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道,我不明白没有感情要怎么一起生活,要怎么一起睡一张床,逢场作戏可以,一辈子怎么做到?”徐泗说出自己的见解。
“太多了。”莫北涵蹭了蹭他的头发,拉开一点距离抵着他的额头,“就拿我爸妈来说,政治联姻,各取所需,生完孩子后就形同陌路,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过各的,他们之间就没有爱。”
徐泗抬起眼睛,看向莫北涵,他想注视对方的眼睛,可是因为距离太近,他差点成对眼,索性垂下眸子,盯着他的嘴唇。
“本来我想,就算你对我没有什么爱,也无所谓,只要你不讨厌我,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好,我爸妈那种婚姻我也不那么排斥,我不介意只有我一个人爱着。”莫北涵的嘴唇一开一阖,吐露着心声,陡转激动,“但是你今天说……”
剩下的半句话被徐泗用唇封在了喉咙里。
吻分很多种,表达出的意思也不尽相同。有的吻狂野霸道,宣示了一种主权和占有欲;有的吻暧昧炙热,分分钟要把人融化,那是对方想跟你上床的前奏;有的吻缠绵温柔,带着一颗虔诚的心细细地舔过口腔内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过于小心而导致的轻微战栗,这时如果你偷偷半睁开眼睛窥视,就会发现那人的表情柔得像是一汪春水,而若对方恰好也在同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时,你就会被他眼中的情意深深震撼,脑中的弦被狠狠一扯,心境荡漾。
莫北涵此刻就觉得那双眼睛宛若有着神奇的魔力,瞳孔淡淡地反射着灯光的光晕,一瞧进去就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掉进了名为欣喜若狂的旋涡,不管如何挣扎,爬都爬不出来。
徐泗把自己所能表达出的情感尽数化在了这个吻里,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少,他在爱情上一直是个蠢货,只有在情愫积累到一定程度,从量变到质变而突然爆发时他才会幡然醒悟。
哦,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这个人了吗?
当徐泗领悟到自己爱上了这个人的时候,他很迷茫,他只觉得心很痛,他甚至不能明确叫出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而对方也每一次都不记得他,他需要借助另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接近他,更可怕的是,他也不知道对方爱上的是不是自己,是不是这个身体里的灵魂。
就像现在,莫北涵吻的,究竟是沈嵩,还是他徐泗?
沈嵩是徐泗吗?现在是的,但是以前不是。那么莫北涵爱的是哪一个沈嵩呢?如果他得知沈嵩不是沈嵩,而是徐泗,他会不会就不爱了呢?
“嘶……”莫北涵猛地弯下腰,呻吟一声,徐泗惊觉自己无意中咬破了他的舌尖,一尝到血腥味他就连忙退出来,有些手忙脚乱。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他忽然退出一步,小心翼翼地询问,“疼不疼?”
怀里的人忽然没了,莫北涵倒是被那一瞬间生出的疏离感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安排山倒海而来,他随即长臂一捞,把人又捞回来,拿手指指腹磨了磨徐泗一侧的虎牙,笑道:“不疼,看来我养了个会咬人的小老虎。”
说话还有点大舌头。
徐泗龇龇牙,拉拉莫北涵的领子,“所以啊,以后别再让我遇到你以前招惹的那些个花花草草,不然我见一回咬你一回,让你的舌头再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勾引别人。”
莫北涵喊冤,“明明是你男人太有魅力,我能管住自己的心,可我拿别人的心没办法啊!”
徐泗咧开一个无邪的笑,“那要不,我顺手把你毁容吧,这样可能会排除一大堆外貌主义的威胁。”
“别别别,我怕到时候你也跑了。”莫北涵咳嗽一声,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个让所有男人都略感尴尬的话题,他搂过徐泗的肩膀,“走吧,既然都到了这里,我们去吧里坐坐,我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礼物?”
“说出来多没意思。”
“反正待会儿我就知道了。”
“没关系,能保持几秒神秘感就保持几秒。”
徐泗:“……”可把你美的……
第105章 大都是前男友15
跟所有的清吧一样, 这里的色调昏暗暧昧, 流淌着节奏缓慢的轻音乐,此刻大多数人还在吃晚饭,所以有客的桌子寥寥无几, 演奏乐团正在低头调弄着手中吃饭的家伙, 那位略显沧桑的驻场歌手正坐在高脚凳上发着呆, 那神情,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莫北涵拉着徐泗,熟门熟路地在吧台点了两杯纯蓝清澈的鸡尾酒, 好像是叫什么忧郁星期一, 尝一口,舌尖充斥着橙皮兑酒精的味道,有点甜,有点涩,几乎让人流泪,但徐泗满脑子转悠的都是莫北涵要给他什么礼物。
不得不承认, 不管是男人或女人, 大人或小孩,在听说将会收到礼物时,都难免会有那么一点期待,哪怕最后对方送了一张画得像屁股的爱心,期待的过程总是美好的。
徐泗眯缝着眼睛,看着莫北涵跟那位长得像清吧老板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低声说了什么, 那位穿着和服趿着木屐的寸头男朝自己的方向探了探头,笑得十分和善,欣然点了点头。
莫北涵回来后,徐泗那手肘戳戳他,“那是你说的那位日本老板?”
