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怪吗?乔冉煦一时间脑洞大开,还是说,真的存在什么特异功能,类似于蜘蛛人的那种?
等等,这些以后再说……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件事,昨天晚上那场梦……那个替自己那什么的男人……念头稍稍一动,乔冉煦倏地瞪大眼睛,握着黑色盲杖的手死死攥紧,指关节泛白。
徐泗尴尬地转转眼珠,这变身维持的时长有两个小时,他总不能两个小时不跟小煦煦说话吧?冷战多伤感情啊……
“小煦煦……这个事吧,我是有苦衷的,诶?你去哪儿?”舌头把口腔里每颗牙齿都细致地舔过一遍后,徐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磨蹭着开了口,没想到刚张嘴,乔冉煦头一甩,转身就走。
心脏猛地一跳,徐泗连忙光着脚跟上。
乔冉煦走得急,盲杖像是不得章法的琴键,敲打着地面,弹奏出嘈杂刺耳,毫无美感的乐点,彰显出主人此刻浮躁烦闷的心情。
“你生气了吗?”徐泗一步不落地缀在他身后,问得小心翼翼。
乔冉煦挺直着腰板,肩膀摆放得格外的正,沉默沉默再沉默,只是一味地埋头走路。
“小煦煦,你走慢点,小心车,你眼睛看不见,万一……”
说着,徐泗上前抓他胳膊,想把他往里侧拉拉,从目前的行走轨迹看,他已经越走越靠近路中央,危险指数飙升,虽然这个位置很偏僻,除了公交,来往的机动车并不多。
指尖刚刚碰到衣袖,“啪”一声,手就被打飞,吃痛缩回来,手背上赫然四道红红的指印,徐泗龇牙咧嘴地甩甩手。
“你打我干嘛?”
“别碰我。”乔冉煦一向温和的声音此刻却像是被冰水浸泡过,在夏日里冒着寒气,直冷到徐泗心坎里。
这是真生气了……靠,劳资真的是百口莫辩!徐泗委屈得想原地转圈,“不是我故意想骗你,实在是……”
正当此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两轮电动车,小毛驴的主人一边玩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朝他们疾驰而来,徐泗顿时心下一凛,浑身肌肉一言不发地紧绷起来。
眼看着那龟儿子眼睛还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而乔冉煦还在毫无所觉地往路中心移动,也不管某人刚刚才警告过不许碰他,徐泗当机立断,长腿一跨,截住乔冉煦的去路,蹲下来就把人扛到肩膀上。
猛地后退一步,电动车与二人擦身而过,嚣张地卷起尘土。
徐泗松了口气,朝那个背影比了个中指,扛着人直走回马路边,才把乔冉煦放下来。
一落地,一根盲杖击打在徐泗裸露在外的小腿胫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徐泗嗷一嗓子,忙松开握着乔冉煦肩膀的双手去抱腿,一边揉一边吼,“君子动口不动手!”
吼完还小声嘟囔一句,“搞不懂怎么眼睛看不见,打人还这么准。”
乔冉煦一愣,额间的碎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让少年精致的五官看着有些模糊,好看的唇瓣微张,轻颤两下后生硬地抿起,继而无缝衔接地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徐泗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戳到了少年敏感的自尊心。
“不需要你一直强调我看不见,”乔冉煦冷笑,原本泛着点红晕的唇褪去血色,“也是,就是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才觉得我好骗吧。”
敏感脆弱的少年,在觉得自己受到伤害时,立刻会像面临生命威胁的刺猬,不遗余力地竖起满身倒刺,不把伤害自己的人刺到鲜血淋漓决不罢休。
“让我猜猜你这么精心伪装想待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作势沉吟一会儿,他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八成是为了钱吧?看我家境还算过得去,觉得能在我身上捞一票?”
胸口涌出一股凉意,徐泗蹙眉,紧了紧拳头又松开,“抱歉,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别多想,我留在你身边没有任何恶意。”
“玩笑?”一切风度和教养在人暴怒的时候都是浮云,乔冉煦蛮横地打断他,“恐怕是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吧?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玩笑么,呵,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一个看不见的瞎子而已,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好说好话,没有价值了就一脚踹开……”
“放什么狗屁!”一直憋得胸口发疼的徐泗总算忍不住了,“一句话而已,被你联想出这么多,你这想象力可以去当编剧了,拉小提琴多屈才啊!”
