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山闻得此数,内心暗道:幸好提前将那银镯退了回去,不然就算药费可以赊欠,却也无法采买它物了。随后他交与伙计二两整的碎银,得伙计倒找回一钱银并五十文后,便将两提药放进背上竹筐,离了仁济堂。
药已买好,却还有一件事要办。如今叶清岚病倒,季宁煦年幼,都需人照顾,更不说家中还有种种杂事需人料理,且季春山对日后之路也已有了些许打算,是以便打算辞去醉仙居的活计。
再次来到醉仙居的后门,此时两扇门扉皆已大开,门外停着两辆驴车,每辆上都垒着数担干柴,正有两人将一担担柴扛进醉仙居后院。
季春山走近,还没等他开口,那守门的少年小三便看到了他,笑道:“季哥来的正好,掌柜的刚送走了贵客,我跟他说你找他有事,他让我告诉你,来了直接去小院找他。”
“我这就去,多谢你了。”季春山笑道。
小三闻言却微微有些诧异,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季哥跟我客气啥。”
季春山进门后,小三看着季春山的背影,一脸好奇怪异,今天的季哥怎么感觉怪怪的?
却说季春山进了醉仙居后院后,没有先去掌柜住的小院,而是先来到了后厨处。
这醉仙居的后厨掌勺,便是季春山父亲的至交好友。此人姓周名景,幼年孤苦,多得季家帮扶,后同季父同在镇上做学徒学艺,季父学木工,周景学厨艺,后来还入了当时掌勺大厨的眼,拜其为师并其真传,后娶师傅之女为妻,并接替师傅成为醉仙居的顶梁支柱,便是掌柜也需得礼让三分。
季家早年虽对其多有扶助,但并不曾想过要什么回报,是以从未要求过什么。但季父过世之后,季母软弱,季春山没了约束,便整日招猫斗狗无所事事,败光了家中银钱。自季家败落后,从前交好人家只剩十之一二,且其中以周景最为得势,不得已,季母求到了他处。
周景一直感念季家从前的恩惠,望能回报一二,只是季父却不愿挟恩求报,次次婉拒。这次季母主动提起,自是无所不从。因知晓季春山本性,便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好就近看管。周景无子,只有二女,皆已出嫁,对季春山视若子侄,还曾教授其烹饪技艺,只是季春山心无大志不求上进,每每应付了事。
周景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就此作罢,好在季春山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惹不出什么大事来。
此次季春山打算辞工,掌柜那处好说,周景这却不容易过。不过,想来自己只要把家中情形如实相告,虽说或许会受一番斥责,但也应能够得到允准。
进了后厨,顿时一阵烟熏火燎热火朝天之态,厨房里共设六处灶眼,或放炒锅,或置蒸笼,或安汤罐,更有数人切菜的切菜,揉面的揉面,爆炒的爆炒,各司其职,虽热闹却不凌乱。每当一道菜肴完成,便立时有候在一旁的小二放至托盘上,端上前厅。
季春山扫视了一圈,没在众人中发现周景,刚想寻一人相问,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山子,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春山转身看去,说话之人将近五十岁左右,粗眉方脸,鬓角微白,与季春山差不多的身量,正是周景,忙喊道:“周叔。”
周景点点头,刚要说话却突然看到了季春山背后竹筐里的药包,不由蹙眉道:“怎么回事,可是生病了?”
季春山道:“不是我,是清岚。”
闻言,周景眉头皱的更深了,追问道:“岚哥儿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可还严重?”