莫北涵啜了一口鸡尾酒,点点头。
“你们聊什么了?我看他一直瞅我。”徐泗对上那位老板再一次投来的好奇目光,冲他咧开牙笑了笑。
“嗯,我跟他说,我今天跟我爱人一起来的。”莫北涵搂过徐泗的腰,冷不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啵一声轻响后,他盯着徐泗的眼睛,双目含笑,“所以他很好奇,谁这么幸运。”
“嘁……”徐泗抹了一把脸,心想:这真是他经历过的这么些世界里最自恋的一个了。
台上那位满脸沧海桑田的歌手演唱的第一首同样沧桑的民谣唱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神朝这边飘来,徐泗瞬间坐直了,直觉有事要发生。
“咳咳。”那人清了清嗓子,清吧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台上望去,此时已经是店里的黄金时期,人慢慢变多了起来。
“今天呢,有一位浪漫的先生想借此机会,为他心爱的人献上一首深情的歌,爱情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和陷阱,谢谢你跨越艰难险阻来到我的身边,在座的各位,你们愿意见证他们——这两位男士的爱情吗?”
人群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稀稀落落的掌声和口哨声,这里的人大多内敛,连打探的视线都掩饰得极好,要借着喝酒的动作才偷偷瞄上两眼。
徐泗的脸烧了起来,他向莫北涵投去疑问的目光,耸耸肩:你在搞什么?
莫北涵朝他挑眉,捏捏他的手心,一口气喝完那杯忧郁的星期一,拉拉身上那件黑色的开衫。
“想听我唱歌吗?”他问。
徐泗捏着眉心,地心引力拯救不了他上扬的嘴角,反问,“你还会唱歌?”
“大概……不走调的水平?”莫北涵冲他眨了眨眼睛,便转身上了台。
那位歌手已经先一步让了位,跟莫北涵低声交谈几句,随后又朝后面的乐队交代了,便把麦克风全权交给了莫北涵。
当莫北涵调好麦克风杆子的高低,一条腿弯曲踩在高脚凳的踩脚上,一条腿自由垂落在地时,徐泗觉得他身上仿佛有万丈光芒,让他挪不开眼。
底下响起小小的议论声,徐泗听到隔壁桌的女性由衷赞叹了一句腿真长,又听到后面桌的人开始鼓吹性别不同如何相爱的言论,眼神一撇,似乎看到门口闪入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转耳听到麦克风里传来跟平时似乎不太一样的声音,注意力被立刻集中起来。
“Wish that I could tell you。送给你。”
等悠扬的前奏响起时,徐泗跟很多人一样,还没从莫北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回过神来。莫北涵低着头,平时总一丝不苟地固定住的头发今天就这么慵懒乖顺地垂在额前,由于跟朋友出来聚会,也不像平时上班那般穿的西装笔挺。
那件有些大的黑色开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他看上去低调得像是一个神秘的黑洞,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Wish that I could tell you how I really feel,I wish you could believe my love for you is real。”
这是一首温润、深情的歌,男子低低诉说着自己的爱恋和希冀,旋律并不激昂,却饱含了浓郁的情愫,徐泗觉得鼻根一酸,他瞪大了眼睛,眼神死死锁住台上的人。
嗯……我的爱人,他想起莫北涵刚刚对老板介绍他时所用的词。
“You're my moon,river,my dream
Maker of my soul
Mature like gold。”
“你是我的月亮,我的银河,我的梦想。
我的灵魂编织者,
像金子般闪着光。”
莫北涵抬起了头,直直地望进等待着他的那双眼睛里。
深情到骨子里的歌词震撼着徐泗的神经,四目相对,目光缓缓流动互相纠缠的时刻,他想起好多好多事,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嚣张跋扈打火机差点烧着他头发的人,在夜色撩人偶遇时的尴尬,再久远一些,仙风道骨冷冰冰的他,因失明而心思异常敏感的他,猜忌多疑的他,一直到最初那个一身飞鱼服一把绣春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