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寒假后不久,许教授便邀请萧悦沄跟他一起出席了一次省书法协会的研讨会,很是露了一回脸。虽然也有个别人对他在这个年纪就出头,隐隐表现出嫉妒和不满的情绪,但大多与会者都是许教授的老友,且萧悦沄的字确实让他们惊艳,于是主流言论对萧悦沄还是夸奖居多。
“前阵子国家协会的那群人不是又在搞今年的大学生书法大赛吗?我让他赶在截止日前报了名,前几天刚刚收到结果,全国十个金奖,他就是其中之一。”许教授捋了捋胡子,尽量不表现得过于炫耀。
另外一个老者推了推眼镜,一边啧啧称奇地认真欣赏萧悦沄刚刚写的一副字,一边点头说道:“应该的,他的字比我见过的全国各大美院的学生都有灵气,甚至比一些老师的水平还要高些,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个金奖我看实至名归。”
许教授笑眯眯道:“是啊,所以,我介绍他入我们协会,你们看如何?”最近十年,要入省书法协会的人无一不是拿着各种奖项当敲门砖,真要说水平也不见得多高,但是,实在是书法在现在社会越来越冷,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愿意堵着后辈们的路,让书法的未来发展之路越来越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然而,有的人只顾着在协会里拓展人脉,挂个会员的名头,再炒一炒名气,字的价格也就跟着上去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价格被炒上去了,最根本的字却没个长进,好些个许教授这类老前辈挺看不上这种情况的。
但未免落人口实,他也是等萧悦沄确定得奖了才来介绍的。虽说现在大大小小的比赛水平参差不齐,但国家书法协会还算保持了公信力和权威,在圈内风评不错。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互相看了看,商量了一番,最终很愉快地同意了。后辈们见此情况,有人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理由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哈哈,好啊!我们协会多久没有这么年轻有天赋的后辈了。”S省书法协会俞主席笑得非常开怀,其他人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萧悦沄外表一直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对前辈们的态度非常尊敬,也一直留心观察着协会里众人的表现,暗暗记在心里。
自古文人相轻,这是萧悦沄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年前,在萧岳海还没有出现的某一天,萧岳洋很严肃地对萧悦沄说:“哥哥,你不觉得朗哥年纪太大了吗?嬷嬷说,一般夫君的年纪比妻子大五岁以上都算不得良配了。”
萧悦沄:= =……
他应该怎样解释,嬷嬷的意思其实是年纪大的通常是鳏夫再娶,很有可能已有嫡子庶子,这才不是良配的,但傅朗完全不在此列啊。
第105章 抢劫
研讨会后, 萧悦沄被许教授带着去参加了一次聚餐,出席的几个都是协会里的老前辈, 一个姓邱的四十多岁会员本来也想跟去的,却没有被人接茬, 他眼一眯, 然后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然后招呼其他一些会员结伴离开了。
萧悦沄看在眼里, 发现协会里的三大阵营已然分明。一方就是许教授他们这派五十多、六十岁左右及以上的老干部群体,另一方就是以邱高为代表的三四十多岁的新一代,还有第三阵营就是一直中立、表现得像个老好人的俞主席及一些不愿意掺和站队的人。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顿饭,萧悦沄全程保持了完美的餐桌礼仪, 静心听着前辈们的谈论,不插话也不热情表现, 只在有人问起自己时才回话, 默默地照顾着餐桌上众人的饮食。
这种谦逊低调的态度,给这几位老前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加上除了书法,交谈间他们发现萧悦沄的国学造诣也不错, 在年轻一辈里属于佼佼者, 这更是让他们欣赏,还隐隐露出对许教授能收到这样一个徒弟的羡慕, 这让后者很是得意。
萧悦沄也留心听着他们的交谈,知道那位邱高先生是阳城另一所大学的教授,是近些年协会里很出风头的人物, 被认为是下一任协会主席的接班人。近几年,他经常去一些良莠不齐的比赛当评委,也接受过许多媒体采访和电视节目,结交了一些上流人士,他的字在市场上也受到了一些追捧。
“老俞总劝我们说未来是年轻人的,要我们适应现在的潮流,说什么如果没有邱高他们那群高调的,我们的书法只会越来越冷,书法协会的发展也会走下坡路,所以要我们多包容一点。这些我都懂,但是,我不希望本末倒置。”一个老者喝了一口茶,恨铁不成钢道:“小邱当初进来的时候是真有底子和天赋的,人也勤快,我们也乐得提携,但这些年,教授职称评到了,心思浮了,字也毫无进益,甚至越来越燥,难出佳品,一直在吃以前的老本,难道这样就是对的了?”
