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泗翻了个白眼,赏了他一句神经病啊。
“老鼠?你他娘的才老鼠!爹妈没教你好好说话吗?”手机里又是一阵狂吼,少年纳闷儿,以前被盯梢的,不都叫老鼠吗?
“得得得,快把定位发过来,你熊哥已经去了,你去跟他汇合。”说完掐了电话,这样的菜鸟年年有,王萌萌的火气已经快被磨没了。
刚把手机揣回兜里,背后的视线有点阴冷,秒哥调整调整情绪,连忙转身,信誓旦旦,“老大放心,我一定把人给安全带回来。”
祁宗鹤没答话,一只手解开西装的扣子,长腿一迈,边走边脱外套,等王萌萌接过祁宗鹤递过来的西装外套,看着他卷起里面白衬衫的衣袖时,王萌萌凑过脑袋问了一句,“老大,你这是要亲自走一趟吗?”
祁宗鹤瞥了他一眼,一副嫌他事多的冷漠表情,“查,绑人的是哪条道上的哪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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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范总,人我给你搞来了,这说好的尾款……”
徐泗意识刚刚回笼,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这句话先跳进耳朵里,当即脑细胞开始活跃运作,范总?范明辉?
正猜测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放一百个心吧,事情一办完,就给你汇过去,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下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诓过你?”
“那就好,”跟他交易的人咂咂嘴,不耐烦地吼起来,“诶?怎么回事儿?人怎么还没醒?你们用了撂倒老虎的计量了吗?妈的,那东西很贵的好不好……”
这个黑道大哥明显是个话唠嘴碎,徐泗眼皮跳了跳,在他手下拿盆冷水浇醒他之前先睁开了眼,一双清冷的眸子攫住范明辉。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的眼神此刻犀利无比,一声不响地含着点暗讽,满场那么多人,只盯着范明辉不放,一点不见被绑之后的慌张。
“瞅什么瞅?”那个嘴碎的大哥是个光头,跑上来拿着枪柄照头就是一拍。徐泗被五花大绑在一张破椅子上,差点被拍个头点地,脑袋里嗡嗡直响,像是钻进了无数的小蜜蜂。
这个时候他很想回一句“瞅你咋地”,无奈自己还是有点怂,他选择把那句话嚼碎了咽回去,再安慰自己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冯啊,”范明辉走近,蹲下来,仰着脸笑得像个活弥勒佛,“颜瑜那个娘们儿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徐泗晃晃脑袋,甩走脑袋里的杂音,无辜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范总说的是什么东西?”
“哼,”范明辉随即收回笑容,瞪大他备受忽略的小眼睛,沉下声音,“冯玦!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徐泗突然惊讶地望向他,满脸不敢置信,“范总居然还有脸可以给我?!”
“跟他费什么话,先撸一层皮再慢慢唠嗑!”嘴碎大哥一把拉开范明辉,招呼着人就上,“范大哥,像这种骨头硬的,不挨顿揍,根本老实不了。还当我们是请他来喝茶的!”
范明辉不置可否,笑眯眯地看着一伙人饿虎扑食一样地围上去,一顿单方面斗殴结束后,刚刚还人模人样反讽人的徐泗,已经成了狗泗,趴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每喘一口,都有鲜血从嘴里被挤压出来,混杂着灰尘糊在脸上,盖住了他清秀的脸庞。
这是一处废弃的修车厂,空旷的面积里有很多汽车坑,还散落着一些生锈蒙尘的维修工具、汽车残骸,一看就是半年都不会有一只苍蝇经过的地儿,偏僻荒凉,正适合杀人抛尸。
徐泗紧闭的眼皮下,眼转子转得飞快。
范明辉想要他手上的优盘,里面有他早年雇凶杀害竞争对手的详细证据和汇款流水。是的,徐泗到了冯玦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开了电脑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插优盘,在查看了内容之后,又给优盘加了一层密保,藏在了冯玦的内裤堆里。他要是没看里面的内容还好,现在看已经看了,不管他把不把优盘交出来,都是死路一条。不对,就算他没看,范明辉为了以防万一,也会下死手。
现在这个状况,只能赌一把了。
“范总,”他自血泊中挣扎着抬起脸,因为双手双脚都被捆着,他吹了一口气把遮着眼睛的碎发吹开,挑衅地看过来,“不瞒您说,您干的那些个事儿,啧啧,真是下三滥。其他的不说,连做个慈善也要贪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来良心就是黑的。”
这下确实是踩着了范明辉的痛处,他一下子蹦到徐泗面前,晃着肚子差点没站稳,扶着身边壮汉的肩膀就死命踹了一脚,把徐泗从趴着的状态直接踢得仰面朝上。
“哈哈哈,狗急跳墙了?”徐泗也不动,该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他现在喘口气,喉咙里就涌出一股腥甜,饶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徐大爷装逼走完全程,“胖子,我跟你讲,你要敢让老子见阎王,下一秒你的资料就会直接上传网络,顺带着给局子里也发一封邮件。标题我早就定下了,‘房产界大亨、慈善先生范某,居然是只吸人骨血的蚂蟥!’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吗?”