季春山赶忙解释道:“是昨夜里受了寒,发了高热,好在现下高热已退了,只是身子还虚的厉害,尚需调养些时日。周叔,清岚病倒需人照料,家中杂事也离不得人,所以我打算辞去醉仙居的差事。”
周景沉吟片刻,道:“回头我让你婶儿去家中看看,照料一二,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就老实给我待在醉仙居里。”
叶清岚生病,周景信,但季春山说回去照顾还操持家事,他却是半点不信的,估计叶清岚此次重病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与其放了他不知去何处惹事,还是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稳妥
第8章 回家
周景摆明了不相信自己,季春山心中并无意外,实在是原身太多劣迹,早已耗光了身边人的信任。
季春山看着周景,神色认真而诚恳,他道:“周叔,我知道我从前做过不少错事,已决心悔改弥补,清岚是我最为亏欠之人,我日后必会善待于他,绝不会再如从前一般混账。”
说着,他对着周景深深一揖,道:“周叔多年教导帮扶之恩,小侄感念在心,无以为报,理应顺从周叔之意,只是清岚病重,煦儿年幼,起居饮食皆需人照料,兼之家事繁重。这本是侄儿的责任,又怎能推卸他人。小侄真心改过,可以天地起誓,恳请周叔成全。”
周景看着季春山,神色难掩惊异,他直觉告诉他季春山所言字字为真,可他也是知晓季春山品行的,实在想不通为何短短一日,此人便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恍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半响,周景伸手缓缓扶起季春山,道:“你母将你托付于我,我自待你如亲儿一般,从前种种我只当你年少无知,如今既有心回归正路,我自不会阻拦。我不指望你有什么成就,只盼你能担起男儿的责任,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此,我也算对你母有个交代。”
季春山又是深深一揖,“多谢周叔。”
周景又将人扶了起来,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去吧,莫耽搁了岚哥儿用药。至于辞工一事,等岚哥儿病愈再说,掌柜那我替你说一声,多请几日假就是了。”
说着又从衣襟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道:“这二两银子你拿去,给岚哥儿抓些好药,给煦儿买些吃食,若是不够了再来问我要,必不可断了岚哥儿的汤药。若岚哥儿的病不愈反重,我必拿你是问。”
季春山忙推辞,道:“谢谢周叔,不过我现下银钱已是足够用了,若有不足到时再同周叔开口就是了。”
周景见此,也没坚持,便将银子又揣了回来。他此举,的确有帮季春山一把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试探之意。若季春山看到银子毫不推拒欢喜的接了下来,他必会疑其别有用心,可见季春山眼中毫无贪色,言辞婉拒,心中不由对其之前所言又信了三分。
突然想到了什么,周景道:“你再等一下。”
说着越过季春山进了厨房,而后在厨房里绕了一圈,再回到季春山面前时,手里便多了一只卤鸡,一包酱肉,还有三包刚出炉的点心。
季春山又要推拒,“周叔,不用,这——”
周景虽说是醉仙居的掌勺,可却也不能随意的从后厨拿吃食,若是做坏了的也就罢了,否则这吃食摆到前厅去卖多少钱就要付多少钱,而周景拿的这些都是品相完好,可以端出去待客的,是以回头还要把钱如数补上。
周景却道:“长者赐不可辞,再说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岚哥儿和煦儿的,你可不许偷吃。”说罢,直接放进了他背后的竹筐中。
而后拍拍季春山的肩膀,道:“回去吧,莫在耽搁了。”若是以前季春山每次回家时,周景是不会给他带东西的,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最后也落不到叶清岚和季宁煦嘴里,不过这次不一样了,他觉得对季春山他可以稍微报一些期待了。
从醉仙居出来,季春山便顺着主路,往出镇的方向走去,路上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便叫住了那人,买了一串。
离开小镇前,季春山先去肉铺割了两斤好肉,又去了一趟米面铺子,米面各买了十斤,又打了半斤菜油,三两麻油。从米面铺子出来,顺势拐进了隔壁的杂货铺,买了些红枣,红糖,乳粉等物,酱油,醋也各打了少许,还买了药罐,汤罐,夜壶各一个,外加其他些许杂物,零零总总,却是又花去了将近一两银子。
背上装的满满当当的竹筐,季春山思量了下,觉得不差什么东西了,便离开了洋河镇,朝安平村的方向走去。
背上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季春山也没放缓脚步,额上渐渐浮出细细汗迹,走了约半个时辰,便看到远处的熟悉的那一片绿竹。下了大道,穿过竹林,安平村已近在眼前。
终于进了家门时,季春山已经有些气喘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先将竹筐放进了厨房,而后拿出两提药,还有周景给的各样吃食,以及自己买的那串糖葫芦,抱着一堆东西进了东屋。
屋里头叶清岚依旧躺着,看着精神尚可,季宁煦依偎着他,吴婶儿和胡大夫也都在,一个坐在炕沿,一个坐在椅子上,原本都在说着话,见季春山回来,俱是停住了话头,看了过来。
“回来了。”胡大夫起身迎了过来,从季春山手里的一堆东西里拿过那两提药,然后放在桌子上打开查看。
季春山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的空处,先拿了那串糖葫芦,来到了炕前,将糖葫芦递到了季宁煦面前,笑道:“煦儿,看,爹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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