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毕竟不是古代。
还有一年。
傅朗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自制力,才独处不到24小时,便几乎要全线崩盘,自己真的能忍一年吗?
再次单手帮萧悦沄换了块湿毛巾后,门铃声终于响起。傅朗只得轻轻挣开萧悦沄的手,起身去开门。
保健医生给病人详细做了检查,从他说要给那美少年打屁股针的那一刻起,傅朗的脸色便沉得几要滴出水。
但他终究还是将萧悦沄哄了哄,把他的身子翻了过去,轻轻掀开被子,露出光洁的臀部,一点一点地拉低那换上不久的睡裤和内裤。
“好了,够了。”见腰臀间露出足够的空间,医生也非常乖觉地及时喊停,能当上老首长保健医生的他察言观色的技能一点不弱。
在用沾了医用酒精的棉签棒给那少年的臀上部肌肉消毒时,傅朗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差点把医生看得手都抖动起来。
如果可以,医生根本不敢碰到那身体,然而,在针扎进去的那一刻,少年的身体反射性地一抖,眼看着就要反击,傅朗立刻跳上床,双手紧紧抱住萧悦沄的上半身,双腿铁钳般地夹住萧悦沄下半身,牢牢束缚得他动弹不得。
医生松了口气,安心地推送针管里的药水。刚才这少年要是真乱动,那进入肌肉的针头万一把他扎伤了,问题可就更严重了,幸好傅朗当机立断,身手矫捷。
在注射药剂的时候,那昏睡中的少年被臀间的胀痛感弄得难受得直哼哼,傅朗一边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医生的动作,一边不停柔声安慰着,那仿佛精分一般的表现,让医生非常无语。他对傅家上下都算熟悉,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傅家这位出了名冷酷的二少居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个少年究竟是他的什么人?阻止自己往更暧昧的方向思考,医生继续专心地工作。
留下一些口服药,再详细嘱咐几句后,医生便捂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肝儿逃也似的离开了。
傅朗艰难地喂萧悦沄喝了药,见对方依旧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傅朗忍不住也躺上了床,轻轻将那体温稍高的人拥入自己怀中。
萧悦沄乖巧自觉地埋进了这个熟悉的怀抱,手抱住那微凉的身体,继续睡了过去。
见怀中人终于安静下来,傅朗才大松一口气。
这小子,只有在生病时才会如此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的脆弱。如果不是我发现,谁知道他会自己默默承受多少。
傅朗将被子轻轻扯过来帮他盖好,轻拍着萧悦沄的后背,另一只手不时帮他换一块毛巾冷敷,直到中午,萧悦沄的烧总算退了下去。
**
萧悦沄迷迷糊糊地醒来,首先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房间内的装饰,然而下一秒,他便感到非常不对劲。
另一个人的气息,身下那具温热的身体,头枕着那条粗壮的手臂。
“醒了?”
萧悦沄被突然出现的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一跳,抬起头,就撞进了傅朗那双满怀关切的黑眸。
萧悦沄的大脑又变成浆糊了,他隐约记得自己早上没有起来,也好像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个熟悉的人,但他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和傅朗居然同睡在一张床!还如此亲密地抱在一起!
不对啊,昨晚上他明明是一个人睡的,而傅朗不是在客厅吗?
萧悦沄倏地愣住,猛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刻惊吓地拉开距离,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结巴地问:“我……我的衣服怎么……”
闻言,傅朗的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他吞吞吐吐道:“你发烧了,医生来之前,我……帮你换了身衣服,呃,你已经打过针吃了药,现在觉得如何了?”
从听到那句“我帮你换了身衣服后”萧悦沄就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之后傅朗说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傅朗见萧悦沄没应自己,只能怏怏地住嘴,室内又是一片尴尬。
好半晌,萧悦沄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换的?”天啊,自己昨晚上只穿了睡袍吧?那岂不是……被看光了!?
