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出现了一方透明的盒子,里面摆着一双筷子和配套的勺子:“这餐具放在店里吧,我看路上的那家早点铺换成五金店了,再往前就是殡葬中心,而且又不顺路,以后……”
“不必了。”
桑榆怔在原地,不明白穆容的语气为何会突然如此冰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她打量着穆容,发现她的表情,眼神都是冷的。
这样的穆容,让桑榆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穆容看着举着餐具盒,僵直在半空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拿回去吧,我这里有餐具,谢谢。”
“……好。”
桑桐一直冷眼看着,既不满于穆容的态度,又赞同她的处理方式。
一台银灰色的跑车停在了院子里,鲍小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穆容的扎纸铺,身后跟着一脸疲惫的李家明。
“大师!不好了,出事了!”
鲍小萱的到来,缓解了铺子里尴尬的气氛,桑榆借势收回餐具,坐到了桑桐那边的沙发上。
穆容并不意外,她看了一眼李家明,脸色苍白,眼眶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鲍小姐您好,我只是助理,有什么事您去那边,我这只是卖扎纸制品的。”
鲍小萱一听,急的要哭,立在穆容的办公桌前不肯走,转头唤道:“桑大师,麻烦请您过来一下!拜托了!”
桑桐同样看出李家明的气色阴郁,照比昨天简直是判若两人,便起身来到鲍小萱身边:“出什么事儿了。”
“家明,把包给我!”
鲍小萱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枕头,抖出被撕碎的符纸:“两位大师,麻烦你们再好好看看,我家枕头是不是成精了?”
穆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鲍小萱继续说道:“今天早上,家明都起不来床了,特别虚弱,枕头掉在我这边的地上,穆大师留下的符也被撕碎了,散了一地,他又做了那个梦,而且那个狐狸精更凶猛了,缠着我们家家明要了一夜,枕头是怎么掉的,符纸是怎么碎的,一概没有印象,二位快看看吧,是不是枕头成精了?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卖房子,下午我先带家明去医院输液,晚上去庙里躲一躲!”
“把手给我,左手!”
桑桐搭上了李家明的脉搏,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会这样?李家明的阳气都要被吸干了!
“小萱小姐,你昨天说他做这个梦多久了?”
“四十二天,算上昨天晚上就是四十三天了!”
鲍小萱见桑桐的表情严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怎办啊桑大师,要不我给家明送到庙里待几天,有用不?”
桑桐看向穆容,后者耸了耸肩:“我觉得找小方师父比较好。”
桑桐摸出牛眼泪,点了两滴在眼睛里,将二人前后看了好几遍,最后只能拨通了苏四方的电话。
看李家明的气色,若是再不解决,怕是活不过第四十九天了。
虽然她受国运庇佑,万法不侵;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她既然参与了,就算她没能力解决,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送命。
桑榆请二人在沙发上休息,将纸抽递给鲍小萱,为李家明泡了杯茶。
十二分钟后,苏四方来了。
鲍小萱看到苏四方犹如看到了救星:“大师,大师,您看看我男朋友怎么了?”
苏四方也不问缘由,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问题出在你身上。”
“我?”
这时,郝解放也来了,叫道:“哟呵,热闹啊~”
桑榆悄悄把消息告诉了穆容,穆容走到桑桐身边,低声道:“牛眼泪借我两滴行吗?”
穆容点了两滴牛眼泪,却并没有看到郝解放,她将瓶子还给桑桐,向库房走去。
不一会儿,黑袍穆容飘了出来。
“大师,您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求您了!”
“这里恐怕有些不便……”
“去我家吧!”
关了店铺,由鲍小萱开车载着桑桐,李家明,苏四方和桑榆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穆容和郝解放手持打魂棒,站在了鲍小萱的车顶,谨防鲍小萱身上的“妖怪”逃走。
“桑大师,穆大师不来吗?”
桑桐笑而不语。
来到鲍小萱家的卧室,苏四方拉上了窗帘:“女施主,请你宽衣。”
李家明面露难色:“大师……”
桑桐回道:“放心吧,她是女的,不过嘛……”说着,瞟了郝解放一眼。
鲍小萱这才放松了些,问道:“都脱呀?”
