即便,她们每日见面,即便她们形影不离,待到小学毕业时,那本厚厚的日记,已经写满。
穆容说:“她要好好珍藏这本日记,以后她想念桑榆的时候,就翻开来看看。”
桑榆却笑着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冬天,活动的项目就太多了!
彼时的东北,山里还是有诸多野味的,不肖走的太远,只在山脚处,便能发现一些野兔山鸡的踪迹。
得益于曾经贫困的日子,穆容是个中高手,她能用最简单的工具,布置巧妙的陷阱。
每一次的收获,承载的不仅仅是喜悦,还有桑榆浓浓的崇拜。
在桑榆的心中:穆容是最棒的。
而穆容,也十分珍惜桑榆的依赖和信任。
小学毕业后,三年又三年。
岁月流转,两个女孩都蜕去了青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不同的是,二人的性格对倒了。
腼腆的桑榆,长大后性格活泼开朗,甜美可人。
而小时候带着三分男孩子气的穆容,反而越发内敛。
她很少笑,看人的目光也多是冰冷的,唯有看向自己的母亲和桑榆的时候,深邃的眼眸里,才会焕发出一丝温情。
这天,穆容坐在梳妆台前,她的头发很长,黑且直,垂至腰际。
桑榆不告而入,对正在堂屋做饭的唐洁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俏皮的眨了眨眼。
唐洁一脸了然,慈爱一笑。
桑榆的手中捏着一张纸,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向穆容走去。
而坐在梳妆台前的穆容,早已在镜子里看到了桑榆的身影。
况且,她二人相交多年,只要一方靠近,就能感受到对方熟悉的气场。
穆容勾了勾嘴角,佯装不知,桑榆蒙住了穆容的双眼,身子趴在穆容的背上,贴在她耳畔:“猜猜我是谁?”
镜子里,是两个青春少女灿烂的笑颜,一位长发及腰,一位梳着齐耳的短发。
“我在镜子里都看到你了。”
“哼!”
桑榆将手里的纸放到了穆容的梳妆台上,松开了穆容的眼睛,拿过桌上的木梳,熟练的为穆容梳起了头发。
穆容眯了眯眼,调整姿势,任凭桑榆打理。
看得出,两个人经常这样。
“你的头发真好~每次看到你的头发,我都后悔剪了。”
穆容轻笑:“当初我可是劝过你的,偏是不听。”
“高三多累啊,我哪有时间打理那么长的头发,还不如每天多睡五分钟呢。”
“现在毕业了,留起来也不晚。”
“不要,我还挺喜欢我的新发型的,要不然你也剪了吧,咱来梳一样的。”
穆容睨了桑榆一样,后者吐了吐舌头,专心给穆容打理头发。
穆容看到梳妆台上的纸,连忙拿在手里:“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呢!?梳妆台上都是瓶瓶罐罐的,万一弄撒了,志愿单可没地方补!”
桑榆无所谓的笑了笑:“谁像你那么小心眼儿?藏起来也不给我看,我填好了,大大方方的拿来给你看。”
穆容扫了一眼桑榆的第一志愿:鲁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状态好,一气呵成。
其实穆容想要的很简答,一份亲情,一位人生的导师,一个朋友。
由于穆容没有喜魄和爱魄,所以在现实中,她自己也不知道桑榆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
从这里,其实桑榆还是很重要的,穆容的心,其实就是一张白纸,白纸是最好上色的。
对于穆容来说,她十岁认识郝解放,后来加入死神学院,平时虽然对郝解放的态度一般般,但穆容把他当成亦师亦友的存在。
穆容梦到桑榆了,桑榆的父母还活着,桑榆是她最好的朋友,像是妹妹的存在。
在她的心里,最深处,在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就是这样简单的向往着。
第56章 梦境破碎
穆容透过镜子看到桑榆噘着嘴, 一脸的不高兴, 勾了勾嘴角, 拿过了自己的书包。
桑榆心中惊喜, 偏偏又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梗着脖子, 却拿眼角偷偷瞄着。
“喏。”
“什么!?”