第68章 病愈
一股燥热席卷全身, 萧悦沄心里委屈极了,气得眼圈发红, 他虽然对现代男生间的相处模式已经适应,但是这不代表, 他被一个男性看光全身也会无动于衷, 毕竟他又不是从身到心都变了性。十八年生为娚儿的自觉并不是那样容易被抹杀的。
萧悦沄现在只能庆幸, 这里不是大周, 否则傅朗已经可以来提亲或者被萧家人宰了。不过,如果是在大周,估计被仆妇环绕的他身上也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偏偏这里是现代,男性之间裸裎相对, 帮忙换个衣服什么的,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何况傅朗还是为了照顾病中的自己, 说到底确实是不知者不罪。
但是,明知如此,萧悦沄还是觉得异常羞愤。曾经那世家子的矜持风度、如沐春风的待人接物全被他抛去了脑后。
刚想坐起身,谁知一动, 一股酸胀的痛感便从后臀上强势袭来, 萧悦沄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捂着后腰险些趴倒在床上。
幸好疼的位置不是不远的某处更难以启齿的地方 , 否则萧悦沄便直接拔出墙上的剑让眼前人血溅当场了。
傅朗忙上前扶起他,解释道:“小心,你……那里被打了一针。”
萧悦沄只有在上次弟弟去医院时去接种了一些疫苗, 针都扎在了手臂上,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扎屁股针的一天。
想到在医院里见过的场景,想到自己几小时前应是也被人撩开裤子打了一针,萧悦沄愈发觉得羞耻,他挣脱开傅朗的手,轻轻调整自己坐起的姿势,小心避开臀上的伤口。
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弟弟一走就遇到这么多事。萧悦沄郁闷地想着,心底生出一种哭诉无门的无力感。
见萧悦沄裹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生着闷气,那委屈的模样让傅朗见了又心疼又心虚又有一点好笑,他想了想,看了眼时间,然后起身出了房门。
萧悦沄意识到傅朗出去了,微微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点别扭,他……就把自己一个人晾这儿了?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萧悦沄猛地甩了甩头,趁着傅朗不在,悄悄掀开一些被子,看了眼自己后臀处胀痛的部位,见白皙的皮肤中间有一个红色的针孔,周围已经起了些许淤青,更宽阔的空间上还残留着黄色医用酒精的痕迹。
萧悦沄皱眉看着伤口,喜净的他此刻很想用毛巾将那处四周都擦拭干净。
另一边,傅朗来到厨房,刚才还算镇定的神色蓦地产生了裂痕,只见他双手稳稳地撑住琉璃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对他来说也绝对是个艰难的考验。
傅朗调整好情绪,摸了下早上烧开的水壶,见温度正好,便倒了杯水,然后回到卧室。
萧悦沄耳朵一动,立刻放下被子,重新捂好自己,果然见傅朗回来了,他手中正端着一杯水,然后又拿起床头柜上方的药包,倒出几粒药丸,递给萧悦沄,道:“该吃药了。”
萧悦沄看了下那四粒各色药丸,没问各自的功效,更没有任何疑虑,他默默地接过,喝一口水将药丸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水是温热的,对自己来说正好。萧悦沄瞟了眼傅朗,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半天,萧悦沄继续躺在床上休息。等到晚上,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是周末,傅朗一整天都在家中照顾他,还煮了一锅没什么滋味但分量十足的肉粥给他充饥,倒着实让萧悦沄惊讶了一下。
君子远庖厨,是他在大周时对士族人家中规矩以及所有顶立门户的男性刻有的印象,虽然到现代后听说家庭单位中已经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了,但他毕竟不怎么去别家串门,陈智泉也只是那么一说,宁家更是有佣人钟点工做饭。
因而他没想到,傅朗其实是会做饭的吗?那自己竟是当了一年老妈子?
萧悦沄神情复杂地喝了那碗粥。傅朗见他食欲不振,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和他胃口,便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自诩美食家的卓峰给他推荐过附近几家不错的餐厅。
萧悦沄舀了口粥喝下,视线兀自看着粥碗,问:“你还会做什么?”
傅朗微愣,几秒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只会熬粥、把饭煮熟和下面条。”
“菜呢?”萧悦沄继续“拷问”。
傅朗琢磨了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西红柿炒鸡蛋。”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唯一能吃的。”
萧悦沄听了噗嗤一声笑了。
从中午醒来起,萧悦沄就因为生病和某些原因心情不佳,傅朗见了也没办法。
因而,这还是萧悦沄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有着平时不见的脆弱美感,本来血色欠佳的唇瓣因为刚刚喝过粥而被滋润得晶莹了,再加上如今展颜一笑,傅朗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春暖花开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少年用“美丽”一词来形容,居然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