徐泗放肆的笑声混杂着咳嗽响在空旷的修车厂,范明辉一张脸煞白,像是退了血色的熟猪肺,他现在恨不得亲手夺过枪解决了这个害人的眼中钉。可是他还真有点被徐泗唬住了……他怕啊……徐泗的只言片语里已经能证明他确实看过了那些丢失的资料,这万一真的上传网络了……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仍然坚挺在岗位上的几根头发颤了颤。
徐泗现在就在赌,什么他一死资料就会发出去都是屁话,他一死,资料只会在那个一百平的小公寓长霉腐烂,永远见不到天日。但是,好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拥有的东西越多顾忌越多,他就赌,把赌注全部押在范明辉顾虑太多,不敢轻举妄动。
范明辉眸光闪了闪,看向徐泗的目光里多了些迟疑和揣度,徐泗迎着他的视线与他对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快成功地驴范明辉一把时,他算漏了范明辉好歹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不说特别精明,也是一般精明。
“去,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搜出来。”范明辉挥挥手,让身边一个手下去扒徐泗衣服,转脸又朝那个老大笑了笑,“龙哥,麻烦您再派人去这小子的公寓里走一趟,溜门撬锁,怎么着都行,务必要把东西给我搜出来!”
一听这话,徐泗整个脸垮下来,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嘴碎大哥一脸不大情愿的样子,刚想讨价还价,“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价格上……”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口传来几声嚣张的机车发动机的呼号。
“谁啊?机车党?”嘴碎大哥被人打断话,还是在谈价格的紧要关头,顿时气不打不一处来,“去去去,去看看。”
被他点名的兄弟腿还没迈出去,呼呼呼十几辆机车就飞了进来,坐在机车后座的人二话不说抄着铁棍子就敲,一个一个把人脑袋当西瓜瓢儿似得砸,嘴碎大哥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底下人就是一片哀鸿遍野。
“别慌!慌啥!动啊,跑起来,杵着挨揍啊,抄家伙抄家伙,他奶奶的,动土动到我龙彪头上来了。”“砰砰”几声枪响后,刚才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手下人缓过神来,纷纷想起自己腰上还别着真家伙,拔出来对着机车就是一顿乱扫。
子弹打在摩托车车身上,发出刺耳的铛铛声。
那帮捣乱的机车党也不是吃素的,搞得好像谁没有家伙似得,也纷纷拔枪,一场火拼眼见着就一触即发。范明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抱着头就往后躲。
刺耳的刹车声像是要把人的耳膜刺穿,那些机车男一个接一个地刹住,围成圈,把徐泗围在中间,举着枪,蓄势待发。
嘴碎大哥手下的人下意识停止了交火。
“你们老大谁啊?敢从我手上抢肉票?”“肉票”是人质的黑话,他吼了一句,很有个性地撸了一把光头。
机车的发动机低低地嘶吼着,从大门口开进来一辆纯黑的低调劳斯莱斯,从上面走下来的人瞬间让光头变了脸色,原本大幅度的动作突然拘谨起来,霸气叉腰的站姿也慢慢收拢回来,手指贴裤缝,十分端庄。
“龙彪啊,好久不见。”那人随性地穿着一身白衬衫西装裤,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遒劲的小臂,他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随手点了一根烟,棕褐色的头发本来梳着整齐的背头,此刻却掉下来两绺,垂在额前。
龙彪此刻想扒拉一下前面那两个门高的弟兄帮忙挡一下,无奈他的光脑壳实在太吸引人眼球,一下子就被祁宗鹤那双鹰眼锁定。
“哈哈哈,祁爷,”龙彪尴尬地笑了两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说这句话,他那几个手下都替他捏把汗,还能什么风?你这是动了人家的人啊老大!
祁宗鹤叼着烟,没搭理他,眼神在场上环顾一周,定在了被各种五花十色的机车包围起来的人身上,没怎么看清,只看到溅了一地的血。他皱了皱眉,把眼神收回来,再看向龙彪的时候,多了几分凛然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