“我的志愿单啊,下午不是交吗, 正好你把我的一起带过去。”
“我不看。”
“真不看?那我收起来了。”
桑榆一把抢过穆容手上的纸, 后者只是笑着, 根本就没有收起来的意思,桑榆脸上一红, 展开了志愿单。
在第一志愿上, 赫然写着:鲁美,专业是雕塑系。
“啊~!”
桑榆激动的拥抱了穆容,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穆容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被桑榆亲过的地方, 表情有些不自然。
“桑榆。”
“嗯?”
“开学之前,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就我俩。”
“好。”
到了约定的日子,天还没亮,穆容就背着大行囊到桑榆家门口等着。
桑榆和穆容打过招呼,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桑榆挎住穆容的胳膊:“怎么啦,今天心情不好吗?”
“还行。”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神秘兮兮的。”
“到了就知道了。”
穆容要去的, 是她这辈子也不敢一个人去的地方。
虽然她只来过一次,可这条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地方,早已深深地钉在穆容的心里,一辈子都拔不掉。
走了四个多小时的山路,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里,看到了目的地。
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桑榆沉默了。
上面写着慕海俊之墓,没有落款。
墓碑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坟包上也长满了杂草。
穆容一言不发,走到坟前开始动手清理,桑榆也跟了上去。
忙了半个小时,才显出本来的模样。
穆容摆贡品,桑榆轻声道:“我去那边走走。”
穆容的动作不停,“嗯”了一声。
她将酒倒在杯中,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索性坐到地上,看着墓碑发呆。
她恨极了里面躺着的人,甚至曾极力主张,把慕海俊的尸骨抛于荒野。
是她的母亲阻止了她,唐洁说:“他在怎么混账,到底给了你生命,如今人也死了,咱们就当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让他入土为安,把他埋的远一点,埋到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去。”
时至今日,穆容竟有些感激母亲当时对她的阻止。
穆海俊虽然死了,可他给穆容带来的折磨其实从未停歇。
随着年龄的增长,穆容也逐渐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
后来的日子,她时常会问自己:当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一天穆海俊会不会弃恶从善,做一个好人呢?
或者她的妈妈会不会鼓起勇气,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勇敢的和穆海俊离婚?
可惜,一切的“如果”都被穆容亲手终结了。
她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却在逐渐长大,懂事的过程中,陷入了良心的折磨里,无法自拔。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恨透了他的。
穆容将杯中酒洒在地里:“……我考上大学了。”
“我妈的煎饼小摊也变成了一家小店,生意挺红火的。”
两句话,三杯酒。
穆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和泥土,找到了桑榆。
桑榆的眼中满是担忧,她心疼的看着穆容:“你还好吗?”
“别告诉我妈,咱们回吧。”
“好。”
一路无言,到家附近,桑榆突然停住了脚步,拽着穆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桑榆环着穆容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背,柔声道:“不是你的错。”
穆容的身体先是一僵,又慢慢放软,任凭身材娇小的桑榆拥着自己。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她突然有些累了,枕着桑榆的肩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桑榆。”
“嗯?”
“你说……当年如果我没有杀他,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好人呢?”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穆容直起身子,看着桑榆的眼睛,眼中带着探究和疑惑的空洞:“我觉得我可以感化他,给他时间向善,可是我没有。”
突然!
穆容发现桑榆的脸竟然有些模糊,心下大骇:“桑榆,你怎么了?”
罗如烟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通过穆容的过去学习人类的情感。
可一旦穆容的某些语言,行为,或者想法,不符合罗如烟认知中的人类行为逻辑时,便会给罗如烟带来痛苦,同时也会让梦境濒临崩溃。
罗如烟的灵智初开,法力有限,就像桑桐预判的那样:她无法赋予梦中所有人不同的人类情感,在桑桐入画的时候,罗如烟只能扮演一个人。
她扮演苏四方,通过触碰获得了桑桐的过去,而后通过桑桐的过去,编织了一个新的梦境,让桑桐误以为她已经回到了现实。
所以,在罗如烟第一次在桑桐面前现身时,“苏四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