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温聿寒不再多言。他接过纱布把血洗掉,只颔首对梁文彦道:“多谢师弟了,只是我境界不如师弟,怎么担得起‘指教’一词?”
梁文彦:“师兄谦虚了。”
他二人这厢言笑晏晏,却没有注意到乔芮在一旁沉吟许久。他从温聿寒解释完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眉头越皱越紧。
“可是二师兄……”她突然出声,“若你是在练剑,血迹为何只停留在这一处呢?”
温聿寒与梁文彦尚在寒暄,闻言俱是一怔。
……卧槽,说好的种马文配角无智商呢?
乔芮继续道:“而且你方才离去时伤口已经结痂,还是说你有自残的癖好?所以才能冷眼看自己流这么多血却坐在床上无动于衷?”
梁文彦:“兴许是……二师兄的肢体活动不大?”
他话一出口,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不说练剑,但凡手动,血就不可能如此规整地滩成一片,除非站在原地毫无动作……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二师兄真的有自残倾向?
他不由得也犹疑地望向温聿寒。
温聿寒被他俩盯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他诚挚道:“师妹,你想多了。”
乔芮犹疑道:“真的吗?”
废话!我特么不是抖M为什么要去自残!又不能直接告诉你们这把匕首是容宸给我的好像有点古怪所以我想看看哪里古怪!万一容宸在里面藏了不得了的东西叫你们看去该怎么办!
温聿寒在内心狂吼。
乔芮见他半晌不语,似是虚心,疑心更重,无形的猜测也逐渐现出实体,说起话来底气更足:“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猜测是有人来过,而你站在这里同他讲话,一时不慎伤口崩裂”
梁文彦:“可是二师兄方才说没有人来过啊?”
乔芮双眼直视温聿寒,目光凌厉,直言不讳道:“你在包庇那人?你为何要包庇那人?那人与你相识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我天虞山派,然而却能在主峰来去自如,想来境界必然十分高深……我说二师兄,方才当真没有外人出入吗?”
她隐有所指。
温聿寒脸颊狠狠一抽:
妹子你真的想多了好吗!刚才真的没有人来!你说你在这个时候智商突然上线做什么!而且完全想歪了好吗!真的!没有!人!来啊!
他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先不说真的没有人进来,就算我是在与人说话,伤口崩裂,你难道最先不是应该想到我与那人起了争执?”
梁文彦:“争执?”
乔芮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欲言又止:“师兄你居然是……你……”
温聿寒:“不是……师妹,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我就是打个比方。”
乔芮意味深长:“误会啊……是不是误会,就要问师兄你自己了。”
……问个屁啊
这条路走不通,温聿寒又换了一个角度:“那好,不说这个。堂堂天虞山派,天下五宗之一,外人怎么可能瞒天过海直上主峰”他忽地一笑,”而且师妹,你这么怀疑我,证据在哪里?”
他本以为乔芮会被这个问题难倒,然而她没有。
乔芮一笑:“这么说师兄承认我的怀疑有几分道理了?”
“非也。”温聿寒摇头道,”我是想说,此事无中生有。”
“可是师兄是不是忘了,这天底下还是有一个人是可以做到的。而师兄你不仅与他相识,关系或许还不一般?也许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梁文彦越听越觉得不对,突然也想起一个人,脸色一变,起身回到乔芮身后,谨慎地与温聿寒拉开距离。
温聿寒只见他脸色突变,自己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皱眉:“谁?”
“师兄不清楚吗?”
温聿寒一怔。
来无影去无踪,上得了天虞山下得了绝情谷,普天之下这种事并非只有一人能够做到,但是在温聿寒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就是容宸。”
乔芮字字重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他们尽快开始谈情说爱本章开始不顾逻辑硬伤放飞自我……脱离大纲的预感hhhhh
问:乔芮究竟脑补了多少?
第20章 章二十
温聿寒觉得这个小女生的思维真是太可怕了,无中生有的事情都能分析得条条是道。
说完容宸这个名字,乔芮问他:“二师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我说有,你肯定觉得我是在辩解了,对不对?”
