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清深夜规划开采运道的成本,费阳陪着坐在一旁,张大嘴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加紧双腿,控制膀胱,心想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功成身退。
一豆青灯烧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柔和的敲击声。
费阳打开房门,就闻到熟悉的汤药味道。果真是周明玉身着薄纱丝裙,婀娜多姿捧着一钵药膳站在门口。
风一吹,费阳摸摸胳膊,打了个颤,好冷,差点尿出来。
再看看周明玉端庄站着,任夜风扶起她薄如蝉翼的裙摆,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自打她赖着住进了督师府,每晚费尽心力想让赵淳清喝她那一晚迷魂汤,好把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女人不用怀胎十月,她是恨不得现在就从肚子里掏出个小娃娃,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赵淳清知道来人是谁,连眼都不抬。
周明玉瞪了费阳一眼,让他滚蛋,费阳摸摸鼻子,很识趣地离开,正好他也想休息了。
“干嘛出去?”
他前脚刚踏出门槛,赵淳清就问道。
“出去撒……方便下。”费阳差点说岔,崩了人设。
周明玉见不惯费阳这庸俗样子,蔑视地笑了。
人有三急,赵淳清没有不许的道理。
“去吧。”
费阳三步并作一步疾驰向五谷轮回之地。
见碍事的人走来,周明玉倚着身子捧上药膳,趴在赵淳清办公的桌上,恨不得让胸前跳脱的半球挤进赵淳清的眼前。
“殿下,劳累了。这是我专门差府上厨子为你熬制的提神醒目的药膳,喝一点吧。”周明玉努力压制声线,魅惑的声音让深夜都充满不可模拟的暧昧气息。
“放那吧。我等会喝。”
“殿下,现在就尝一口嘛。就一口,喝了保准精神百倍。”周明玉撒娇说,将一环沉香偷摸放在了办公的桌上。
今夜她穿的薄凉,赵淳清连眼睛都不抬下,周明玉怀疑他是不是男人,不过心想还是有成效,毕竟今夜赵淳清至少没让她马上离开。
赵淳清揉揉眉心,对周明玉每夜的纠缠感到烦躁。
“你下去。”
“什么?”周明玉无辜地注视着男人。
“我叫你下去,听不懂吗?”
女人被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似乎能够体会到里面隐含的怒气。
咬咬嘴唇,周明玉心有不甘地踏出门槛,心道是,就算离开又怎么样,今夜她做了两手准备,不喝药膳没关系,还有西域淘来的沉香不是吗?
周明玉派了个丫鬟守在此地,一旦赵淳清出了动静,就向她汇报,施施然便离去了。
费阳小解回来,便闻着屋内有股熟悉的香气,这种味道莫名与那天在客栈留宿店小二送的香薰类似。
“爷,夜深了,歇息吧。有什么明天再处理。”费阳揉揉涩巴巴的眼睛,跟着打了个哈欠说。
赵淳清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同意了。
费阳帮着他收拾了公文,又洗了笔墨。
赵淳清鼻子一动,问费阳,“你闻着什么味了没?”
“闻到了。”
费阳将那沉香拿出来,在鼻子前一嗅,熏得他头晕目眩,一下就燥热起来,赶紧甩甩脑袋清醒,“这物可不能留。”
赵淳清看他这模样就笑笑,随手拿过沉香抛入洗笔水中,直接派人收走,两人回到小院内歇下了。
第二天,清晨。
督师府里吵吵闹闹的,各路丫鬟侍卫都在走动,似乎为某件事情交头接耳。费阳夜里本来就睡得晚,刚迷迷糊糊的做第一个梦,就被“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大人,快起来。出大事了。”
费阳梦见吃糖葫芦吃得起劲,砸吧砸吧嘴,还想来一口。
但糖葫芦猛然变大,晃着身子拒绝他说,出大事了,快起来。
费阳被说话的糖葫芦吓醒了,揉揉眼睛,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才听清楚外面侍卫在叫唤什么。
“什么事啊?”