乔冉煦被这么一句粗暴的吼声梗得哑口无言,顿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终于逮到机会说话的徐泗毫不客气地占领主场。
“你自己想想,要不是自己心里特别在意,至于这么炸毛吗?看不见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习惯?小屁孩儿,心思敏感可以理解,谁没有过一段自怨自艾的时期?但是你不能刻意歪曲周围人对你的好意。啊,没错,你就是看不见,你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这点你自己得承认,承认了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别人的帮助,别人帮助你就这么让你觉得丢脸吗?”
本来还想反驳的乔冉煦噤声了,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是的,他一直在意着别人看他的目光,那股深深的自卑已然融入骨血,深植于心,这让他极度的敏感和忌惮。一直以来,他不与人交流,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陌生人的心思,觉得所有刻意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有偿的企图回报的,否则,谁会真的不带一点歧视,那么好心的来关爱一个残废呢?
还有当年的那场闹剧……乔冉煦咬紧了牙关,下颌鼓出两块,那个以最好朋友的名义的人,最后还不是背叛了他,把他伤的遍体鳞伤?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轻易就相信别人,这样一来,索性他就再也不信任何人,远离所有会带来伤害的因子。
而他之所以愿意亲近阿光,原因很简单,因为阿光是只猫。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他,对方其实是个人。这让他接受不了。以往那些恶意揣度他人的习惯再次强势占据了他的心理,让他不得不摆出强硬的姿态,怀疑起对方的动机。
然而仔细想想,回顾平安无事相处的那一个月,阿光非但没有任何歹意,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还每日与他聊天斗嘴,陪他做一切无聊的或有意义的事。
因为他的到来,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活泼的生机。
少年灰暗的眸色时深时浅,在阳光下显出明暗不一的色调。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垮下肩膀,蹲了下来,把脸埋进双手。
徐泗反思自己刚刚那番话太激烈了一些,怕小孩消化不了又生出些消极悲观的想法,于是深吸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的柔和,他把手轻轻搭上少年的肩膀,“要是我变成人对你影响很大的话,我可以维持着猫的形态。唉,其实什么时候变成人,好像也不是我能掌控的,好在保持的时间不长,你一如既往把我当成猫就好。”
说完又补充一句,“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乔冉煦保持着那个埋首掌间的姿势很久,徐泗以为他在哭,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越发觉得自己这张嘴贱得很,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他拔拔自己的猫耳朵,瞬间气势全无,怂哒哒地小声道:“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委屈成一个球的徐泗正急得团团转,乔冉煦闷闷的声音响起,“你先告诉我,昨晚那个男的是你吗?”
徐泗:“……”我如果说是我,会被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鼻涕:为什么话题转来转去又回到打飞机?:)
第55章 这回都不是人了11
徐泗舔舔在烈日下因缺水有些干裂的嘴皮子, 出了一身汗, 薄薄的背心被汗水濡湿, 贴在背上,他认真整理着措辞, 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
承认也要承认得有技巧的嘛, 因为对正常人而言,怎么看,教人打飞机这事都有点不正经。虽然在徐泗看来, 他完全是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着想, 一颗红心向太阳, 作为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无论是自学成才还是受人引导,殊途同归, 结果好就是好。
本来呢,乔冉煦要是把这当成一场梦, 最好不过了, 避免了一番口干舌燥的解释,可偏偏还特么露了馅儿。这样一来, 徐泗想起自己上午一时兴起的揶揄,这居心怎么看都有点不良了……
所以眼下要承认,确实有点高难度, 既要维持自身好爸爸的形象,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很猥琐,像是垂涎少年美好的肉体;又要化解对方的芥蒂, 不能让他对这事彻底有了阴影,要是搞不好真把人孩子搞成性冷淡,自己罪过就大了;最好呢,顺便还可以表达一下自己对主人的赤胆忠心,拉近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徐泗:“……”我的天,好特么难啊。
磨蹭了一会儿,乔冉煦也不催,贴心地保持着沉默,耐心地等候。
“咳咳,”徐泗索性也蹲下来,俩帅哥并肩蹲马路边上,引来路人频频侧目,“那什么,我们来探讨一下,你觉得昨晚上感觉怎么样?”
选来选去,选了这么个开头,一出口徐泗想咬了自己舌头。这感觉是不是有点像陪玩一宿早上下班的小姐,临行前收钱的时候问的?帅哥,妾身服务得还行吗,行的话给个五星好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