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乔芮一愣,首肯道:“是的。”
温聿寒颔首道:“清者自清。那就没什么话要说了。”
乔芮所脑补的一切可能全凭臆测,这本身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然而容宸来去无踪不留痕迹,这本身也是最明显,最无可反驳的证据,再加上人人皆知自己对容宸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心思,原本很荒唐的一件事情,竟也莫名变得有理有据。
他当然不是无话可讲,只是不打算同乔芮讲。她但凡信自己超过五分,首先都不会怀疑自己与容宸暗通款曲。
乔芮与梁文彦秘而不宣地带着温聿寒去见陆掌门。乔芮先行向师尊禀明情况,只留梁文彦和温聿寒在外相对无言。
梁文彦听了乔芮一番话,越想越有道理,不过他没有乔芮想的那么多,因此单独面对温聿寒时只是戒心很重。温聿寒看得明白,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师姐,一个是只见过几面的师兄,更不用提这傻小子喜欢乔芮,信谁的话一看便知。亲疏有别的法则不管在哪个世界都适用。而众口铄金,谣言传得多了,也就变成了真相。
其实最开始梁文彦能帮他说一句话,温聿寒已经挺满足了。
只是座下两个弟子,一个从小看着长大,一个十年前任性离山,近日方归,不知陆掌门要如何抉择了。
……最重要的是乔芮刚才到底在脑子里脑补出个什么离奇的剧情啊唉。
温聿寒完全搞不懂她。
不过三炷香的时间,乔芮就就出来了,换温聿寒进去。
温聿寒先是躬身一拜:“师尊。”
“你坐。”陆掌门面色如常,指着下首的雕花木椅叫他坐下,似乎并未动怒。
温聿寒依言落坐,从善如流。
陆掌门提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我听说你今日和芮芮比试,竟当场破境,二人平局。这很不错,看来这些年你人虽不再天虞山,却依然秉持我派教义,未曾虚度光阴。”
温聿寒并不意外他会从此切入,抿唇一笑,谢道:“师尊过奖。”
“芮芮下手不知轻重,你可有受伤?”
“同门切磋比试,受点小伤也无妨。何况弟子也无大碍,所以师尊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兜圈子了。”
他这么坦然,陆掌门反而有些意外。乔芮方才进来同他说温聿寒私会容宸,不知有何目的,要他多加提防,他还半信半疑。现下看温聿寒这样,反而不怎么相信了。
何况十年前他护女心切,平白冤枉了温聿寒,心里本就有疚。想着这次怎么说也不能再冤枉他了。然而作为一派之主,他又不得不去考虑乔芮所言。须知一旦属实,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先不说如何平息众怒,光是温聿寒答应留在天虞山派的目的,就需要重新考量。
“唉。”陆掌门叹道,“你既然这么说,一定知道芮芮进来同我说了什么,也一定知道我想问你什么,不妨也就直说罢。”
容宸留给他一把匕首,但是温聿寒并不知其上有何玄机。他只要把这件事和自己的动机告诉陆掌门,再将匕首拿出来叫他一窥,依陆掌门的性情铁定会信,一切不攻自破,说不定陆掌门还能帮他解开匕首上的秘密,怎么想都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摆脱窘境最有力的证据。
但是温聿寒不想说。
这是容宸留给他的东西,可能也是容宸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温聿寒至今仍抱着一点小侥幸,因此私心作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就让他赌上一回吧。
“没人进过弟子的房间。”他只道。
陆掌门:“那你缘何……?”
温聿寒:“弟子在走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那样了。”
他这答案太过耿直,陆掌门忍不住一笑:“在想什么,居然连知觉都没有了吗?”
温聿寒认真道:“师尊可是要听实话。”
“自然。”
“那好吧。”他下巴一点,“弟子未见容宸,但是在想容宸。”
——这的确是实话。
他越不避开容宸,就显得自己的话越发可信。陆掌门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也不是信人唯亲之人。闻言虽是一怔,但是见温聿寒目光坦荡毫无遮掩,不像在说谎,心底反倒越发偏向他这一边了。
“这样啊。”陆掌门感慨道,“你还是放不下。”
“师尊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
“弟子毕竟是在念着一个众人眼里的魔头,也是一个曾经重伤过师尊的人。”
陆掌门无奈道:“他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阿邰总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严重,连带着所有年轻弟子都跟着他学。其实当时是我先提出要与容宸战上一场,而他并无杀心,就是出手重些,让阿邰以为他要杀我。我怎么劝都不信,而且一直记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