“爷,你快起来。真的,事关重大。”
费阳披了一件白色薄衫,赶紧推开门招呼侍卫,“什么事。”
侍卫面色凝重,凑到费阳耳边小声低语,“周小姐昨晚暴毙了。”
费阳脸瞬间就白了,他有些想不到,这在扬州督师府内,太子坐镇的府上,周明玉丞相之女死了。传出去得闹多大的喧嚣出来。
“快带我去看看。”费阳来不及束发,将衣带打了个结,就跟着侍卫去了西苑那边。
“说说是怎么回事?”两人脚步匆促前行。
“今早五更天时侍女叫周小姐起床更衣,说是昨晚吩咐要参加庙会去求保佑殿下。侍女叫了半天,都没反应。后面过了一个时辰,侍女这才发现不对劲。侍卫踢开门后,就看见周小姐……”侍卫故意观察了下周昀的神色,不知开不开口。
“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好了。我知道了。”费阳打断他后面的话,谁都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他面色凝重敲了系统。
按照发展这周明玉不应该死啊,在这条气运线里她是作为辅助赵淳清登基的重要角色,将来也会随着赵淳清母仪天下,怎么就暴毙了呢。
“老哥,醒醒。周明玉突然死了,快帮我看看气运线是怎么回事?”
系统:“莫慌。我更新一下。”
“……”
系统:“没事,差错在正常范围内。下了,大早上的继续睡会儿。”
“等等,老哥!”
在费阳的呐喊中,系统仍旧没有出现。
到了西苑,周明玉面上被盖了层白布,还穿着昨晚那层薄纱躺在床上,手臂大腿多处乌青,一看就是凌虐致死。
赵淳清冷着一张黑脸,似乎他也想不到这丞相的女儿葬身在督师府内。要说,督师府内已经被他的暗卫包了三圈,能进来的无非是无害的鸟雀苍蝇之类。
杀害周明玉,制造她被人玷污的假象必定是早就潜在督师府的内贼。
偏巧太史一大早便来汇报公务,不幸见证了这一幕,不知扬州太史和丞相是何关系,事情想要压下去有些棘手了。
“殿下。”费阳沉重地道了一声。
“节哀。”
赵淳清掀开白布,让周昀看他姐姐最后一眼。周明玉全身红肿乌青不说,白皙的脖颈处还有一道血痕,在床上浸出一摊红花。
仵作趁机上去检查。
侍女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住地啜泣。
“昨晚你没在小姐房里伺候?”
侍女抹了抹眼泪,抽噎着将原委一五一十说出,“唔……昨晚小姐安排我在大人的书房前候着,小姐……担心大人,想知道大人是否喝了药膳。随后奴婢回了西苑,见小姐房间灯灭了,便就没有打扰小姐休息。去下人的通铺凑合了一晚。”
“您不信,可以叫通铺里的下人作证。”侍女连忙指了候在门外的几位下人。
赵淳清摆摆手,让侍卫将她拉下去,侍女连忙哭叫着解释不是她。
“昨夜是哪一队守卫在西苑值班?”
“是小的。”招呼费阳过来的侍卫站了出来。
“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这……小姐房内一直很安静。”
赵淳清蹙着眉头,让侍卫跟着下去,他在房内四处转了转,发现房梁处有细丝擦过的灰尘痕迹,翻身上墙,果真这梁上的瓦片被人动了。
仵作检查完了,杵在一旁说,“初步检查,小姐死于一剑封喉。身上的痕迹与喉咙的伤口大约隔了一个时辰。看样子……凶手是在小姐死后施暴的。而且,小姐身上有股西域异香,死前应有沐浴。”
费阳打了个寒颤,真残忍,翻手帮周明玉盖上白布,留下仵作,三人于是退了出去。
太史在一旁哆嗦,“殿下,这周小姐的遗体怎么处理?”
赵淳清瞥了一眼,还没缓过神来的周昀,看来周明玉的死对他来说还是个打击。
他哪里知道,费阳是在担心气运线会不会崩掉的事情。
赵淳清挥手下令道,“周昀,给丞相写一封书函。太史大人,劳烦您找几位得力的官差将周小姐的遗体运送回京吧。”
太史点点头,转身离开之前眼珠子飘忽不定也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赵淳清也管不了他的算盘,揉揉眉心,太阳穴发胀的疼,他想多半这翻天风雨要袭来了。
十三皇子也带着大炮匆忙赶来,瞥了一眼屋里盖着白布的周明玉,面上没多大想法流露,只是轻声唤道,“皇兄,这是怎么了?”
赵淳清未说话,示意十三跟着他去书房商谈,末了还添上一句,“周昀,你也来。”
费阳小跑跟上。
书房里内气压极低,进来送茶的侍女打了个哆嗦,奉上茶之后赶紧迈着小步退了下去。
赵淳清靠在正椅上,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费阳跟了他几个月,还是摸得清太子的小习惯,往往这个时候,总有些人得翘辫子回老家。
“十三,这么久了。皇兄一直没问你,你站哪一派?”敲击的节奏缓了,很有秩序,像扣紧心脏的钟声。
十三没有什么表情,费阳如果不是见过小孩笑过,还以为他是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