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晚上又得洗衣服了。
费阳回到东宫打算睡个大觉,告诉宫女晚膳不吃了,睡到太子回来洗澡。这个计划是美妙的,可惜造化弄人,原主的姐姐周明玉来了。
周明玉以为太子在东宫,穿了身华美丝袍,露出雪白的脖颈,头上插满了金簪玉饰,躲在东宫园里花丛中,想着太子回来了,给他个惊喜。
见着有人来了,周明玉就跳出来。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是你?”周明玉蔑视了她的笨弟弟。
“姐姐,太子去了皇后宫中。”周昀在周家人面前是自卑胆小的,费阳弱弱地回答。
“哦。那我等他回来吧。”周明玉一挥袖子往正殿走去,作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东宫的太监宫女不喜欢她,但这位丞相千金是皇后面前的大红人。
费阳想回房里睡觉。
“还不跟上来,我有话要问你。”周明玉冷冷地一回头,周昀偷偷溜走的小老鼠姿态,让她感到恶心。
他们周家的人天生矜贵,这种人生出来就是侮辱她们家血脉的。
费阳乖乖跟上前,内心翻了个白眼。
第4章 花与鸟同在(四)
“最近太子有关注什么官家小姐吗?”周明玉坐在堂前,喝了一口茶。
费阳摇摇头。
“怎么可能,你每天都跟在太子身旁?”
费阳点点头。
“那太子有留意什么宫中侍女?多给一个眼神那种。”
费阳无语,多给一个眼神的多了去,也不代表人家太子有意思吧。
“没有。”
周明玉问不出什么,皱着眉头瞅着费阳,“我的好弟弟,你不会骗我吧。”
费阳摇得眼睛都花了。
周明玉扯开嘴嗤笑,轻蔑地说,“谅你也不敢。帮我好好看着太子,父亲那你也注意注意。对了,今日父亲还捎我带了封信。”
费阳伸手去接过信封,周明玉手一松,信封就掉在地上,蒙上了尘埃。
他是看出来了,周明玉是在作贱周昀,原主的记忆里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费阳心里叹了口气,这哪还是亲姐姐。
他注视着周明玉,委屈又可怜,低着头还是将信封捡起来揣在怀里。哼,晚上拿给太子看。
周明玉胡闹了半天,将费阳折腾得够呛才离去,这下好了。接近晚宴,觉也睡不了。费阳只好坐在花园里的阶梯上等着太子回来。
太子今天回来得早。
天很蓝,阳光很灿烂,少年坐在阶梯上叼着根嫩茅,发着呆。
赵淳清想:如果不是在深宫中,他会觉得这景很暖。
费阳瞧着太子面色凝重地踏进来,小跑前去询问,“太子,娘娘怎么说,有法子吗?”
“收拾好行李,跟你父亲报备下,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去扬州。”赵淳清淡淡说道,费阳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无力。
费阳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赵淳清是个强大的男人,用不着他安慰。
掏出信件,费阳递到赵淳清手边,“家父,发来的。”
赵淳清展开信件看了会,皱了眉头,将信件收起来。
“太子,我还没看呢。”费阳说。
赵淳清白了眼费阳,“你不需要看了。没脑子的东西。”
费阳并不生气,这证明他的表现符合人设。
用过晚膳,太子就去浴池洗浴,费阳见太子没使唤人伺候,特识相地拿了两个桶跟进洗浴的宫殿,想为赵淳清服务。
太子脱光了衣物才发现宫殿内还有一人。
费阳羡慕地盯着太子的身体,吞吞口水。
“你进来干嘛?”太子皱着眉,瞧着费阳的心思冷了面孔。
费阳困惑了,这不是每次从皇后宫殿里回来就得洗衣服嘛,今儿个就不需要。
“我给殿下上药哦。”费阳晃晃手中的药膏,乖巧说。
“也亏你记得。”太子神色缓和。
昨日的伤口起了层薄膜,费阳小心翼翼地用湿帕子沾着轻轻滑过,可能是弄疼了太子,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还喘着粗气。
“弄疼了?”
太子夺过费阳手中的澡布,脸色微红说,“直接上药。别磨蹭。”
费阳心想:这还不是为你好才磨磨蹭蹭的。
上了药,费阳就被轰出了洗浴的宫殿,他提着桶衣物,闲来无聊,就四处走走,顺便将衣物送到浣衣局内。
浣衣局算是皇宫里面比较偏僻的地方,费阳走着居然碰见了大炮侍卫。
大炮侍卫在这个世界叫李犷,父亲是位大将军,人在边关,本想送他儿子去军队历练的,哪知儿子皮囊还在,里子却换了。
大炮的攻略人物是太子,他就必须留在宫中,托父亲的关系,大炮进了宫当起了侍卫长。
费阳撞见大炮的时候,他正提着两桶衣物,带着个小毛孩慢摇摇地走着。小毛孩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地,想去够大炮的糙手拉着。
大炮两手没空,于是,停下来摸摸小孩的头毛,带儿子似的傻乐,就差往脑门上亲一口。
小孩咧嘴,露出白牙,亲昵地往大炮身上靠。
这会儿时间,费阳提着桶小跑追上大炮了。
“老哥,也上浣衣局送衣服?”
