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旦了解到这种实情,陆西晟立马就给下面下命令,要求他们立刻马上把粮食送往沿城,自己在这之后也打算亲自探访,抚慰民心。
可是现在呢?他一个皇帝都已经到了,这些官兵居然现在才到达,陆西晟不得不气,他们这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呢!
“禀告皇上,下属们在临近沿城的边郊之外忽然遇到了一大批强盗,不得不与他们斗争了一番,所以才会来得如此晚,还请皇上明鉴。”带头的官兵单膝下跪,如实地禀报。
听到这里,陆西晟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 : “那粮食呢?”
“皇上请放心!粮食一点儿都没有少,只是有几个士卒受了轻伤,并不打紧。”
那就好,那就好,陆西晟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强盗二字,他心里不由又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两天他接二连三地听到强盗这个词语,看来,在朕的疆土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参见皇上!”不远处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老头朝着陆西晟所在的方向跑来,到了房屋前直接跪了下来。
“来者何人?”陆西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八之气顿开。
忽然他踩到了一块不太稳的瓦砾,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往从房顶上摔下去,陆西晟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腰间忽然出现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沉稳迅速地把他捞了回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底下的人根本没发现这一细节。
“微臣正是沿城的城主左清关。”底下的老头朝陆西晟叩了一个首,老老实实地回答。
“清官?哼,你看看这街道上的百姓们,你敢说你是一个清官?”陆西晟脸上深沉了许多,周身的气场十分吓人。
然而他的一只手一直在身后紧紧地攥着江旧的袖子,不撒手,谁知道他半路会不会突然松开他呢,陆西晟显然对江旧充满了不信任。
江旧觉得这样的小殿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明明心里很害怕却故意装出淡然的样子,若不是感受到从他手里传过来的颤抖,恐怕连他都相信小殿下真的如同他外表那样镇定了。
手掌微微用力,江旧情不自禁地把小殿下柔软的身体往怀里揽去,让他的身体与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
陆西晟身体一僵,小江公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把他抱得这么紧,感觉到身后人坚硬的腹肌,陆西晟的脸微微红了。
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陆西晟轻声咳了一下,神色自若看着底下的人 : “别再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布粥吧。”
底下的人这才散了去,低着头急匆匆地忙活去了,对面屋顶上的梁君一看情势缓解了,这才驾着轻功一跃而下,顺便把幕玲珑也带下来了。
梁君是大夫,医者均有一颗父母心,看到如此多的灾民被病痛所折磨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四处奔走,只希望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能多帮一个人。
陆西晟站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不由眯了眯眼,说实话,跟梁君相处了几天,他依旧没能看懂他这个人,他居心叵测地接近自己,这是事实,然而他的本心似乎不坏,当看到这么多的人受苦受难,他眉间的那份担忧不似作假。
江旧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锁定在街道上,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就发现了为民诊病的梁君。
江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手里更加用力地把怀里的人扣紧了,这个人是他的,无论是身,还是心。
“小江公公?”陆西晟吃痛地喊了一声,不由得扯了一下江旧的衣袖,江旧这时才反应过来,手掌微微松开了一些,但是却依旧揽着他。
陆西晟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腰上的手,感觉到腰间有微微地灼热,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小江公公一眼,说道 : “小江公公,可以下去了。”
江旧搭在他腰上的手猛地一收,脚下一蹬,发动内力瞬间就下降到了平稳的地上,有些不舍地把手从小殿下的腰间移开。
街上经过一番整理后,饥民们都被有条不紊地安置了下来,每个人手里都被分到了热粥和馒头,饿了这么些天,他们早就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了。
☆、第 39 章
幕玲珑一开始对这些饥民是排斥的,毕竟她刚一来到这里就被这些饿得失去理智的人差点给撕了,这导致她一度不敢接近他们,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要知道这里四处都是饥民。