“不必,脱去上衣即可。”
穆容把郝解放推了出去,鲍小萱脱下上衣,双手环胸:“行了吗?”
“请女施主转过身去。”
鲍小萱的背后,赫然是一个布满整背的刺青!
刺的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双目含情,唇边挂笑,刺青之人的功夫堪称精巧,背上的女人,就像活的一样!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鲍小萱背后的刺青可厉害了,下一章见分晓。
第49章 千年画妖
“这个刺青是我高中毕业那年纹的, 有什么问题吗?”
苏四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桑桐会意, 说道:“小萱小姐, 一直缠着你男朋友的那个女子,就是这刺青所化。”
鲍小萱披上了衣服, 不可置信的问道:“不会吧?这个刺青已经纹上去七年了,一直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桑桐皱起了眉:的确, 七年对于这东西来说, 实在是太短暂了。
哪怕是终日吸收日精月华, 七年的时间,也不足以让这种比动物还要低一级的画魂修炼成妖, 更何况是寄宿在污浊的人体上呢?
郝解放从墙外透了出来:“你问问她这个图案是怎么来的, 谁给她纹上去的。”
桑桐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鲍小萱如实答道:“我背上的图案,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 收藏的一幅古画,据说是明朝中叶的。虽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但由于保存完好, 再加上画工精美, 颇受我父亲的喜爱。我父亲在世时,一直把它挂在书房里,时常欣赏,后来……他在我高三那年意外去世了,为了祭奠他, 我把他最爱的画纹在了背上,为了还原画的风采,还请了最顶级的纹身师。”
至此,几人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鲍小萱这种缅怀先父的行为无可厚非,怪只能怪现在的人,已经丢掉了太多的忌讳。
桑桐轻叹一声,让鲍小萱先把衣服穿好,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萱小姐,也许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我还是要和您解释一下。”
“桑大师您说!”
桑桐从密码箱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提在手里:“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所以才有人是万灵之长的说法,用科学一点的角度去解释呢,就是说,我们有智慧,有感情,才能最终成为这个社会的统治者,所谓有得有失;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光阴,可这并不代表其他物种不具备这种灵性,一花一木,一块石头,都具备灵性,只不过它们想像人类一样,拥有这样高等的智慧,需要成百上千,甚至是数万年的时间,这个理论你可以理解吗?”
“嗯……明白。”
“那好,接下来就要进入主题了,希望你也可以理解。”
“好。”
“令尊收藏的这幅古画,如果真的是明朝中叶的,到现在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这种以人物为主题的画,一般来说,要比山水画蕴含了更加强烈的,笔者的情感,也要比山水画更容易成精。”
“你是说……我父亲的这幅画成精了?就是这个画精把家明害成这样的?”
桑桐点了点头:“小萱小姐是明白人。”
“可是……照桑大师这么说,这世上比这幅画年代久远的人物画有很多,为什么单单它成精了?”
桑桐笑了笑,答道:“第一,别的画是否成精也不会让你知道,第二,天时地利人和也很重要,这幅画的创造时间,创作目的,它经历了什么,甚至画它的人,画里面的这个女人,都是很重要的因素。说句实话,画妖这种东西,的确很罕见,一来:是它形成心智的条件十分苛刻,要有大机缘;二来:建国后……你懂的,所以就连我们这一派,至少也要往上数五代的祖师爷才有人见过。”
“桑大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真的是我背后的画成精了,为什么家明在梦里认不出它来?”
“这才是可怕之处,证明画妖已经有了迷人心智的法力,应及时处理。”
“那,两位大师打算怎么做?”
“阿弥陀佛,若施主信得过,可交由四方带回寺院超度感化。”
桑桐却斩钉截铁的回道:“就地烧掉!”
“桐师姐……”
桑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呛道:“感化?它既然已经选择了吸人阳气的邪路,如何感化?再说,那画妖寄居在人身体上这么多年,受了精血的滋养,你把画带回去,她一样可以从纹身这边逃出来,你知不知道它已经吸了四十三天的阳气?凑足七七之数,李家明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