大炮疑惑着是谁呢,原来是老乡。
刚才还笑嘻嘻的小孩看着是费阳,神情骤然冷下来,戒备地盯着来人。
“是啊。我替十三皇子跑个腿。”大炮点头。
费阳注意到小孩原来是今早才学出众的十三皇子。
“哦哦。老哥,回头咱俩聊聊老家的事呗。”费阳勾住大炮肩膀,哥俩好地说。
十三皇子瞥了一眼搭在大炮身上的手臂,又恢复常色。
大炮和费阳都是心大的人,根本没注意到。
“行啊。兄弟,老哥还得仰仗你呢。”两人打着哈哈说。
费阳跟大炮有说有笑,他们本来就有层老乡的关系,谈起话来有原来世界的默契,十三皇子冷着脸跟在后面。
再也没有机会拉上大炮的手。
大炮被费阳逗得开心,看费阳小胳膊小腿的,顺手捞起他的桶一起提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浣衣局。
送洗了衣物,再将闷闷不乐的十三皇子送回寝宫,大炮和费阳打算在东宫荷花池边喝个小酒,谈点人生。
“老哥,怎么认识十三皇子的?”费阳随口问道。
“哎哟,你不知道。这小孩真可怜,母亲是那个丽妃。你知道丽妃吧,心狠手辣的那位。见着小孩那时,好几天没饭吃,到东宫门口的泔水桶掏东西。脸上还乌青红肿,眼睛都睁不开。”
费阳砸吧嘴,心想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是不是生母,都挺毒啊。
“当时被我逮住,我还以为是受了罚的小太监。结果是个皇子,送了点吃食,平时也就照看点。打那以后,这小孩就认准我,经常跟我要吃的。这才熟络起来。”大炮啄了口小酒,胃里火辣辣的,爽快!
“都不容易。”费阳抿了口小酒叹息道。
“兄弟,我就羡慕你,你看看你。离我们的目标多近。我他||妈一句话都没跟目标说上。你说,这任务咋做!”
费阳傻笑,羡慕我人可以,别羡慕我身体。
“努力上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上。兄弟,你知道这次下扬州……”费阳叽里呱啦跟大炮说了下扬州的事,鼓励大炮勇往直前,长枪直入东宫门。
说着说着,两人都喝醉了,没注意到身后还多了个人。
太子出来寻费阳,好死不死就看见费阳拉着大炮的手在对饮三百杯,还稀里哗啦流着泪。
好在赵淳清隔得很远,没有听见费阳和大炮说了些什么,只能感受到两人的欢声笑语和疯疯癫癫。
赵淳清走近,注意到费阳扒着侍卫的手扬言还要来一杯,眼泪鼻涕还往侍卫身上蹭。
太子心里是积了一把火,把要说的正事都给烧没了。
“你们这是成何体统。”太子怒道。
费阳虚眯起眼睛,看着来人,脑子里OOC的警报响起,大炮侍卫早就利索地跪在一旁,磕头认错。
大炮的系统管得很严,OOC有严重惩罚。
“就是喝了点小酒。”费阳不想跪下,撑着绯红的双颊,嘟着嘴。
周昀的身体本就长得唇红齿白,娇娇嫩嫩的像个女娃,喝醉了之后,薄汗淋在身上,沾湿了额头的碎发,嘴唇红的跟樱桃似的。
太子看着费阳的模样,火从心坎烧到下腹,一把捞起他的手臂,往前一带,拖着费阳离开。
“你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是太子的九品侍读吗!”
“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侍读。爷是……”费阳说了什么,赵淳清凑着这么近居然没听清。
倒是大炮醉意又带着点心惊胆战,还好刚才消音了。
赵淳清冷哼一声,跟本宫称上爷了,想着回去怎么抽他鞭子。
不过细想想,又叹了口气,烦心事真多,跟了好几年的侍读也不听话了,倒也懒得管他,谁没个借酒消愁的时候啊。
拖着费阳回了房,太子招来宫女替费阳打理干净,就怒气冲冲离去了。费阳喝了酒,迷迷糊糊睡了个好觉,嘴里不知道呢喃着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