她只好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梁君身后,但是梁君一直忙忙碌碌地帮百姓们看病,根本没空顾及不到她。
梁君从京城里来的时候,就随身带了一个大药箱,想必这是每个大夫的习惯。
而此时幕玲珑就在他身后帮忙写单子,幸好她爹逼着她读了两年书,还认得几个字,这时候总算能帮得到一点儿忙了。
陆西晟身为苍国的皇帝,如今能亲自到沿城来探访这些黎民百姓已经算是蓬荜生辉了,所以饥民们不敢奢望他会来询问他们的病情。
所以当陆西晟神情担忧地关怀他们时,百姓们都有些受宠若惊,生怕触犯到他们的殿下,但是看陆西晟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们渐渐开始放下心来。
心里不由感慨,虽说这般天灾几乎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好在他们有一个好皇帝,想到这里,有些百姓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了,嘴里高声呼喊着万岁。
陆西晟有些动容,说实话,在刚进城的时候看到饥民们一拥而上,他着实被吓到了,心里的确也有些失望。
如今看来,这些饥民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又何必那么疯狂,自己身在高处,没有体验过他们的苦,又何必去责怪他们。
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夏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炎热,更何况是在闹旱灾的沿城,陆西晟等人都住进了城主的府里。
天实在是热,陆西晟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烦躁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一串串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了下来。
他身上只着了白浅色的中衣中裤,汗水渐渐渗透了出来,不到半刻,中衣就被汗水浸湿了,湿透了的中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隐隐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梁君从院子外面进来见到的就是如此场景,他呼吸顿了顿,不由将目光移开了些,他轻声咳了咳,示意有人来了。
陆西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把他当回事,自从他知道梁君只对自己有目的以后,他就对他放心了。
为什么放心呢,第一,梁君的针对对象只有自己,那么,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就不会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伤害他们,第二,梁君本性
良善,这从他对百姓的关怀就能看出。这两点足以让陆西晟对他放宽心了。
梁君见陆西晟懒散地躺在凉椅上,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脸上已经布满黑线,感情这小皇帝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呐。
陆西晟一离开皇宫,就开始放飞自我了,简直怎么舒服怎么来,这让随行的几个人很是意外,他们还一直以为这个小皇帝是正经严肃的呢,没想到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陆西晟探过身体,伸手把桌子上的帕子拿了过来,胡乱地抹了一把颈部的汗水,一脸嫌弃地扔开了。
他瞅见门口迟迟不进来的人影,皱起了眉头 : “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扇扇子!”
梁君一顿,神情很是复杂,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小皇帝了,那个才识渊博,跟他谈天论地的小少年哪儿去了?
怎么一个下午不见,这玉锦少年瞬间变成乡野少年了……
不过他还是上前接过了陆西晟递过来的一把扇子,站在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扇风。
陆西晟躺在椅子上,全身的骨头如同被酥化过一般,显得懒散又随意,夜风时不时拂过他的丝发,倒让眼前的这个人朦胧了起来,有点不真实。
椅上的人漫不经心地剥开了一颗葡萄,眼皮轻抬,喵了喵旁边的任劳任怨的梁君一眼,举起手中剥好的葡萄问他 : “你要吃么?”
毕竟人家这么听话地帮他扇风,他也应该意思意思两下,虽然以他对梁君的了解,对方肯定会委婉地拒绝他。
梁君一向聪慧绝顶,懂得如何寒暄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拒绝,晕白的月色里,他双眼认真地盯着陆西晟的眼睛,低下头轻启薄唇,就着他的手把那个晶莹剔透的葡萄用舌头卷进了口中,热湿的舌头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舔到了陆西晟的指尖。
陆西晟手指猛地一缩,浑身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诧异又疑惑的视线投向了身边的人。
梁君嘴里含着葡萄一口咬了下去,甜美的果汁顿时浸满了整个口腔,他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多余的汁水从他的唇角流过,不过都被他灵巧的舌头舔了回去。
看到这个画面,陆西晟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嘴也开始馋了起来,那颗葡萄似乎很好吃,他都有些后悔把那颗葡萄赏给他了。
“梁君,这里只有你与朕二人,有什么事大家都敞开了说吧。”陆西晟偏过头,若无其事地从桌上捻起一颗饱满的葡萄,仔细地开始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