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方才反应再慢上一秒,现在身首异处的只怕是他。
他收回之前一直缠绕在梁远道身遭的细线,面前那具挺拔的身体在原地木桩一般立了三秒,然后直直的栽倒了下去。
鲜血如潮一般喷涌而出,背对着梁远道的梁琦儿感觉到脖颈被甩来带了几滴温热的液体,浑身战栗起来:“……哥哥?”
身后没有传来梁远道的回应。
梁琦儿惊恐无比却又不敢回头,她心中猜到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一直以来都抱着一丝侥幸而丝毫不肯向苏决低头的她终于明白现在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孤立无援。
“求求你放了我!你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我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吧!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和爹说的!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求求你……”梁琦儿用颤抖的声音飞快地求饶。
“你不知道我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梁琦儿突然感觉全身一松,那些细线竟从她的身边退开了,正当她以为对方准备放了自己,心下狂喜之际,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
苏决望着她,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你现在看清楚了没?”
梁琦儿浑身一颤,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掏出一个乾坤袋,苏决看着她这番动作,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似乎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举动会带来什么。
没过多久,梁琦儿神色一僵,乾坤袋中竟什么也没有了。
“你以为我只取了你前几日偷来的冰蚕丝?”苏决面无表情:“反倒把逃命的东西给你备好么?”
望着梁琦儿眼中浮现出的绝望,苏决道:“原本确实不欲杀你,只是忽然想到,若没有你,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你杀了我,梁家不会放过你的!”梁琦儿怀揣最后一丝希望威胁道。
“前提是,他们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苏决微微一笑,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飞快闪过,梁琦儿的身体便软倒了下去,胸前插着梁远道方才用来袭击他的短剑。
苏决看了眼桌上梁琦儿与梁远道双修所用的已经被禁阅数百年的秘籍,这是梁琦儿来到草屋时放在桌上的,然后他伸手将秘籍旁边装着一颗增元丹的盒子收回囊中。
这颗增元丹正是当初他在宁城郊外的洞穴中寻到的,当初被梁琦儿暗算,险些被夺走。
他确确实实对梁琦儿做了同对梁远道做的一样的事,但纸条上的内容却不同。
他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身份,并且希望将增元丹与梁琦儿从家族盗得的这本秘籍交换,只需对方提早到草屋。梁琦儿果然心动了,她也定然不会怀疑苏决是否真的拥有增元丹一事,毕竟当初那颗增元丹落到了谁的手里她想必也清楚。
一颗增元丹只能增加一人的修为,虽说只交手过那么短短一段时间,苏决却可以说是摸透了梁琦儿的秉性。她不会把这事告诉梁远道。
如果她告诉了梁远道,那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不过好歹苏决赌对了。
梁琦儿到后,他交给对方增元丹,这种时候是一个人最掉以轻心的时候,加之梁琦儿修为本身一般,苏决很轻易地让她在不发出一丝声响的情况下晕了过去,然后从对方的乾坤袋内,拿出了经过事先观察发现的冰蚕丝。
待梁家人找到了他们,只会发现这二人纷纷死在对方拥有的法器下,同时旁边摆着这本禁阅的秘籍,他们只会认为,是他们做了有违天道伦常的事,触怒了天道,导致了二人的自相残杀。
毕竟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如此,苏决也可全身而退。
他吹熄了桌上还燃着的烛火,悄然离开后山,仿佛他从没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可以去写悬疑小说……
第90章 最终篇4
单凭梁远道说的那些话,苏决根本没有办法确定苏白的去向,毕竟不管是光影,还是北方这类形容词都太过笼统。不过他本身也没对梁远道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抱期望,他找上对方的最终目的原本就是杀了他。
至少苏决了解到他要找的东西现在绝不会留在梁家。
现在距离梁家人发现梁远道和梁琦儿的死亡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苏决断不可能在这段时间还停留在附近,一旦被人发现只能徒惹嫌疑,他唤来白羚,坐上去的同时命令了一句:“去灵州,云阳阁。”
