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一道冷嗤传入了耳中,叶肆正想开口,却见到对面那座铁索桥上,有两个人缓步而来,其中一个娇小的女子就是被仙极门从魔渊中救出来的盛昭儿,而她身侧则是一个很俊朗的年轻人,名叫苏勒,是盛长青的大弟子。秦羡这厮如果是元昭的道侣,怎么堕魔后劫走了一个小女孩?瞧她当初那温柔怜惜啊,可惜只换来盛昭儿那狠狠的一刀。啧啧地叹了两声,叶肆附在了秦羡的耳畔低语道:“昭儿来了呢,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咱们也得叫一声大师兄吧?”
“是啊。”秦羡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手落在了叶肆的腰上,将她带到了怀中,也不管那两个从自己身边走过、按照辈分要唤师兄师姐的人。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又低声道,“那个昭儿走了,现在这儿不是还有一个昭儿么?”
叶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秦羡这厮说得是自己在仙极门的新名字:昭秦。一巴掌拍下了秦羡那作怪的手,只觉得这剧情发展似是有些不对劲,秦羡那双眸子中似真似假的情意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叶肆往后退了一步,见周边没人经过,才轻声问道:“来这仙极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想要再次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掳走盛昭儿?”
秦羡只一声轻笑,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那儿是崇山峻岭,那儿是与天交接的地方。
这世上的修真者所做的事情是与人斗、与天斗,而神呢?他们要与所谓的神道斗、与命运斗,何谓创生?何谓毁灭?在一件事情发生之情,所有的罪名都是莫须有。当初的清羡神君是何其无辜?而诸神此刻真的能够高枕无忧么?有太多的事情没办法了悟,叶肆神思回笼的时候,秦羡已经收回了自己那远眺的目光,悠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天宫之钥?”
“是一位天人告诉我的。”叶肆眨了眨眼应道,无所不能的系统君确实是能够算作高人。
“那么高人还告诉过你,我寻找天宫之钥是为了找回仙骨,免除剔骨之痛么?”秦羡轻呵了一声,揉了揉叶肆的头。“仙路漫漫啊,我不以魔身闯入神界是不想毁去她坚守的信仰,可是当她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呢?我又该如何抉择?”
话中的她指得是元昭,眼前又浮现了伴侣那两个字,情绪更容易被秦羡那厮感染,还没有深思,口中已经溢出了一道喟叹。猛然间意识到这点,叶肆更是一阵恼恨,她一跺脚,翻了个白眼冷喝道:“你如何抉择,我怎么知道?”
第27章 从魔尊的床上醒来(五)
仙极门按照乾、坤、坎、兑等分成了八个峰头,可平日里各个峰头的弟子们都一块儿在仙极广场练剑, 由大师兄苏勒督导, 就算是叶肆想偷懒都不成。
这宗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内门弟子加入了, 冷不丁来了两个比盛昭儿还貌美的女人, 宗里的弟子免不了会动心思, 在她们面前大献殷勤,只是平日里练剑畏惧大师兄苏勒的威严,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
仙极门的剑法极为繁复, 右手持剑, 左手则是捏着法决, 将周身的灵力汇聚于剑尖。这仙极门的弟子, 苏勒的修为最高, 只差一脚就能踏入金丹期入道,而盛昭儿次于他, 是融合期的修为。
在叶肆看来秦羡是个死要面子的,仙极门原本属盛昭儿最有天赋, 可是她偏要打破这个传说, 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她便已经到达了开光期, 叶肆几乎以为她恢复了修为, 如今的样子只是一种伪装。懒归懒, 到了仙极广场还是要装模作样练剑的,持剑掐着剑诀,脚步却在稍稍地挪动, 不一会儿便避到了树荫下。“昭秦师妹。”忽地一声喊,将叶肆吓了一大跳,目光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那大师兄收了剑,正快步朝自己走来,至于其他的人一双双眼睛更是凝在自己的身上。
“……”不就是在树荫下偷个懒吗?不至于吧?叶肆心中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地蹙起,她朝着秦羡那边看去,却见她与盛昭儿凑在了一起有说有笑的,好不自在!
“系统君,你说,秦羡真的是元昭的道侣吗?”
“亲爱的宿主这句话你问了几十遍了。”
“她要是元昭的道侣怎么跟其他人眉来眼去?”
“反正宿主你已经忘了她,你人间漂泊她堕入魔渊,正好两不相干了。”
……果然是不能够指望系统君的,只能心疼地抱住戴了顶绿帽子的自己。叶肆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苏勒那张写满了担忧的俊脸。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这人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看着叶肆那避如蛇蝎的动作,苏勒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受伤,抿了抿唇,他又关切地问道:“昭秦师妹,你还好吧?”
