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镜严的确上一世做错很多,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该承担的惩罚也一一受过,说不定就和他一样,想通了,要好好过完这一生。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当嫁娶前一日的时候,萧家和封家人联手将他弄得喜气洋洋的,还没有等到天亮陆相生来接他,一屋子的人就被药倒了。
萧凉一盖着喜帕察觉不对的时候及时捂住口鼻,还是吸入一些粉尘,此刻只能强撑着不倒下,却也没有什么逃跑的力气。
有限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双玄黑的鞋子越走越近,松镜严一手背执着长、枪一手掀开他的喜帕,眼睛亮了亮,对他道:“小一,我来带你走。”
走毛走啊!
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搂着他的腰踏出,阜烈守在门口尽忠职守,萧府院子倒下一片,站着的都裹着黑漆漆的夜服。
似怕他担心,松镜严安慰道:“他们没事,等我们走了以后他们就会醒过来了。”
我今天结婚我不要走啊!
萧凉一睁大眼睛抗议,这副样子在对方看来却可爱至极,他继续道:“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但是以后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我们会比前一世快活的。”
话音刚落,风中传来撕裂的声音,阜烈一把抓住飞来的暗器,才发现是一支没有箭头的箭,不过前段被稍微削尖了一些,正是新郎官进门要玩的彩头之一。
穿着喜袍的陆相生满脸怒容放下弓箭,冷笑道:“你想都不要想带他离开!”
“将军小心,他力气很大”连这样玩具一般的箭都能射出夺人性命的效果,阜烈脸上挂出一点担心。
松镜严并不在意,他也不松开萧凉一,右手将长、枪抬出,三两步就跃到陆相生面前。
陆相生手里不过是彩头用的玩物,抵挡不住一次攻击,枪头劈断弓身朝他刺去。
本来穿得就颇为繁杂,手上没有武器,更顾忌着松镜严怀里的萧凉一,不敢使出毒粉,陆相生动作很受限制,交锋之间已被刺伤多处。
他也恼恨,竟不顾暴露,两手之间忽现一根白色丝线,凌晨时分泛着冷冷的光。
松镜严枪扫过,枪头处的长穗只是扫过这一截白线,就瞬间纷纷落落飘零而下,看样子刀剑都未必有此般锋利。
他心下有了顾忌,就将萧凉一放到廊下一根柱子旁靠坐着,留下一句“待我”,又去对上陆相生。
萧凉一想动,刚惊喜手指能弹动一点,就见一个穿着夜服蒙着面的侍卫朝他走来。
松镜严门下之人都骁勇善战,此人却颇为瘦小,而且来势明显不怀好意。
萧凉一隔着蒙面认出那一双恶毒眼睛,来不及叫喊,对方就持着一柄匕首捅入了他的腹部。
松授含着眼泪,眼中却不是悔恨,而是一片畅快,他道:“我既得不到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得到他!”
所以说,你两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萧凉一用着最后一分力气转头看向爱人,却只看到陆相生呆呆地看着他,再无挣扎,任由□□穿透自己的胸膛。
第79章 唯有长歌怀采薇二十(番外)
唯有长歌怀采薇二十(番外)
庆丰十五年,皇帝得一妙计铲除上京孽党,一并根除了新朝暗藏的祸害,开创了真正的庆丰国局。
而以前朝旧臣王相马首是瞻的一群乱臣贼子纷纷落马下水,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
剩下的一拨人马得知大势已去,留下的一点线索又告知他们,皇帝此次能一举成功,全是托了大将军松镜严的福,便命都不要了,将所有钱财收买边境匪徒,一举杀入将军府势要取松镜严项上人头。
虽说是临时聚起的乌合之众,奈何松镜严今年整治边关实在严厉,不给猖匪一点活路,此刻贼子与匪人合伙,趁着松镜严上京未归,倒是一鼓作气。
四处都是惨叫声,萧凉一被青旗护在身后,一边退一边找出路。
他住的地方在北院,偏僻得很,贼子还一时半会进不来这里,那些人首先杀的都是穿得奢华体面的人,闯的都是布置精细的地。
青旗武艺虽然不错,却抵不过这些不要命的,杀到偏门时,身上挂满了血口子。
萧凉一从娘家带回来的人,被小人暗地里陷害得七七八八,只有青旗是唯一忠心不叛主的,萧凉一只想着这回若是能逃得出去,必定要带着萧家人离这是非越远越好。
谁知偏门处也有宵小,不知道捉了哪个倒霉的姑娘,在后巷淫、笑捉弄,伴随着衣服布匹被撕裂的声音,歹徒的笑声越来越猖狂,还有被捂住嘴的哀鸣。
“运气也是好的,以为来守个后门发不了财杀不了人,谁知碰到了将军的小女儿,你看这细皮嫩肉的,肯定过瘾!”
