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响起了奇怪的喘息声。
尤西认真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升起一股怪异的热流,等他忽然领悟到什么,便猛地蹿出去几步远。
他……他在……做些单身男人大概都会做的事……全身的血液刷地涌到面部,尤西有些堂皇,那声音简直像是酷刑,刮搔着他的耳蜗,而他正左摇右摆眼神游移时,死神自带的杰出听力让他听到了一声轻唤……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便是一声攀爬到顶峰的呻吟。
那人唤着自己的名字释放了出来……
所以,他做那事的时候是在幻想着和自己……
尤西不可抑制地想入非非,简直要原地爆炸的时候,浴室门倏地拉开了。
他跟米凯无比尴尬地打了个照面,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
米凯头上搭着一条毛巾,发丝来在往下滴水,带着氤氲的雾气,面上是暧昧的酡红色,眼角噙着潮汐过后余韵未散的媚态。
尤西顿时像是带上了化戒,仿佛对方能看得见自己,连忙开口解释,生怕慢了一秒就被冠以变态的称号:“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恰好出现在这里,嗯,恰好。”
然而对方只是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跟他擦肩而过,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留尤西一个人兀自尴尬着,发热着,害臊着,心情呼呼地坐着过山车。
等他那阵面红耳热的劲儿过去之后,米凯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他趴在那儿,半边脸深深的陷进被子,把他的嘴角硬是挤出一个略显搞笑的弧度,湿湿的头发胡乱擦了两把,在被子上渐渐晕出痕迹。
尤西指尖上光芒轻闪,他半跪在床边,犹豫地伸出手,放在了米凯头上,柔和的光芒下,湿头发快速变干,几分钟的功夫,又恢复成它日常蓬松柔软的形象。
尤西忍不住揉搓了两把,不过瘾,又摸了两下,完全停不下来。
睡得昏昏沉沉的徐泗只觉得有人在不知轻重地按他的脑袋,十分不悦,慢慢聚拢了眉峰,那人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等尤西意犹未尽地罢了手,就看到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尤西心下一惊,第一反应去查看手指,没戴化戒啊……再抬头,人已经坐了起来。
只见他慢腾腾地拨弄一下头发,慢腾腾地钻进被窝,把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身躯塞了进去,裹紧。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泗突兀地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在尤西耳朵里,无比的性感。
尤西已经在原地石化成人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脑袋上砸下一个霹雳:什么?他能看到我?
“你不就在那里嘛?说话。”对方没有反应,徐泗把手机扔到尤西的这个方向。
尤西愣了愣,总算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是上次从班特手里救下他的时候的交流方式。
而且,米凯不知道救下他的人是自己。尤西松了口气。
但是……即使这样,这个场景还是略尴尬,毕竟之前……
“我洗澡的时候你就在吗?”徐泗偏头问,由于眼神无处放置,只好盯着手机屏幕。
尤西抖了抖,连忙拿起手机。
“没有!我刚到!!”
“嗯哼……”徐泗慵懒地应了一声,挑起眉毛,咳嗽了两声。
“抱歉,我感冒了。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帮我倒杯热水吗?”
尤西忙不迭地去了,几秒钟后,徐泗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杯,杯身上印着海绵宝宝。
徐泗愣了愣,接过杯子捂在手里,说了声谢谢。
尤西这时候才发觉他脸上的酡红有些不正常,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徐泗只觉得滚烫的额头上突然一片冰凉,特别舒服。
“你发烧了。吃药。”手机上现出这几个字,带着一种命令语式。
“吃过了,刚刚在医院吃过,现在到了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徐泗阖上眼帘,打了个哈欠,低低道,“冬天到了。”
尤西看了看外面的暴雨,点点头。
“有那么一个人,曾经答应我冬天要带我去滑雪。他大概是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鼻涕:趁我没揭穿你,你快自己现身吧
第113章 与死神共舞8
尤西记起来教他滑雪这档子事, 十分惭愧, 他真的忘了。
“我休了年假。”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 濡湿了徐泗长长的睫毛,他眯起眼睛, 声音有些沙哑, “我打算坐列车去西部的一座雪山,唔……那座雪山叫什么来着?”
