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青年男子挥了挥手,想对胡姬交代些什么,突然间,窗外皎洁的华光大作,一道道光照射到镜面上,原本完好的铜镜镜面瞬间四分五裂,铜镜里的青年男子受了重伤,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尊主?”胡姬不明所以,胆战心惊的开口询问。
“关窗子!快关窗子!”青年男子很快脱了人貌,变成了一个腐朽的骷髅架子,呆在铜镜里苟延残喘,“这不可能,今天明明是鬼月,这不应该...”
“磨磨蹭蹭干嘛?以为我使唤不了你了是吧?”变成一具骷髅的青年男子见胡姬迟迟不动作,甩手吸过胡姬,冷着嗓音一字一句道,“去赶紧给我取来穆离的魂魄,不然,我就吸尽了你的!”
“是,尊主。”胡姬脖子被掐的死紧,挣扎着吐出了一句话,仰望着天花板一双无神的眼眸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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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季洵双手枕于脑后,半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响忙规矩的躺好。
“皇上您睡了吗?”秦修只穿着一件亵衣,显得身材更为修长提拔,隐隐见还能看到内里流畅的肌肉线条。
“睡了睡了,你过来,我问你一件事。”季洵偷偷睁着一只眼上上下下打量秦修,今晚外面的月色突然变好,按理来说今天应该是鬼月,月亮不应该那么亮。
“嗯,皇上您说。”秦修乖觉的睡在了床铺外边,还体贴的替季洵盖好了被子。
季洵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千年前他和秦修同睡在一张床铺长大,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秦修上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盖好被子。
“穆离你有喜欢的人吗?”看着那张和秦修一模一样的脸,季洵给自己不停打起才厚着脸皮问了一句,虽然他心里慌的厉害。
“皇上为什么要问这句话?”秦修瞳孔微缩,躲开了对面那人的视线反问道,“那皇上有没有喜欢的人?”
季洵没得到回答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实在的回道:“有的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季洵平躺着不再看身边那人,从而错过了身边那人蓦然惊喜的神情,“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想就那么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算了。”
“皇上说的是玉蓁公主吗?”秦修唇角克制不住的上扬,却还是违心问道。
“不是,他姓秦。”季洵终于注意到穆离的眼睛黑的发亮,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不由得有些纳闷。
“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啊。”秦修的声音低沉,在静谧的夜晚还带了份蛊惑意味。
“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很多人视我为洪水猛兽,”季洵伸手阖上了穆离的眼睛,“我怕我真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
“他人的想法与你何干,那个人真喜欢你也不会在意这些,”秦修顺季洵的意闭上了双眼,说完这一句话就彻底没了声音。
“穆离,穆离?”季洵目光复杂的看着身旁的人,确定了那人真的‘晕’过去了才凑过身子,动作极轻的亲了那人额头。
“若我真记起来一切,我会回去,只盼我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放心,明天你会忘记今晚的一切。”
蜡烛熄灭,屋里一片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轻浅的叹息:“我是凭了什么能渡劫飞升的呢?”
季洵睡觉的能力一直是逍遥派众弟子有目共睹的,条件允许的话他能和鬼符人拼睡功,哪怕当年九十九道雷响,有渡劫老祖跑到逍遥山附近渡劫,大伙儿都战战兢兢躲好,季洵还是睡的雷打不动,被秦修护的好好的,第二天天亮才惬意醒过来。
所以说,虽然前半夜季洵深沉了良久,到了后半夜,季洵还是跟睡死了一半躺在床上,手脚并用紧紧搂住了床沿的秦修。
秦修无奈的抱紧季洵往床中心移了移位置。
“别动,”季洵没有醒过来,只低声命令了一句,“睡觉吧,睡觉吧。”
“好。”像少年时期一样,秦修顺从回应季洵,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季洵根本不可能记得睡梦期间的事情。
“那些人我会一一铲除,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即使你真做过什么也不必有负担,我在一天,护你一天,我在一世,护你一世。”
季洵睡的死沉,梦里却不太安稳,在梦里他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生辰,之后事情的走向却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梦里零零碎碎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季洵脑海里轮回播放,季洵既梦到自己被各世家弟子联合围杀,又梦到自己仰面躺在山崖下气息奄奄,梦里闪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黑将军。
黑将军背上伏着一个重伤的男子,季洵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只知道自己在梦里和黑将军交代些什么,黑将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季洵则往背道的方向跑远......
