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益蹭上前去，乖乖地蹲在铁锅边，看着水咕咚咕咚沸腾，看着小姐姐储水净水，看着老人家烧柴火。
基地里的人都认识程益，每天大动静不断，想不认识也难。几人手脚不停的间隙也会看看这个看起来很乖但是很可怜的小弟弟，可怜的娃，连心跳都没有，到时候见着姑娘都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程益也不打扰他们，默默地在一旁听着，看着，偶尔帮着老人挑挑火，添添柴。共同的劳动总是会很快让人亲近起来，加上对程益大家都抱有说不清的愧疚和同情，一小团人在这个角落里聊开了。
“爷爷怎么会出基地呢？您的亲人不是会更希望长辈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吗？”程益无辜脸。
“……”
这个角落突然安静下来，这也是小姑娘们一直有的疑问，只不过看老人好像情绪不高又从不主动谈他的事情，她们也不好意思问，这次被问出来，她们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这不好和程益说，人家还真不算是正常人类，真要算起来，程益也就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老人也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反倒是看了睁大眼的程益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自己家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孙孙，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阳阳啊，爷爷我啊，早就是该死的人了……”
第88章 重口味的世界（贰拾）
老人的故事其实也很平凡，他有一个好儿子，末世开始，儿子就一直护着他和老伴，时时刻刻将人带在身边，虽然日子艰险困苦，一家人倒也还在一起。后来，有了这个大的基地，他们便往这里来了。
那时候还没有白光。
在基地的日子也苦，但是都是人啊，都是还好好活着的人，日子虽然还是难，但到底安全不少，大家也都一条心。除去生活的条件和一些藏不住的阴暗面，其实，两位老人都能接受，也愿意干些自己能干的小事，至少一家人都在一起。老人其实很容易满足。
后来，老人的老伴走了。
老人很难受，但他还有儿子，他还想为了儿子做些什么，儿子是真孝顺啊……
后来，老人手脚不好了，老人知道自己可能没什么用了，在原来还好，他还有处去，现在，他想，他可以去找老伴。其实人这一生啊，这样就好了，他挺满足的。
儿子在他身边哭，有人送他，有人等他，他真觉得其实这日子是不错的。就在他快闭眼的时候，他睡不过去了。
白光来了。
整个基地突然没有了伤，没有了病，没有了死。
儿子高兴啊，他当时想想，也挺好，陪着儿子吧。
后来，在这个连死都死不了的基地，他的儿子没有了。
儿子为基地去找研究什么疫苗的植物啊，他是知道的，他是支持的，这样的世界早点结束早点好，呆在这儿始终不是个说法。
后来，儿子在外面没了。他想，儿子这是为了所有人做的牺牲，他不怨，但他想把儿子的尸体找回来，和老伴放在一起，到时候他没了，他们也一样能一家人团聚。
可他没想到，基地里虽然有不少强者，却不会在意一个在外出事的，更不会在意是不是能找到那什么植物，更不会在意什么疫苗。他们只会对他说，他儿子就不该出去，白光大人在这里还要出去这就是自己找事。
没有人愿意帮他，他找到了研究室，研究室那个儿子交好的朋友也不见了。
老人没办法了，他什么都做不了，更没人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他还是去陪儿子和老伴吧，他找了儿子留下的东西，埋了起来，然后给自己准备了毒，但是没死。
他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这里没有死亡”，他没有了终结，他可以活着，他可以继续，却选择不了结束。老人家啊，总是想有人最后能送送他，哭哭他，等等他，现在他觉得他真是被隔开了。
他想出去，守门的不让，他自杀很多次，都没用。
这里只剩下他了，他走不了。
“那里面的人啊，都不知道疼，不知道哭，不知道恐惧。这哪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模样，这更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模样啊……”老人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我现在出来了，就想再找找儿子，我也知道应该是找不到了，但是再等等吧，等到你开心了，我也好放下这个心走了。”
