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放不了。
林凌很清楚这是为什么，那是上个星期的事了，因为那件事他才根本无法把心思从吴明身上移开，那些烦躁的心思让林凌觉得奇怪，并且烦躁，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却没有办法去阻止。
因为一个星期前，吴明吻了他。
很淡的一个吻，带着那种喜欢的感情，但是林凌分不清，吴明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
那是一个晚自习，吴明不想上课，拉着他去画室让他做自己的模特，想给林凌画一次素描，林凌不想去，但是吴明早上跟中午都给他带饭了，他不好意思拒绝。
加上那节晚自习他不是很喜欢，没有老师来，于是他答应了。
在画室里面，吴明很认真的在画架上画着他，素描人像，吴明也很拿手，渐渐的，他把画架朝着林凌靠得更近了，突然皱了皱眉，伸手去摸了摸林凌的脸。
林凌侧头想要移开，却被吴明专注的眼神跳了一下，没敢动。
摸完吴明继续画，一张素描人物对于吴明来说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如果画得比较完整他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但是吴明没有画完，他又去摸了摸林凌的脸，然后忍不住的凑上去吻了吻。
林凌被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不可思议又震惊的看着吴明。
吴明似乎也被惊醒了，看着林凌不解，“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林凌没好气说道。
吴明想了想，神色坦然，“对待我的作品，这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吓到你了吗。”
“你他妈有病啊。”林凌被那个作品两个字刺激到了，骂了一句转身就回去上自习了，他也没心思看书了，让他庆幸的是吴明没有回教室，可能还在继续画画，可能已经回家。
林凌忍不住的猜测，却没有去管。
等晚上他回了家，空荡荡的屋子却让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那个画室的画面，有些烦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第二天林凌决定不去理吴明，结果吴明跟个没事人一样，林凌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这算什么啊这。
“叮铃铃——”
下课铃声又响了起来，林凌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发现又一节课被他浪费过去了，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期，然而他却没有办法专心去学习。
放学了，即便是中午教室里面都是静悄悄的。
这个班都是尖子生，都知道自己想去哪所大学并且为之努力的人，吴明是里面唯一的特例，但却也就这么不留痕迹的融入了里面。
吃过饭，林凌回到教室里面准备休息一会，或者再看会书。
教室里面睡着五六个人，大概是太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再去吃饭。
吴明坐在窗边，此刻太阳正浓，光都变成了白色，即便有爬山虎的遮挡，还有有些落到了吴明的身上，还有吴明画板之上的手指上。
吴明的手指很漂亮，这点林凌从他看见吴明画画的时候就发现了。
指骨分明，有些瘦，很白，哪怕经常拿着笔，他的虎口跟掌心也没有茧子，指尖很圆润，林凌见过很多人的手，但是他敢确定，没有一个比吴明的手还要漂亮。
当吴明沙沙作画的时候，他的手指像是在跳舞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色的光打在吴明手指上，显得那手指更白了，晶莹剔透，林凌脑子里面冒出了这个词语。
他没说什么抿了抿嘴坐在了吴明旁边，然后拿起书开始看起来，看了一会发现看不进去，于是打算睡了一会，他把眼镜摘下，捏了捏太阳穴然后躺了下来。
这种坐在桌子上休息的姿势对身体很不好，但是处于高三的他们别无选择。
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旁边画画的沙沙声似乎停顿了一会。
吴明看着睡过去的林凌，侧了侧头，摘下眼镜的林凌明显更英俊了，他适合戴那种金丝边，或者无镜眶的眼镜，头发短一些，看上去会很有气质并且仪表堂堂，但是却不会显得太有书卷气，因为他身上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吐出一口气，阳光有些移到了林凌那边，他皱了皱眉，吴明把窗户关上了，然后把速写本立起来，帮他遮去刺眼的阳光。
这一片没窗帘的，吴明扭过头撑起下巴看着窗台前的爬山虎。
绿油油，在阳光之下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生长着，似乎想要把这整栋楼都给吞噬了一般，又像是个固执的小孩，紧紧的抱住自己的珍宝。