“哈哈哈真相知道那松狗知道自己女儿被人玩了之后是什么反应!这些年操了我们这么多窝,用他女儿来抵债我都嫌便宜他了!”
……
原来被抓的是松伶俐!
萧凉一与青旗对视一眼,各自抄着家伙,出了偏门就对着忙于行乐的歹徒头上狠狠砸去!
对方有四人,一瞬间被干掉两个,萧凉一与青旗河里又弄死一个,还剩下一人正惊慌大骂“你们是那帮狗杂——啊!!!”,还没说完,就捂着眼睛哀嚎起来,正是满脸怨恨的松伶俐狠狠戳瞎了他的眼睛!
担心对方把同伙叫来,青旗一刀给了对方痛快。
萧凉一将外袍脱下披到松伶俐身上,就拉着对方跑路。
“为什么救我?”她方才受了屈辱,正是惊恐不安,对一切都抱有怀疑。
“你这最后一条命刚好让我还清松镜严的债!”萧凉一想着将来的日子不再靠近松府的尔虞我诈,一瞬间心头无比轻松。
青旗捂着受伤的肩膀冷哼,“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哪有看到女子深陷险境而置之不理的,若如此,定不是大丈夫所为!”
后方传来叫嚣声,想是发现了同伴的尸体得知有人逃跑,那些穷追不舍的家伙跟来了。
“跟我来”松伶俐沉默一会,反手抓住萧凉一的手腕,带着两人朝后山跑去。
对方放火杀人选的是大晚上,去了隐秘偏僻的后山果然甩掉了匪徒,松伶俐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山洞,拨开等人高的秸秆,猫着腰率先进去。
“这是我爹带着我和清乐来后山玩的时候发现的。”
萧凉一摸着黑一看,隐约看到一些人为的痕迹。
他松口气,找到一处比较平滑的地方坐下,问:“你的护卫呢?怎么扔下你跑了。”
“松、授!”松伶俐自小便因为将门之后一说被许多名门小姐轻视,从来人前明朗贤淑,此刻却失态至极,隐隐月光下都能看出那双眼睛里的仇恨,“他骗我!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这个名字一出,就算不清楚经过,萧凉一也能猜到七八了,必是这狐狸老子把她利用个干净,想趁这次祸乱一把除了松伶俐,免得将来碍手碍脚。
他不再追问,却因为耳朵好,猛地听到有人在用什么刀剑之类的东西拨弄稻草,冷汗一出,低声问道:“松伶俐,我只问你,松授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松伶俐在黑暗中身体一僵,萧凉一便如同坠入寒冰。
他知道这次匪徒袭来并非巧合,若没有人引导,哪里会这么顺利。
松授这是,想一举除掉所有碍自己路的人啊!
他心跳得厉害,却想不出逃跑的方法。
慌乱之间,青旗却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少爷,我冲出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小姐找别的路跑吧。”
萧凉一还来不及抓住他,来不及看这个发小最后一眼,青旗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他故意发出叫声,果然洞外传来“在那边!别让人跑了!”的叫声,萧凉一却只能死死咬住拳头,深恨自己的无用。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靠近了洞口,叫道:“那小白脸军师说了让我们注意些,为防他们分开跑路,这洞还是要好好搜搜!”
松伶俐毕竟是个姑娘,吓得靠近了萧凉一,正当两人觉得无望时,洞口深处又发出爬动的响声,那些石缝里,深口处,竟爬出了大大小小的深色蜘蛛,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具软!
其中一只体型庞大的快速爬到洞口,对着刚进来的一人劈头盖脸扑去,只待一声惨叫,那人仿佛被注入了毒素,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软虫子,迎着月光倒下来。
跟着进来的一群人无一不发出惊叫,腿脚快地滚下山去,腿脚慢的,全被蜂拥的大小蜘蛛给拖进了洞内变成了食物。
萧凉一也怕,松伶俐更是快要晕厥,可这些蜘蛛却对两人置若罔闻,等门口再无一人时,又像潮水一般拖着新鲜的食物退了回去。
他强撑着力气,抓着松伶俐离开。
回头望了一眼洞穴,安静地仿佛什么也不存在。
只是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注定活不到破晓。
他与松伶俐最终被人围剿到一处江口,要害被捅穿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推到了水里,然后靠着一颗古树慢慢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