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呆了呆,把手臂搭在男人的腰部,慢慢上移,把他环住了,“晚安。”
第二天,赵福祥没回来。
第三天,赵福祥还是没回来。
合租房里的气氛变了样子,虽说事不关己,但毕竟是租了同一个房子,会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几天后,黄单早上蹲厕所刷手机,在一条新闻报道上看见了赵福祥的照片。
赵福祥不叫赵福祥,他叫李大军。
黄单翻着网页,把报道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原来多年前,李大军抢劫杀人后成功逃逸,他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过了十几年。
有一天,李大军逃到山区,无意间发现一个村民,那个村民就是赵福祥。
李大军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跟自己长的那么像,他看着热情好客的赵福祥,动了冒名顶替的心思。
那心思一动,李大军很快就找到机会将人杀害。
从此以后,他就是赵福祥。
报道里写着,李大军用赵福祥的身份生活,他在继续躲藏了两年后,觉得那种日子很没意思,想去外面走走。
李大军觉得,以前警方逮捕不到他,现在多了那么多年,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就来了S市。
黄单搜了相关的信息,内容都大同小异,有赵福祥老家的照片,村里人的采访,还有工地上的反应。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世界太大了,人力有限。
李大军多活了十几年,不是多么稀奇的事。
有的人杀人犯罪以后,就逃到某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着,到老死都没有落网。
黄单拽着卫生纸的动作一顿,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报案,赵福祥才会被抓。
报案的人在合租房里,或许就是那个偷窥者。
黄单说离开卫生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次卧,“你是警察。”
这是他在卫生间里蹿出的念头。
确切来说,是更早。
也许是那晚想起的大高个子警察最后的一眼,或者是第一次在超市跟踪被发现的时候。
黄单早该想到的。
江淮在玩扫雷,“不是,我是无业游民。”
他懒懒的说,“大早上的,只有无业游民才有闲情玩游戏,你说呢?”
黄单不说话,盯着他看。
又踩到雷了,江淮把鼠标一丢,他打开烟盒,用嘴叼根烟,“跟哥哥说说,为什么这么肯定?”
黄单说,“你的警觉性很高。”
江淮耸耸肩,“每个人的感知能力会有不同。”
黄单说,“你的身手敏捷,反应很快。”
江淮抽一口烟,单手撑着头,“小脑比较发达而已。”
“……”黄单弯腰,凑到男人面前,“赵福祥的案子被破,是你干的吧。”
他不等对方开口,就说,“那晚你问我有没有要买的东西,说要给我买,是因为案子破了,你有奖金可拿。”
江淮面不改色的抽着烟。
黄单说,“你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赵福祥。”
江淮听到这里,他笑了笑,“提醒你一件事,我在赵福祥前面搬进来的。”
黄单说,“你是警察,就一定有方法知道赵福祥的行踪,他跟房东接触,交订金的当天,你完全可以在掌握这条线索以后,提前搬进来。”
“我说的对吗?”
江淮揉额角,笑着叹息,“宝贝,我小看你了。”
黄单长舒一口气,这人是什么职业,没那么重要,是警察,还是无业游民,都可以的,“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窥合租房里的人?”
江淮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变态,没事偷窥他们干什么?”
黄单狐疑,“真没有?”
江淮挑唇,“真没有。”
黄单问道,“赵福祥呢?你没有偷窥过他?”
江淮纠正,“那不叫偷窥,那是在办公。”
黄单心想也是,任务要找的偷窥者,应该不是江淮,而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
江淮把他拉到腿上,“一口气问那么多,口渴不?”
“不渴,我现在不想吃你的口水。”
黄单问出之前问过的事,“你跟阿玉是怎么认识的?”
江淮吸两口烟,飘起的烟雾浮在他的面上,神情看不太清,他将认识的过程说了,语调没多大的起伏,“就是那么回事呗。”
黄单若有所思。
这说法和他从阿玉那里听来的,如出一辙,没一点出入。
重合度太高了,像是提前串好的词。
黄单捋着所有的线索。
目前来说,赵福祥,陈青青,江淮三人排除了,剩下的就是王海,阿玉,李爱国,张姐这四个人。
系统先生提示过,他要找的偷窥者不止一个,那四个人里面,最少有两个是他的目标。
江淮把烟掐灭,“怎么不说话了?”