原本白羚还很欢快地驮着苏决飞了好几里,听到这话后雪白的羽毛微不可查地一个激灵,然后它开始犹豫不决地在原地盘旋。
苏决心知对方反应这么大除了不愿意在回到云阳阁后离开自己,还有另一个原因,但他丝毫没有怜悯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皱了皱眉:“快点。”
白羚被对方一个皱眉唬得身子一缩,不情不愿地轻鸣了一声,朝北边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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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没有遇上阻碍,只是途中偶遇几名同样驾鹤出行的苏家子弟,似乎是出去办事,其中有人注意到了苏决,却并没有打招呼,只用异样的眼光扫过他一眼,便漠不关心地继续驾鹤离开了。
苏决也没有搭理这些人的意思,以前他在苏家尚不曾理会,现在就更不会同这些人有任何交流了。
苏家的嫡系子弟难免有人对苏决心生不满,也有少数人曾私底下抱怨,对于苏决被赶出苏家更是在心里拍掌叫好,但是家族对他们自幼的管教也让这些人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在遇到苏决时去找对方麻烦。
毕竟苏决的修为摆在那,其次这种事一旦闹大被捅到家族处,受到惩治与管教的不会是已经与苏家没有关系的苏决,反而是他们自己。
灵州亭台楼阁甚多,很有仙家气质,这也是这个地方为修真者所偏爱的原因之一,有几处楼阁更是高耸入云,仙气飘渺,其中云阳阁便为多年前独立出苏家的,苏决的二叔苏蠡所有。
只不过这座楼阁主要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养宠物的。
当初白羚便是从此处跟随苏决离开,这一离开便是数百年,现在回到这里,白羚先是在远处盘桓良久,后接近时又没忍住转了几个圈,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不乐意,或是两者都有。
苏决却不可能由它胡闹,正待开口说些什么,一个瓜子壳不知道从哪飞来,竟然正中白羚的脑袋,还好巧不巧挂在它的羽毛上,白羚猛地抖了几下,把瓜壳抖下去的同时顺带掉落了几片羽毛,他恼火地鸣叫了一声,低头怒视始作俑者。
却见楼阁第三层栏杆上倚着一个笑眼微眯的男人,那人一边用一只手接住了飘落的羽毛,一边用另一只手剥了粒手中的瓜子投入口中,笑道:“在那扭扭捏捏半天了,怎的还不下来?”
白羚见到这个男人,原本因为愤怒打算算账的气焰早蔫了下去,慢慢悠悠不情不愿地载着苏决朝男子的方向飞了过去。
“见过真人。”苏决从白羚身上下来,礼数周全地对二叔苏蠡躬身一拜。按说照他如今身份并无必要对苏蠡行礼,毕竟他已不是苏家人,修为也不比对方差,但数百年来他受到过对方不少照拂,这厢行礼也算是一种尊重。
苏蠡听见对方的称呼,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些惋惜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是唤我二叔吧,我修为还没你高,你这般行礼总让我觉得别扭。”
这么说着手胡乱在白羚身上揉了几把:“养的不错啊,胖了一圈。”
白羚不爽地撇过头。
苏决心知对方脾性,也没再坚持表面上的称呼,而是道:“苏决这次前来,是有事想向二叔请教。”
苏蠡挑了挑眉:“这点我知道,若是没事你又怎会过来找我?”
对方这句话似乎隐隐有一股嘲意,苏决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也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道:“顺带也将白羚送回。”
苏蠡笑眯眯地看了眼表现的无比抗拒回来的白羚:“你主人不要你了,只能让你前主人勉强收留,有意见吗?”
问完这句话也不顾白羚发出抗议的鸣叫,转头神色如常地对苏决道:“先进去说吧,我估摸着你要问的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问题。”
被无视的白羚身心受到严重打击,耷拉着脑袋跟在二人身后进了楼阁。
苏蠡可以说在苏家是个异类。苏家所有人花所有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之际,他却沉迷于观察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苏家的人对身边发生的所有与修行无关的事都不闻不问,唯独苏蠡善管闲事,在苏家时有几次见到苏决或其他晚辈都要细细问候。
后来有一日他没有道明理由便收拾东西自愿离开了苏家,家族却没有拦截,不过个中缘由其实多数人都看在眼里,虽说难以理解苏蠡的行径,却也没有置喙。
“有什么问题?问吧。”苏蠡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一刻不停闲地逗弄一旁羞愤欲死的白羚,苏决见此情景倒也很是能理解之前自己说要来这边时对方受到惊吓的反应。
“晚辈有关于雪狐的事情要问。”苏决道。
若要说世间谁对妖兽灵宠了解最深,在苏决看来那一定是自己面前这位二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