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站在一起,此时火车停了车厢变的锈迹斑斑,成了画面中那最后一节车厢的样子。其他几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两边的行李架上,直挺挺,硬邦邦。
穆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怜悯和感慨,人贩子破坏了多少原本和睦的家庭,利益驱使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一切落后地区抛不开“传宗接代”的老思想?
孟小美头上的大坑就是她的死因,可孟小军是怎么死的穆容却不得而知,兄妹两个手牵着手在不远处和穆容对峙,齐齐流出血红的泪水。
更孟小美那破碎的头颅中溢出了大量的蛆虫,仿佛是数量太多无法承受硬生生被挤出来的一样。
那些蛆虫一落地便化成一个个红红白白的点,俨然是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
兄妹二人盯着穆容的吊坠,既向往又害怕。
穆容的脑海中那些消失了好长一段时日的金色字符突然涌了出来,穆容有些意外:这些不知意义的金字消失的太久,还以为是随着自己阴差的身份一同消失了。
她想起几年前苏四方超度红衣女鬼时的画面,自然的盘膝坐在地上很快便进入了无妄无我的状态中,念诵起经文来。
苏四方并未教过穆容梵语,可三遍汉语往生咒过后穆容所吟出的竟是梵音。
孟小美钻到哥哥的怀中,怯生生的看着眼前厚重肃穆的光芒:“哥哥,我怕。”
孟小军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搂紧了妹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去,车厢外面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好像时间无法进入这最后一节车厢似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穆容足足念够了九九八十一遍,星眸未启,朱唇翕动:“请一艘莲花法船,送这对兄妹渡往极乐无苦界。”
“嗡”的一声,车厢的一侧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漩涡,穆容睁开眼睛起身来到兄妹二人面前,单膝跪地与他们平视,温柔的说道:“去吧。”
孟家这对兄妹能够感受到从这道光门中散发出的阵阵暖意,正是他们渴望多年而求不来的。
不肖穆容再劝,孟小美头也不回的率先走了进去,孟小军足下一顿转身行了一个礼:“谢谢姐姐。”
穆容由衷地笑着,目送他消失在光门中。
……
“旅客,旅客?”穆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乘务员亲切的笑容映入眼帘。
“您睡的真沉,列车已经抵达终点站,请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下车。”
穆容坐了起来,最后一节车厢空荡荡的,所有的旅客都已经下车了。
还好她买的就是到终点站的票,车厢里干净整洁,午后的阳光明媚,穆容感觉到一阵燥热。
乘务员笑道:“现在外面的温度是零上二十五摄氏度,您可以换好衣服再下车。”
穆容点了点头,乘务员离开了。
直到离开车站穆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她背着鼓鼓的行囊回头望了一眼,光州站三个大字下面的时钟显示下午四点半。
穆容来到在丑团上订好的酒店登记入住,洗完澡躺在床上,忍不住拿起手机搜索:‘孟小军’和‘孟小美’等关键词。
弹出来的都是些不相关信息,穆容叹了一声收起手机。
……
东北X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内,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今天又大闹了一场,医生和护士好不容易将其制服并注射了安定,护士绑好固定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女人做了一个梦,她二十多年前走失的一双儿女手拉着手回来了。
女人老泪纵横,紧紧的抱住两个孩子放声痛哭,两个孩子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拉着她去了很多地方。
她这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这些年里外面的世界变化居然这么大,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游乐场,看着他们在各种设施上开心的笑着,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夕阳西下,女人紧紧的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到了家,问他们想吃点什么。
兄妹异口同声的说想吃一碗妈妈煮的面条,不知怎么明明下了三人的面条盛出来却只有两碗,女人自然的让给自己的孩子吃。
兄妹两个乖巧的吃完了面,起身向母亲告别:“妈妈,我和妹妹在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您不要再为我们伤心了。”
说着,手牵着手走出了家门,女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不能动亦无法出声。
病床上,女人的眼角滑落一滴浊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我年初的时候说过,要去趟神经病院拜访吗?
