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离月甩开纪衡,秋水剑架在了纪衡颈侧。
“教主!”马凌刚要上前,却被纪衡用眼神制止了,也只好恨恨地退下,满脸的担忧。
“大美人,你竟然这么恨我吗?”纪衡并不害怕脖子上的剑,苦笑着问着。
离月听了这话,脸色更冷,剑高高扬起,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从此,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纪衡看着离月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两人初见时,他的大美人的冰冷言辞,后来虽然有过一段温馨快乐的日子,但,这段缘分,终究还是被自己葬送了。
舍得不舍得,最终还是如此结局,自作孽,不可活。
“噗!”纪衡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回头一看,竟然是马凌用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马凌一击得手后就退了好远,脸上的表情竟有些癫狂,“你去死吧,死了我就是教主了!哈哈!就是我下令让人杀武林之人的,你没想到吧,你再强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我手上!”
离月听到动静后回头,紧张地跑向纪衡。
“你……”纪衡没想到自己会阴沟翻船,余光却突然看到射向离月的几十支箭,“小心!”
纪衡勉强运功,飞快地到了离月身边,为他挡住了从玉灵儿处飞射来的箭,自己却又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纪衡!”离月没想就会这样,感受到纪衡的血快速流逝着,急忙点了止了他的穴,控制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躲不过!谁要你假惺惺地挡什么箭,你不知道你重伤吗!”
纪衡虚弱地笑笑,拂去离月的泪水,“咳咳,别哭了,是……是我欠你的。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就好。离月,我爱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给我起来,你别死,不死我就原谅你,你起来!”离月也不管自己的洁癖了,疯狂地为纪衡擦着脏污的血迹。
司徒炎此时却是掐住了玉灵儿的脖子,“你刚刚在做什么!”
玉灵儿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司徒炎的目光太过凶狠,只好不断地拍司徒炎的手臂。
司徒炎微微松手,“咳咳…..咳咳,我又没错,离月他与魔尊的事情刚刚你们都看到了,和魔教勾结,他就该死!”
“你!”司徒炎火大,却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杀了她,只好将她摔在地上。
“离月,你……”
离月却没看他,将剑甩向马凌,直击心脏。面色竟然是彻底平静下来了,只不过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怕。
所有人都静默着,默默地看着满身都是血迹的离月将纪衡架在肩上,面无表情地扫过所有人,那双眸子里蕴含着太多的恨意,冰冷的视线似是在看死人一样,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离月现在就像一个从地狱中出来的厉鬼,满目的仇恨几乎化为实质刺向众人。
然后,他忽然就笑了,声音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纪衡。”
司徒炎见他样子不对,几步上前,“离月,你不要冲动,凡事有个商量,你别…..”
“商量?纪衡根本就没有什么错,你们却杀了他,还商量!哈哈!可笑之极!这就是武林,哈哈!”
离月的疯狂让司徒炎忍不住后退几步,心里的确有愧,也不好反驳什么。
离月轻柔地擦去纪衡脸上的血迹,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纪衡,是我不好,没有相信你,我向你认错,你原谅我吗?”
“纪衡,你一个人走一定很寂寞吧,别担心,我陪着你呢,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我们分开了。”
“纪衡,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不要走太快啊,我怕追不上。”
司徒炎越听越不对,这个意思,离月是要自杀!