吴明闭上眼睛，眼帘的阴影洒在他的眼帘上，淡淡的，他整个人都很纯粹，是那种让人觉得很干净，所有的一切污秽都不配放在他眼前，会脏了他的眼睛。
【他现在已经暴躁了，再接再厉。】
‘不，还是让他好好度过高考进入那所他最想去的学校吧。’
【不急了。】
‘怎么会，这也是一个契机啊。’
【再接再厉。】
‘我会的。’
吴明昏昏沉沉，也趴下准备睡觉了。
他的手还是拿着画板，坚持的为林凌挡住阳光。
林凌比他先起来，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把画板从吴明手上取下来。
他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吴明，迟疑了一会，翻开了速写本。
一张又一张，很多他。
睡觉的，做卷子的，靠在栏杆上休息的，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路上的，跟周围格格不入的。
是的，他跟周围格格不入，林凌觉得他跟所有的人都打不到一片去，他跟吴明，在这个班都奇怪的存在，没有人愿意跟他们说话，他也不愿意跟他们接触，所有的同学，只是刚好在一间教室里面学习罢了。
“好看吗。”冷不丁的，吴明笑声传来。
林凌没有惊慌，而是朝着吴明看去，吴明还睡在胳膊上，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他，眼睛里面很纯粹，但是很漂亮。
“好看。”林凌下意识的回到。
不知道是说此刻的吴明好看，还是吴明画本上的人或者花好看。
林凌把画板放回去，打开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他习惯自己带杯子，里面有着一些清热的东西，喝着挺好。
“快考试了，认真学习吧。”林凌把被子盖紧，然后对着吴明说道。
“我不用学习。”吴明轻声说道，已经有美院给他发了消息，只要他来，无论文化成绩多少都可以录取。
林凌也想到了这点，微微顿了顿，“也对，你是去美院的。”
吴明突然就轻笑了一声，“再说吧。”
然后，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吴明安静多了，他偶尔还是会画林凌，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画蔷薇，他有时也会做做卷子，看看书，虽然在这群奋斗拼搏的学子里面他太过另类，但是林凌却觉得他就该这般。
肆意而为，无拘无束。
很快，就到了高考。
吴明怕耽搁林凌的发挥，这几天都安分了起来，甚至自己也啃了几天的卷子。
高考对于吴明来说，挺难做的，不是因为做不了，而是得变着法用最蠢的方法去做，并且还要计算大概分值，排除所有的意外情况，吴明花了一个小时做完题，觉得差不多跟林凌的分数比较接近，相差应该在三分之内。
两天的高考过得很快，吴明把他跟林凌的分数压到了五分之差，他知道林凌的水平，而且他也知道林凌一定会去那所学校。
高考完没两天班级组织最后一次班会，吴明没什么太多的情感，不想去，但是想着林凌或许可以去，他得去收线，去了。
是一家自助餐，挺好的，吴明在门口遇到了林凌，他似乎也并不是很想来，但是他很犹豫，最终来了。
吴明朝着林凌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我们都不想去聚餐，就一起出去玩吧。”
吴明笑着，他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拒绝自己。
林凌点头了，吴明笑意更深了，他去拉林凌的手，被林凌拒绝了。
吴明跟林凌走在街上，现在时间还早，因此街上还是挺多人的，温热的风而过，挺舒服的。
吴明看到旁边有冰淇淋，买了两根，送给林凌一根，林凌说不要。
“没事，你帮我拿着，我先吃完这根再吃。”吴明这么说道。
林凌接了。
吴明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冰淇淋，很甜，很凉。
他带着林凌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路灯，看行人，看这个庞大的城市。
“你要哪所学校啊。”吴明不经意的问道。
“ｚ大。”
“嗯，我也去ｚ大。”吴明点点头，笑着说道。
林凌的脚步顿了顿，吴明的分数并不低，哪怕不走美院文化分也可以上ｚ大的，但是他都过了校考了，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想着，他就问出来了。
“因为，”吴明看着林凌，他的目光很平静，里面装得下星辰，“ｚ大有你啊。”
林凌诧异的看过去，他不懂，他有什么好的，他又值得什么好的呢。
“回去吧，天冷了。”林凌垂下目光，额前的碎发也垂了下来，遮住他大大的眼眶，还有眼睛。
“把头发剪了吧，换个眼镜，你额头很饱满，露出来会非常英俊的。”吴明朝着林凌靠近，然后去掀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的看了一会，把林凌的眼镜摘下了，朝着旁边的河水里面就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