“啊!”季洵从梦里挣脱清醒过来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因为京城离奇的事件,人人自危,不但季洵不必上朝,就连大臣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不需要上早朝了。
原本繁华的京城成了最危险的地方,那些贵族弟子的性命更是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皇上,将军府外有人求见,是今年的状元郎。”季洵醒来时穆离早没了踪影,作为将军,他要护着一方人民平安,自然不能睡沉。
“状元郎?”季洵一半心思沉浸在古怪的梦境里面,待答应了来传报的仆从让状元郎进来,才突然想起来按剧情状元是穆离的军师,帮穆离夺取孟家江山的关键人物。
这么重要的人,在剧情里却没名没姓,比莫玉蓁的介绍都短,当时季洵因为好奇,还心心念念了这位状元郎许久。
有白衣公子逆光踏步而来,其人温润如玉,气质出众,面上总是带着一副温和笑意,这让人很容易迷失在他的笑容里而忘记了他是个瘸子。
白衣公子停了步伐,不远不近的站在门外,口里喊道:“表哥。”
“文曲?你怎么在这里?”季洵虽然知道文曲也应该会在这个世界出现,但将文曲和状元郎联系在一起,这还是让他吃惊了些。
“表哥。”文曲一点和季洵分离千年的陌生感觉都没有,像以前那般从来只对着季洵笑。
“文曲,”季洵过去拉住了文曲的手,“你知道我二十岁后发生了什么吗?我回了趟修真界,各世家弟子好像视我为仇敌。”
“我是不是真做过什么事情,你从来不说假话,你告诉我?”
“表哥,”文曲眸光复杂,自然而然的抓紧了季洵牵住他的手,开口道,“有些事并不能沉溺于表象,世家有诸多恶人,他们会制造出假象欺骗众人。”
“在那些人的布局下,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会被洗白成好人。”
文曲的话季洵听懂了大半,他相信文曲的话,虽然在文曲口中,他似乎被人布局陷害了,但这总比他迷了心智,丧心病狂害了众人来的好。
“苏彧怎么说你死了,而且是和我争执时,被我杀了?”想了想季洵不自觉扫过文曲的腿,疑点重重,他怎么也理不清思绪,“你,真的是被我杀了的吗?”
“不是。”文曲回答的坦荡,他是自愿的,和表哥没有半分关系,“我死不了,我和秦修都有另一重身份,这也是我们在修真界被有心人盯上的原因。”
“当年名剑山庄惨遭灭门一事也和秦修的身份有关,”文曲担忧的看着季洵,“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害了逍遥派,更害了你。”
“你们什么身份?”季洵想到破军星君和廉贞星君经常提醒他拿了别人不该拿的东西,自顾猜测道,“莫不是你们是星君转世,我夺了你们飞升的机缘?”
“猜对了一半,”文曲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没有夺我们的机缘,是有其他人想夺我们的机缘。”
“什么人?魔修吗?”季洵揉了揉头,想到昨天在皇帝寝宫拓印的花纹,梦里似乎也出现过那个花纹。
“正邪两道皆有,其中也包括丹青手燕黎。”
“燕黎?”季洵脑海终于炸开了一般,想起来了那花纹其实是噬魂阵的逆向画法,噬魂阵吸食修真者的魂魄,逆向画的噬魂符则可以吸食凡夫俗子的魂魄。
千年前燕家作为画符大家,跻身于一线世家,燕家以丹青闻名,季洵等人和燕家小七玩的最好,从燕小七的口里也知道燕黎这么一号人物。
燕黎年轻时放荡不羁,最不爱世俗陈规,总要做一些世人不能容忍、不能接受之事。
燕黎因为聪明,从小就备受长老疼爱,但他却不将心思放在正道,而是整天琢磨着倒行逆施,把修真界一成不变的符咒换着方向画。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痴心画不成,在燕黎二十四岁那年下凡界时,他偏偏喜欢上了凡界一个病弱王爷,那王爷是个活不长的,燕黎便动了心思,打算画逆生符,挽回王爷的性命。
修真界一向讲究‘追随天道’,凡界王爷死了,是应了天道,燕黎不该也不能去救,否则就是逆了天道,燕黎被众人阻拦,他心性偏激,一下子就入了魔,逃到了魔界,成了魔界一方至尊,原先他画的道符也都变成了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