程益听明白了，这个不死之地分开了他和唯一的亲人，分离了他原本正常的短暂却满足的人生，漫长反而让他痛苦。他的多次自杀又让他觉得对不起他这个基地承担一切的“假人”，他就想还清了再走。
周围都静下来了，能听到的都静静听着老人的声音。
程益对幺四说：“这个世界的主题好深沉，我觉得要真活着真不容易，我整个人在此刻得到了升华！”
幺四大喜。
“所以我一定升华完这三年再离开！”
幺四：……
……
人数不多，计划简单，距离可以忽略不计，霍旭拉着一票人关了一晚上的小黑屋讨论之后种种后，终于是带着百来人进了圣基地。
正如从霍旭这里离开回去的一时脑热的人一样，霍旭一伙人回到圣基地的受到的待遇一样，都是收到不少冷嘲热讽以及白眼，就算是白光亲自来接他们也一样。基地太大，真的会跑来看八卦的也不会有太多，但也是个每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这百来人淹死的数量。
基地的小姑娘小伙子有不少憋了个脸通红，眼见就要忍不住动手了，好在被身边能忍的年岁大些的异能者按住了。
“忍忍，就这一时，他们没几分钟好得意了。”男人压住小伙子的肩膀低声道，声音中透着狠意。这些龟缩在壳里理所当然地活着的人，该回味回味这个世界的血腥味了，还妄想着天堂呢！
霍旭打头，程益紧跟在他身后，邓生和刘艳在两侧，直面白光。这情景和一年前近乎一样，同样是霍旭带着人回来，白光笑着迎他们，只不过那时候霍旭身后没有这么多人，白光身后也没有这么多出口成脏的人。
“回来了就好，外面毕竟不太平。”白光笑着对霍旭及其身后的所有人说，不包括程益。
霍旭点头，但是并不回应，只是说程益跟着他回来只这一天，毕竟相处时间久，也是一起经历过磨难的，他们好好道个别再让他走。在白光开口赶人前就先说好了一个借口，白光只能点头，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在乎，霍旭表示管他在乎不在乎！他就不让程益走！
“大家在外想必都有不少收获，我看不少人都有很大的长进，基地中向来能者居之，先休息休息然后再去一同做个异能测试吧，我这里有能力的人一直都缺！”
一句话看似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许诺了一个远大前程，可这圣基地的人听得倒是满心的不忿和古怪，在外面能有什么长进，在泥地里打滚吗？还是跑去和丧尸比谁的皮更厚更耐打？能者居之，白光大人这是给他们脸啊……
“他们还真有脸回来？前儿闹着说白光大人有问题要造反的是他们，现在死皮赖脸要回来的还是他们，这脸皮，啧啧啧，不知道和外面的丧尸比谁的更硬！”
“那算什么，看他们，跟着白光大人去领赏才是真脸皮够厚，真当自己又多了不得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算准了白光大人心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还会接纳他们回来，才演的这出戏呢？费了多少心思啊，别这么快拆别人的台啊！”
“诶！看看看，看后面，那几个小#婊#子和那个老不死的也掺和进来了？难道也是什么‘能者’？哈哈哈！”
“呸！坏了心肠的！”
嘲讽和叫骂声不绝于耳，即使是白光出声也没能盖下去，白光只能无奈着脸商量着他们走快些，等到了办公楼就好了。
即便是这样，也有一段路程，跟着霍旭的人不是哥哥都能忍的，就算霍旭早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对好计划了，也依旧有性情冲动的人控制不住，忍不了就要发动异能动手。
落在较后面的一个小年轻生来冲动，又早早没了父母亲人，没人在他身边听着耳朵训他，这一会儿就忍不了了，抬手就要发动异能。进了基地他就感觉到了，基地内他能感觉到的异能者，他知道的异能者，大多都比不过他，没有经过锻炼和实战，他分分钟能把他们打趴下，更别提自己的土系异能经过近一年的实战，一口气拿下三只丧尸不是问题。
他抬起手，然后晕倒了。
水系的姑娘收回碗口一般粗的棍子，朝前面一吼：“来个人，这里也拖走！”
前面的队伍几个壮汉转头一瞅，得，又一个！真丢人！
“老爷子，还好你提前有准备！”几位姑娘抡着木棍一通打之后，不少忍不住想要动手的直接就听不见这些烦人的话了。
“嗯，可不能让他们坏了霍首领的事。”老人家点点头。这几个分明就是那天围成一团烧水听故事水系姑娘和程益感兴趣的那个老人家。老人毕竟见的事情多了，看过的人也多了，体力活他真做不了什么，但是这种以防万一的事他倒是可以提醒一句，今天的事情，一定得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