“离庄主,不要!”司徒炎刚想拉住离月,却被孙如陌止住了。“算了吧,他这个样子,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让两个人一起死,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司徒炎想了想,最后还是停下脚步,看着离月架着纪衡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向崖边。
离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山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纪衡,似是要将他的模样紧紧牢记在心,然后,抱紧纪衡,纵身一跳。
白色与紫色的衣袂在风中缠绕着,就如它们的主人一样深情相拥,绝美却极伤。
艳阳如血,崖间的风呼啸着,说不出的寂寞如斯。
第14章 一世浮华
清晨的绝尘寺,寂静得有些凄凉。
金佛前,一个身披僧袍的男子跪在蒲团上,双眼闭着,一只手举在胸前,一手在默默地敲着木鱼。
木鱼声单调而沉闷,在偌大的经堂中传响。
“阿弥陀佛,晨钟还未敲响,明空你怎么起得如此之早?”一穿着□□的老和尚伴着木鱼声进了经堂。
“回方丈,明空心有所念,辗转不能入眠,便起身礼佛静心。”
男子起身向无一大师行李,无一见他的脸色比昨天又差了几分,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明空,你既然已经渡入我佛门,便该看明世间红尘,便该空然一身无所牵挂。”
无一拿过男子手中的木鱼,“你,还未做到如此。”
明空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双颊瘦削苍白。
“方丈,红尘之事,岂是我们想断就能断的?牵挂一词,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明空,你……….这样下去,你伤害的终究还是自己。”
无一见明空那副样子,自知劝不了他,也只能哀叹一句,“罢了罢了,言尽于此,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
“是。”明空恭送无一出门后,又继续拿过放在一旁的木鱼,端坐在蒲团上,凝视了那面目慈悲的金佛,最终只是苦笑一声,“世人都说,祁王爷诚心礼佛,为康晔王朝日日夜夜祈福,令人敬佩。”
“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祁暝舍弃皇家富贵荣华,落发为僧,长伴青灯,只不过是想离你更近一些,或许你在天上就能看到我了,对不对?”
“纪衡,你个骗子,说好的会回来的,你个大骗子,你怎么忍心辜负我至于斯!”
说着说着,明空突然哭了,泪滴落在佛前的殿堂,掷地有声。
地上明空哭得撕心裂肺,而金佛仍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前方,一如面对世上众人的慈良悲勉。
祈皓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疼惜宠爱了几十的弟弟,锦衣玉食呵护了这么久的弟弟,只穿着一件粗糙单薄的僧衣哭倒在地。
“三弟!”
祁暝听见祈皓的声音却没回头,止住了泪,“贫僧法号明空,拜见皇上。”
“三弟,你。。。”
“皇上,祁暝早在一年前就随着纪衡死在了那场战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僧人,并非祁暝。”
祈皓见祁暝站在自己面前,曾经飞扬的眉眼,不过一年没见,就满是暗淡。
祈皓艰涩一笑,“你可是还在怪朕,怪朕当初让他出征,是不是还在怪朕心狠。”
“没有,明空从未怪过皇上,皇上乃是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贫僧不敢有怨言。”
“南无阿弥陀佛,圣上亲临,贫僧有失远迎,圣上海涵。”就在祈皓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无一出现在门口。
“无一大师言重了,是朕莽撞了。”
“不知圣上有何要事?”
“朕一年没见三弟,有些想念,就来看看,没想到,哎。”
无一大师看了眼一边无言的祁暝,“既然已出家,便是寺中弟子,寺中只有明空,不会有三王爷。”
“朕知道了,还请大师好好照顾明空小师傅,朕感激不尽。”祈皓知道无一的意思,不想让他打扰祁暝,却还是不放心。
“自然,圣上无需记挂。”
祈皓没办法,只能回宫。
“多谢方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明空,你要静心。”
“是。”无一走后,明空回到了自己的禅院,因为身份特殊,明空是一个人住在西院,窗前是一棵挺拔的苍松。
祁暝在窗前抄录经书,不经意间又想起那个男人。
“纪衡。。。。”
明空看着一年四季都青翠着的苍松,又想到那个已经离开了一年的男人,也是这般挺拔,如苍松一样淡泊明静。
“纪衡……..”
祁暝在心底默默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不经意转目,却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白色长衫的男人正靠着门浅笑,眉眼温润,满是怜惜。
正是自己日日夜夜想了一年的模样。
“纪衡!”
“暝儿。”呼唤着自己,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清朗温和。
祁暝猛地站起身来,冲到了外面,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确实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个幻觉。
不,就算是幻觉,祁暝也不敢轻易打破。
“纪衡…….是…….是你吗?”
门口的男子展眉一笑,走近祁暝,“暝儿。”
“纪衡!”祁暝再也忍不住,扑到了纪衡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纪衡,头死死地埋在纪衡怀里,贪婪的呼吸着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