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凝眉不说话,瑾玉登时委屈起来,“原来皇叔早已金屋藏娇,想必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不自在吧。”
“瞎猜什么!”
“朕没有瞎猜,那个柳玉,堂而皇之进你的大殿,给你送汤,晚上是不是还堂而皇之进你的寝殿,上你的床,替你暖被窝?”
夏成蹊冲他喊,越喊越觉得委屈。
他简直是恨透了自己这怂包的生理功能,一吵就哭,一气就哭,一委屈就哭,泪腺发达的怎么也停不下来,嗓音还微微发抖,不住的抽噎哽咽,话都说不清,这哪里是兴师问罪,这分明是哭着求安慰。
见顾王没反应,夏成蹊伸手一抹,将脸上泪渍擦干,“朕以后都不要再宣召你了!”
转身就往殿外走,还没走到门口,身子一轻,被凌空抱了起来,夏成蹊下意识的圈住顾王的颈脖,随后又气极了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推搡着顾王,“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你不要管我,朕要回宫!”
顾王将人抱到偏殿,将人压到床上,亲着他脸颊的泪痕,不住的安慰他,“好了好了,皇叔知道瑾玉委屈,乖,都是皇叔的错,不哭了。”
“才没有哭,朕是天子,才不会哭。”
顾王轻声哄着他,“是,没哭没哭,是皇叔看错了。”
夏成蹊将头偏到一边,顾王耐心的偏过头去看他,“瑾玉乖,不生皇叔的气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谁要你这么哄我!”
顾王无奈,“在皇叔眼里,瑾玉永远都是那个十岁的孩子,瑾玉怎么样才不生气。”
夏成蹊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除非你把柳玉赶出府!”
顾王皱眉,迟疑了片刻,“瑾玉……”
“皇叔喜欢他?”
“又瞎猜。”
“那皇叔为什么要留着他。”
顾王坐在他身边,一手环住他腰身,“一个人自然有他的用处。”
“他能有什么用处!”
顾王失笑,“他的用处大着呢,往后皇叔再细细告诉你。”
夏成蹊不是傻子,从顾王这番话中也渐渐明白柳玉必然对顾王有所用处,但一想到柳玉刚才送汤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那笑容满面的模样,故作娇柔的话直让他犯恶心,当时便恨不得一剑了解了他。
皇叔是他的,凭什么一个侍君能在皇叔身边伺候,而自己,只有在早朝的时候才能看上一眼!
凭什么!凭什么这种人都能靠近皇叔!
所有能靠近皇叔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这种占有的欲望随着顾王一日日避之不见而愈发蓬勃,在心中不住的累积,这股欲望疯狂的席卷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想要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不会再对自己疏离冷漠,恭敬有礼,而是对自己笑,对自己一如从前般的宠溺。
“皇叔,我都坦白了,你别不理我。”
顾王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揉了揉他前额,“你啊……”
瑾玉紧紧抱着他腰身,将头靠在他胸膛,“瑾玉知道皇叔的苦心,我愿意改愿意听话,只要皇叔别不理我。”
“愿意听话?本王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呢,三天茶饭不思?”
夏成蹊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的不妥,三天茶饭不思?
但面上还是乖顺道:“皇叔,瑾玉以后不会了。”
顾王思忖着他该是没用过午膳便来了,朝外吩咐道:“来人,传膳。”
没多时,一桌的饭菜摆的满满当当,顾王没让人伺候,自己就坐在一侧,给夏成蹊夹菜,看着他皱着眉,一点一点的将饭菜咽下。
“皇叔,我吃不下了。”
顾王端着一碗汤,勺子递到他嘴边,“把汤喝完。”
夏成蹊张嘴便去喝,一勺一勺,直到那碗汤见底这才罢休。
夏成蹊又乘机道:“皇叔,以后不准再喝别人做的汤。”
顾王略有些好笑,“别人?莫非本王这辈子都不能喝汤了?”
夏成蹊想了想,“不许喝那些侍君给你做的汤。”
“好。”顾王用手帕给他擦拭嘴角的污渍,“吃饱喝足了,你也该回宫了。”
夏成蹊看着眼前这人,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对还坐在桌边的顾王道:“皇叔不知道,饭后要消食吗?”