他歪着头想了很久,可惜脑袋里被感冒病毒搅和得只剩一团浆糊, 而那个拗口复杂的山名则像是凭空蒸发, 抓不住一点尾巴。
“抱歉, 我明明昨天晚上还记得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手机屏幕上默默打出了一行字。
“荷伐斯诺得雪山?”
徐泗极快地点点头,“嗯哼,就是它。你也知道吗?”
“这是西部最著名的滑雪胜地。”
“大概吧, 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徐泗喝了口热水,把被子紧了紧, “看来这座雪山真的很有名, 只希望我能少摔几跤。”
“一路顺风。”
徐泗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的旅行随时随地信手拈来, 他买好车票,去一家功能齐全的专卖店买了昂贵的滑雪装备,还有一些必要的急救物品, 其中大部分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尽管烦心的感冒还没好利索,但是他已经愉快地奔赴旅途。
列车的速度并不快, 可能是沿途的风景实在太美,列车长照顾到度假旅人的心情,刻意放慢了速度。徐泗双手手肘抵着小桌板,撑着半张脸饶有兴致地观赏雪景。灵敏的几只小鹿在雪地上欢快地追逐蹦跳,它们黑漆漆的眼睛像是玻璃球,美丽又有神,很难想象会有人能在这双眼睛面前残忍地剥下它们额头上的犄角。
徐泗收回目光,落在自己那双瘦削有力的手上,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旅行会有很大的收获。
雪山很美,但是这里也是由光线构成的地狱。即使戴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墨镜,徐泗的眼睛还是感到剧烈刺痛,生生逼出些生理盐水。阳光照射在白皑皑的雪上,白雪将光线反射给太阳,看着雪原就像是望入一片疯狂闪烁着光芒的钻石海面。气温很低,每次呼吸,呼出的二氧化碳都会迅速凝结成白色的雾气。
徐泗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迈出了第一步。他穿着藏青色的厚重的冲锋衣,背着能把他压垮的滑雪装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他提前预订好的小旅馆走去。
旅馆就在山脚下,离车站很近,徐泗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这家旅馆真的很小,总共才六个房间,现在是滑雪的旺季,徐泗很幸运地抢到了最后一间。
丁零当啷一阵脆响,徐泗在门口风铃的迎接下踏进旅馆,迎面便扑来暖洋洋的热气,这是醇香的咖啡味和壁炉燃烧的木炭味。
老板是一位胖乎乎的老妇人,红鼻子小眼睛,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让徐泗想到列车上坐在他隔壁的小女孩的祖母。
“先喝杯热咖啡吧。”老妇人把一杯用搪瓷杯装着的咖啡塞进他冻僵的手里,才开始办理入住手续。
“叫我勃朗特太太就好。”
丁零当啷又是一阵风铃声,徐泗循声望去。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勃朗特太太扒下她那金丝镶边的老花镜,挂在鼻头上,提高了音量,“先生?!”
徐泗被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惊了一跳,手中的咖啡也溅出来几滴,落在那锃亮的柜台上。
“什么?”
“身份证,先生。”
“哦。”他连忙掏出钱包,手却因为激动而略微颤抖,拔了几次才把证件从钱包夹缝里拔出来。
勃朗特太太用纸巾抹去咖啡残渣,接过证件,抬起眼镜看向门口,那位漂亮的年轻人正在朝柜台走来。
“抱歉,年轻人,今天的客房满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但是据我所知,附近的旅馆都生意爆满,你可能要走得远点。”
“嘿,霍勒医生。”那位年轻人全然没有听到她的建议,他热情地朝她刚刚接收的房客打招呼。
原来是熟人。老妇人撇撇嘴,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徐泗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嗨,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尤西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薄薄的防风衣,似乎不怕冷。他摘下他那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棕色大毡帽,露出金黄色的头发,那张脸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年轻帅气。虽然只过去了两个月,徐泗总觉得他们一别数年,此刻连眼神都不能坦然交汇。
“我每年都会来这儿。”尤西把毡帽放在柜台,在高脚凳上坐下,问老板要了一杯热可可,“倒是你,霍勒医生,你又不会滑雪,怎么会在这里?”
“人总不会一出生会就滑雪。”徐泗笑了笑,“再说,你不是答应了要教我吗?”
“万一你没有遇见我呢?”
“那也没关系,多摔个几次,自然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