另外一个老者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你要理解老俞,现在还有多少非专业的年轻人能沉下心钻研书法?即使是美院专业出来的学生,又有多少当初只是为了艺术生的高考加分,混一个本科文凭而已?他是真的着急啊,不想看着国粹一步步冷下去。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都更习惯用键盘打字,连记个笔记都用手机了,再不像我们以前了。”
“反过来想想吧,要是没有小邱时不时去外面露个脸,我们协会也没有那么多赞助经费啊,很多年轻一辈的书法作品行情不也跟着上去了吗?这是好事啊,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学习书法。”
“那也不全是他的功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像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坐的谁又缺钱了?但我就是看不起他们那帮子人的市侩。把年轻一辈的风气都带坏了。” 老者转过头看着萧悦沄,严肃道:“小萧,你可不能学他们。”
不是他担心,毕竟萧悦沄的长相如此惹眼,刚被许教授带过来的时候还让协会里的人好一阵稀罕惊艳呢,他还真怕萧悦沄以后会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无可否认,长得好从来都是一种资本,而美人要面对的别人的追捧和诱惑也就越多。
看着老人家晶亮的眼神,萧悦沄认真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帮对方斟了一杯茶。
从一个古香古色的餐厅出来,萧悦沄恭敬地送别了几位老人家后,他才上了自己的车。许教授今年五十八岁,精神矍铄,他拒绝了萧悦沄送自己的提议,自己开车回家了,而其他的老者都有随从或小辈来接,没什么大问题。
萧悦沄开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梳理今天在书法协会得到的信息。之前的萧悦沄只觉得现代科技让人的生活很便捷高效,最大的感想就是对科学家们心生佩服,但今天,听过这些喜爱书法的老前辈们的牢骚,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握着毛笔习字的古人,他可以理解他们的那份哀伤和灰心。
萧悦沄叹了口气,看了下手表,想了想,然后去了附近的华国银行。
当初跟萧岳海相认后,他就将自己带来现代的东西逐一给哥哥看过。其中两盒疗伤圣药断续回春膏让萧岳海双眼放光。当初,萧悦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在侯府药房里拿了一些药,里面就有两小盒这种家传的治疗外伤的灵药,萧悦沄甚至还抓了一小把旁边抽屉里回春的种子。
回春是断续回春膏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早已绝种。
萧岳海立刻拿了一盒药和一颗种子找人研究去了。毕竟在他现代的常识里,还没有一种药有断续回春膏那般治愈重伤骨骼经脉的神奇疗效。
作为萧家嫡长子,萧岳海自是知道断续回春膏这个祖传圣药的配方的,但是他毕竟不精通中医,在现代的这些年,他修习过一点中医知识,也尝试过找全配方上的药材把药膏配出来,但是却因为少了回春这一味最重要的药材,以及不知道具体制药手法而失败。
因而,当萧悦沄将回春的种子拿出来后,他才会如此惊喜。如果断续回春膏对现代人的身体依旧有在大周时那般的帮助,那么它将会是一个造福人类的发现。有了种子和那盒断续回春膏的实物,萧岳海相信,凭借现代的科学手段,研究一定会有进展的。
之前见到钟正后,萧悦沄也私下问过萧岳海,钟正的伤能不能用断续回春膏治好。他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娚儿,并不太懂外伤药理,而一直在战场摸爬滚打到大的萧岳海对断续回春膏自然更为熟悉。
萧岳海当时只是皱紧了眉头,回答萧岳洋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让曹宇研究一下吧。萧悦沄一想也是,便全权交给萧岳海,没有再管那边的事。之后他听说,军区医院要和阳城大学附属医院合作研究这个“回春”项目,连傅朗的堂弟傅若鸣似乎也加入了那个研究小组。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昨天萧岳海忽然打电话让萧悦沄去华国银行开个户头,说很快要用到。萧悦沄不明就里,不过一想,只在阳城银行这一家银行有个人账户也不太妥当,鸡蛋不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想着没什么损失,于是,他今天午饭后就打算去附近的一个华国银行支行办理开户手续。
好不容易在附近停好了车,萧悦沄步行一段距离才走进银行大门,在大堂经理的帮助下按照规定填好了表格信息,然后便坐下来耐心等着叫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