“皇上你……”
夏成蹊也不等他说完,上前便搂着顾王的颈脖,俯身亲了下去,将顾王的话堵在了喉间。
唇瓣柔软到不可思议,见顾王呆在那似的没有动作,夏成蹊笨拙的想要撬开顾王的紧抿的双唇,伸出舌尖,用牙龈啃咬,都无济于事。
“皇叔……”
顾王叹息道:“真是个笨孩子。”
一把将人抱起,到了偏殿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消食?瑾玉想怎么消食?”
夏成蹊双颊微红,结结巴巴道:“想和皇叔一起,运动……消食。”
顾王颔首看着他,“那瑾玉自己把衣服脱了。”
夏成蹊明知是自己撩拨的,当下也没有退却的余地,更何况,他也没想过要退,伸出手解开衣服纽扣,脱了外衣,还有一层薄薄的中衣,咬牙,将中衣褪了个干净。
顾王拍拍他侧臀,“趴着。”
夏成蹊俯身趴着。
“腰塌下去。”
夏成蹊红着脸塌腰。
“再塌。”
夏成蹊都能感受到自己全身因为紧张害羞而生出的一层薄薄的冷汗,只得小声的唤他,“皇叔……”
“瑾玉不是要消食吗?怎么了?”
夏成蹊全身颤颤发抖,“我冷。”
顾王一袭锦衣连皱褶都不曾有,俯身在他耳边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皇叔这就帮你消消食。”
如此一言,夏成蹊脸色通红,羞得话也说不出来,但顾王说的不错,本就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着。
这一顿消食可谓是运动了良久,直到夏成蹊浑身无力躺在床上,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顾王这才堪堪放过他。
抚着他潮湿的发梢,顾王命人送来热水,俯身将人抱起,浸在热水中,在那浴桶中要了一次又一次。
——
虽是初春万物复苏,但寒冬刚过不久,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寒意。
陈震的西北之行比想象中的要来的顺利,一路快马加鞭,来返一月,端王的车辆便到了城外,文丞相将人安排在行馆内,并未做好端王久留的准备。
端王一进京城便向夏成蹊递了折子,无非是些思念母亲之词,夏成蹊无心与他为难,立马便放了他让他去皇陵守孝。
夜色时分,皇陵格外安静,端王一袭孝衣,脸色苍白,双目红肿,这些日子不分昼夜的赶路,让他憔悴不少。
“终于回到京城,王爷不开心吗?”
端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石桌上还摆着一坛烈酒,随手举起便往嘴里灌,浓香的烈酒瞬间充斥整个小院,端王环视四周,对那身后传来的声音嘲讽笑道:“开心?如今本王是何下场难道你不明白?何来开心之说?”
“好歹是远离了那西北之地。”
“远离?你又怎知,过不了几日,咱们又得灰溜溜回去,毕竟这天下,还掌握在顾王手里。”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人清姿卓越,一袭黑色锦衣似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月色之下,清俊的面容毫无情绪,眸中目光冷冷,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嘲讽的笑意,“王爷说这话,未免太为时过早了。”
“本王已经认命,但似乎你没有认命。”
“认命?认什么命?不信命,为何要认命?”那人淡淡而言,倏而抬头,望着天穹中高悬的月色,笑了笑,可那清亮的眼眸中毫无笑意,甚至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悄然浮现,“王爷觉不觉得,这京城的月亮,要比西北的,圆得多。”
第88章 君临天下(十六)
端王回京算不得什么大事,为祭奠太后尽孝而来, 整日守在皇陵不曾露面, 安分守己, 从不外出, 更不联络群臣, 这也让夏成蹊一颗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朝堂的奏折都送去了顾王府,由顾王批阅之后再送到他的案前,以顾王的话来说, 让他学习如何裁断大事。
奏折上顾王的笔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夏成蹊临摹他的字迹八年, 却是有形却无神, 每每看到顾王的字迹, 他都有股东施效颦的错觉。
“启禀皇上,端王求见。”
夏成蹊放下手中的奏折, 对路福道:“可有说何事求见。”
路福站在一侧笑道:“端王不曾明说,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皇上不愿见, 奴才这就打发了端王。”
端王虽然被发配到了西北那不毛之地,地处荒凉, 但那地方太子曾蛰伏十年, 端王蛰伏八年, 不毛之地还是不是不毛之地,还真不好说。
“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路福看了夏成蹊一眼, 犹豫踌躇了片刻,躬身道:“是。”
夏成蹊在宝座上好整以暇等着,不多时,端王垂首而入,身侧还跟着一名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到殿中,恭敬下跪,将头埋首于胸前,跪拜这个八年前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冷宫皇孙。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