“我没事。”叶肆摇了摇头,目光不由得又望向了秦羡,正与她一个对视,那厮勾了勾唇角,笑容得意而又挑衅。还有一道目光刺了过来,如一蓬利针,想不出自己是几时得罪了盛昭儿的,叶肆翻了个白眼转回头,向着苏勒问道,“大师兄,你刚才叫我有事么?”
“哦,是这样的,你刚才使的那一招姿势不对,你看我的,再做一遍。”听到这句话就头疼,可是在苏勒那殷勤的目光下不好拒绝,只胡乱的挥了几下就收剑。一抬头就看见苏勒皱眉叹气,他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难道要手把手的教?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头皮发麻,叶肆忙不迭又后退了一步。
“苏师兄,我来教昭秦师妹吧,男女授受不亲。”一道声音蓦地插进来,却见那盛昭儿的脸上盈着一股干净的笑容,目光则是死死地瞪着叶肆。这看似如纯净白莲花的笑容下藏着那深刻的敌意,叶肆可没有漏看。撇了撇嘴,她求救似的望向了一旁看好戏的秦羡,她并不想练这剑式,如果可以她只想拂了这两位的好意。
秦羡确实往叶肆这边走来了,只不过她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苏勒让他与自己比剑,至于叶肆和盛昭儿,则是被扔在了树荫底下。叶肆还以为盛昭儿会伺机报复呢,没想到她还真一板一眼的纠正了自己的错误,甚至是手把手的教。比起男人,叶肆是更愿意亲近女人,可是与盛昭儿呆在一起不到半个时辰,她便生出了一种远离人群的心,什么男人女人的,这些陌生不相干的,只会惹自己心烦。
回到峰头那阴凉的洞府里头,叶肆毫无形象的躺在上头,累得不想动弹,心里头甚至寻思着去哄骗一个小师妹给自己敲肩捶背。一声嗤笑传来,叶肆的眼眸子微微转动,会出现在自己这个洞府里头的绝对不会是名义上的师尊,只可能是秦羡那家伙,自己在树下练了多久的剑,她与苏勒就比了多久的剑,只是比剑招不动用丝毫的灵力,竟然也能与苏勒打个不相上下。这入门早了许多年的大师兄满心的羞愧,最后竟决定闭关修炼去了。
“你来做什么?”叶肆从鼻子底下吭出一道气来,连头都不转。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秦羡悠然地在石桌畔落座,饮着那山里汲来的清泉,懒声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天宫之钥的事情么?我可以告诉你,它就在远古诸神的庙里。”
“那不是在神界?”叶肆一个骨碌坐起身,她皱着眉,似是在考量秦羡这话语的真假。修真者虽然能御剑飞行,渡过雷劫后可修成散仙,可是与真正的在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的诸神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如果找不回修为她就别想登天。
“不。”秦羡摇了摇头。
叶肆松了口气,转而心头又一紧,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在魔界?”
“也不是。”秦羡放下了茶盏,她坐到了榻上,伸手便勾过了叶肆的一抹鬓发缠绕在指尖,低着头等到玩够了,才噙着一抹笑说道,“远古诸神庙本在人间,只是那时候无法触及,就连神界的诸神也不能常驻那处。现在的神界是新生代的神祇,远古诸神要么消亡、要么陷入了沉睡,那守护神庙的力量也随之而减弱。”
“这说明什么?”叶肆不解地问道。
“说明此世的修真者也可以闯入神庙里,而神庙中残存着的远古神的意识为了守护神庙,割裂了与神界的因果,将它彻底隐藏。”秦羡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句。
“……”说了一大堆表达的却是神庙已经不能被找到这个讯息,叶肆的眼角跳了跳,抽回了自己的发丝,她问道,“难道就连你也不知道神庙在哪里?没有其他寻找的办法了吗?”
“元昭知道。”秦羡回答得很快,她深深地望着叶肆,“当元昭神识与元神都完整的时候,她就能够指引一条通往神庙的道路。”
“那我们要做什么?留在这仙极门有什么意义?”一股深深的无奈侵袭内心,原本还以为丢弃了记忆不算什么坏事,至少不用像秦羡这样背负太多,可以自在的没心没肺的活着,可惜啊……她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找到那被丢弃的记忆与修为。
“盛昭儿的身上也有元昭的气息。”秦羡沉默了一会儿,她起身拂了拂袖子,“元昭的元神可能在盛昭儿的身上合一,我不能离开她。”
荒缪而又可笑,如果盛昭儿是,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她明明是一个故事里的人,可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记忆以及喜怒哀乐前,她就会像那冷眼旁观者。“你当初掳走盛昭儿是因为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