黄单垂头问,“案子破了,你还住在这里吗?”
江淮的身体前倾,脑袋蹭着他的肚子,“看你的意思,你要搬,我就搬,你不搬,我继续陪你。”
黄单说,“暂时不搬,过了这个夏天再说。”
江淮无所谓,“可以。”
他圈住青年的腰,“你对我的职业就没有一点想说的吗?”
黄单摸摸男人的发顶,“注意安全,遇到很强的坏人,别自己一个人冲上去。”
他非常认真的说,“你出事了,我会很难过,我也会死掉的,所以你别让自己受伤。”
江淮愣怔片刻,“好,我答应你。”
外面传来陈青青的声音,她看到报道了,知道自己跟一个杀人犯住在同一个合租房里,内心一定很慌,更多的是后怕。
“房东,你看看这上面说的,那赵福祥,不对,李大军他是杀人犯,手上有两条人命,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合租房里领啊?”
张姐被这事给闹的,早饭都没胃口吃,“坏人脸上没写坏人两个字,我也没长火眼金睛,陈小姐,做人做事也是要讲道理的呀。”
陈青青得理不饶人,“话是那么说,但人是你招进来的,你怎么也要说点什么吧?”
“那可是杀人犯啊,要是我们出了什么事,你也有责任的。”
张姐不想跟她再谈下去,说以后一定多注意着些。
陈青青看出张姐的敷衍,她冷着脸回去,在房里心有余悸,“还好他被抓了,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起有好几次和那个老男人起冲突,陈青青就打哆嗦,她真是福大命大。
王海很突然的说,“我们搬家吧。”
陈青青正要找杯子倒水喝,她听到王海那句话就停下了脚步,“搬家?搬哪儿啊?”
王海说,“附近的小区挺多的。”
陈青青蹙眉,“你先找房子吧,我要比这里的环境好,住的人少一点,房租不超过一千的。”
王海说那不可能,“现在的房价又涨了,要想不住带隔断间,人那么多的的,只能整套租下来。”
他唉声叹气,“租整套,我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
“你也知道啊。”
陈青青说,“要不是我们去年搬进来,现在就我们住的这房间,房租要多一两百。”
“房东是不好意思跟我们提。”
王海去给她倒水,“那怎么办?我不想继续住这里了。”
陈青青摸了摸肚子,“你没听那女的说吗?头三个月是危险期,先等我熬过三个月吧。”
王海把水杯递给她,“那我留意着房子吧。”
黄单跟江淮一块儿出门,刚好碰到同样要去上班的王海,三人一同走下楼梯,往小区门口方向走。
才过八点,温度就已经很高了,风都是烫的。
王海先开的口,“赵,李大军那事真吓人。”
黄单知道他是冲自己说的,因为对方跟江淮没打过交道,“嗯。”
大概是有江淮在,王海想跟黄单聊一聊,又不自在,所以他就说了一句。
三人一路都沉默不语。
黄单和江淮买了早餐,王海没买,他是吃了才出门的。
公交站台的人很多,男男女女的站在一起,空气里飘散着早餐的香味。
王海等的车先到,他打了招呼上车。
车子往前开,王海的余光往后,捕捉到站台那里的两个人,个高的把豆浆给个矮一点的。
那豆浆对方喝过,他看到了,还看到对方往林乙兜里塞钱。
王海望着前方,没有再看。
过了十几分钟,黄单的车才到,他冲江淮摆摆手。
江淮单手插兜,目送公交车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动身离开站台。
类似赵福祥的那种刑事案件,几乎每天都有,不是什么新鲜事。
办公室里的话题是扫黄。
大家伙疲劳时就甩出来几句,缓解一下繁忙枯燥的气氛。
“小姐都失业了,各回各家,嫁人生孩子去了,这日子真心过的不如狗。”
“可不是,我现在一点动力都没有了。跟咸鱼没两样。”
“扫黄不知道要扫到什么时候。”
“估计最短也要到年底。”
有女同事插话进来,“那些女的还能生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