里面有位阿姨,她的龙凤胎孩子丢了。
第235章 三度春秋
时光如水, 白驹过隙。
三数冬夏, 三年转瞬即逝。
穆容三十岁了。
这几年她带着桑榆走过了不少名山大川, 不仅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还去了许多没来得及计划的地方。
期初穆容还选择乘坐交通工具, 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旅程太短人生太长,干脆连交通工具也不用了, 选择了和苏四方当年同样的方式——步行。
熬过了最开始的艰苦,习惯后发现这种方式别有一番滋味, 将速度放慢便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去发现别样的风景。
被穆容言中:店铺在孙阿姨的打理下生意日渐红火, 她的儿子也不再反对。
有几次孙阿姨都打来电话问穆容, 能否将店铺转让给她,她保证会照顾好后院的那棵树, 至于价格好商量。
穆容拒绝了, 孙阿姨问她这是图什么?反正她也没时间经营,何不用铺子换一笔钱?
穆容沉默良久,反问了孙阿姨一个问题:既能赚钱又没有成本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一定要把铺子买过去呢?
孙阿姨红着脸挂断了电话。
桑桐信守诺言没有主动联系过穆容, 虽然她还在特殊事件处理局挂着科长职务,却已经渐渐淡出了管理层。
经过三年多的发展, 特殊事件处理局重新焕发生机。各部门都得到了扩充, 桑桐也成为特殊事件处理局创建以来最年轻的局长。
穆容不知道的是:她虽不在江湖, 但局里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不少新人以能加入穆容的部门为荣。
穆容破掉东北万人坑阻止黄泉古国的召唤,力战不化骨为全人类谋取和平的事迹早就被记录在局内卷宗里,早就成了这些后起之秀心目中神秘的偶像。
金秋收获时节,特殊事件处理局即将召开五年一次的高层例会。
秘书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将与会人员登记表双手呈上:“这次例会,常务顾问刘院士年事已高派了秘书来,灵异,特异功能科科长穆容还没有来,特约顾问苏四方没有来,西南特设办事处的花处长打来电话说:她手中还有些重要的事情,会在开会的前一天晚上抵达基地。”
桑桐拿起表格目光停在“苏四方”三个字上良久,淡淡说道:“撤销苏四方特约顾问的身份,派人去过探望刘老院士了吗?”
“已经探望过了。”
“嗯,以后这种会议就不用统计穆容了,我特批过她可以不参加任何常规会议。”
秘书点头记下,穆容这两个字愈发神秘了。
“东北地区非常规灵异事件科长来了吗?”
“曾科长是昨天到的,正在基地里。”
“叫他过来一趟。”
“是。”
……
曾天涵推门而入:“局长,你找我。”
桑桐的表情淡淡的并未介意曾天涵的不告自入:“坐。”
曾天涵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桑桐十指交叉放在办工作上打量曾天涵半晌:“好久不见了。”
“是啊,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杀害灰三奶奶的凶手找到了吗?”
曾天涵怔了怔:“没有,这几年灰家的教主也一直在追查,没有结果。”
“金花教主的那根簪子也没消息?”
“对,恐怕是遗失了。”
“东北地区怎么样?还太平吗?”
曾天涵往后一靠,感慨的叹了一声:“也就那样吧,凑合。”
桑桐被逗笑了:“你好好说,什么叫凑合呢?我这是让你汇报工作呢。”
曾天涵掏出一包烟,桑桐将桌上的烟灰缸往前推了推,曾天涵拿过烟灰缸放到沙发扶手上点燃一支吸了两口:“三年前酆都大门突然关闭了几个月,导致大量的阴魂滞留在阳间,之后五族教主突然闭关了四位。底下这些徒子徒孙趁机翻了天,从前的仙家能立堂出马的最少也要修到可以化形的程度,现在可不是咯……乱七八糟的东西附在人的身体胡言乱语,更有甚者还强迫生辰八字和它们合的普通人立堂口,不答应就折磨人。我前阵子刚收拾了一批,还是压不住,乱!”
曾天涵弹了弹烟灰,冷哼一声:“你说搞笑不?前几天我抓到一个刚开了灵智的黄皮子,躲在人家稻草堆里吸人气修炼,嫌慢!就想借人体修行。闹了那家几次,那对农村夫妻也是糊涂,居然就那么答应了。请人算了吉日写了堂口就在家里给人看事治病地也不种了,我让我徒弟过去探探口风,那条黄皮子见我徒弟道行浅,附体以后信口开河,说什么自己是黄金山滴水洞的金袍大仙,张嘴就要三牲!我把它抓起来时候它就藏在稻草堆里,那几天正好下雨稻草堆里滴水,它就说它在黄金山滴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