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他该过问的，沈沐之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难怪了，按照那药效少说要半个时辰的。”程益摸#摸下巴，又问：“你一直看着吧？”
“是。”
“那他没昏死过去之前是什么反应？大概服药多久才现效果？从他发作到无法控制自己大概多久？药效出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又是怎么样的？”程益追问。
显然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关心这……药的试药情况，愣了一愣，暗一回答：“服下#药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呼吸急促起来。”暗一回想道，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而后很长时间一直只是呼吸紊乱有些躁动的状态，差不多到他没有知觉一炷香之前，他才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自残。”这似乎，是有些久了，对白荆这样一个半废了的人来说，这药效反应似乎也有些弱了？
“这样啊。”程益了然点点头。
吩咐了暗一将人拾掇干净丢回房间，程益又转头回了自己的小药房开始埋头鼓捣，连杀手也被关在门外，只能听到里边偶尔的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另一边，孤零零躺在房间中的白荆渐渐转醒，他的眼中还是一片迷茫，一片空白。白荆坐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臂失神，他的双臂还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十指指尖鲜血淋漓，掌心有明显的掐痕，皮肉外翻，可见下手之狠。
他想起了他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晕，但是想到在自己头疼欲裂，抓狂着快要死去的时候脑中闪过的那些片断，他心里有些复杂，虽然记得不清，但是他还是记得，有一个人，就在他身边，听着他说话，那种感觉很开心，但是又有一种没来由的焦急。
可让他迟疑的并不是这种感觉，而是，这种感觉，那些片断，他敢肯定他从没有过，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能清清楚楚并十分确定的是，他是白荆，武林世家白家，世代为武林盟的支柱之一，为武林白道惩奸除恶为江湖宣扬正道，在江湖上威望不小的一大家。他也记得，他是家中二子，虽受家中长辈、父母、大哥照拂许多，但也说不上一无是处，至少在江湖上行走也有“白家凌渡剑”的称号，寻常之辈也奈何不了他。他更记得，一年多前的那一天，只三个人就杀尽了白家十几口，还不包括白家的护卫和精心培养出来的子弟！他拼死逃了出来，大哥却在掩护他的路上惨遭杀害，自己则落入湖中。
这些不可能是假的，但是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断又是怎么回事……
程益把自己关了一整天终于出来了，想到自己在这短短一天做出来的药，他就有些小高兴，为了不崩人设他脸上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已经有些飘飘了，结果一开门被迎面而来的一碗药给锤了下来。
“谷主，该吃药了。”暗一手里端着一碗药半跪在他的房间门口，杀手则站在一旁半低着头，应该是失职没有叮嘱他按时喝药被暗一教训过一顿了。
程益大手一挥，“不喝！白荆醒了没？”
“谷主！”暗一还想再劝，万一又吐血了可怎么好？
“去把人带来，试药！”
见沈沐之分毫不退，暗一先退一步，“……谷主把药喝了，属下这就去找白荆。”
程益皱眉看一眼这药，“从今以后不用再熬这药了。”
听到这话，暗一和杀手的目光瞬间凝聚在程益的身上。
暗一有些迟疑又有些激动地问道：“谷主，可是解药已经……”
杀手也有些诧异，宿主有这么行？原主一代神医可是都还没有制出解药啊，宿主这个连半桶水都够不上的水平，能……
“没有。”
果然。
暗一原本有些微亮的眼睛稍稍暗了下去，“那为何谷主不再服药？”他知道他有些越矩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而且，这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这些所谓的规矩原本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枷锁……
“以后只要吃这丸药就是，比之这副药更好。”程益拿出他一天的成品，一颗小小的，黑黑的药丸。
“是，属下这就将药带去药房让他们多制几丸。”暗一当然相信沈沐之的本事了，接过药丸把手中的碗递给杀手就消失在原地。
“……嗯。”
房间内，杀手和程益，四目相对。
“还要叫白荆来吗？”
“……不用了。”想要他试的药已经被拿走了。程益这是第一次在他家幺四面前有些气短。
“有用？”
“按理来说是的，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不相信一个半吊子的半吊子。”杀手冷漠脸，冰一般的气质，人（统）如其名。
程益盯着他，嘴角的笑容勾起，然后越勾越大，越勾越大，笑容撑了满面，双眼金亮。
在杀手看来，那就是宿主变换形态简称变#态的开关，就像传说中的凹凸曼变身一样，只不过凹凸曼是由善良的人类变成强大的战士，宿主是由变#态的人类变成更加强大的变#态罢了。
程益迈开脚步，直逼杀手，上手捏住他的下巴，抬高，“半蹲！”
杀手听话半蹲，于是程益顺利比杀手高了半个脑袋。
程益贴着杀手的脸，离得极近，笑问道：“你这是在质疑我，质疑你无所不能的宿主？嗯？”吐出的温热的气息喷在杀手的脸上，两人都是一僵，紧接着都放松下来。
杀手木着脸问：“不晕了？”
“不晕了，这次恢复得挺快。”刚崩人设就被拉了回来，还好还好，还不算太过。
“那就放开吧，谷主。”谷主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着蹦出来的。
程益松开了杀手，他只是想逗一逗他，最近幺四变得更加人性化更加有情感也更加敢噎他了，生活突然变得更精彩了。
“我就是想再改良一下#药。”事实证明他就是天才，一天时间就能把药做出来简直是神迹，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让白荆给试药，不过也算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应该。
杀手·幺四才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改良哪方面？”他还能在原主的基础上再加改良？
“味道！我加了一味甘草，而且制成了可以直接吞服的药丸，不用喝一大碗了！”程益很佩服自己。
杀手：他就知道。
“对了，杀手你现在身手不错吧？”
……
自从得了沈沐之说过几日要出谷赴三年一次的盟道大会之约的消息，谷中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负责守卫的忙碌谷中加强戒备的事，负责药房的忙碌要带上路的药材的事……而暗一则被默认了担任管家一职，几乎是全权负责了这次的安全和行程。
至于这谷中唯一不受管制的两人，程益忙着读书实践，以免出谷之后露馅破功，白荆则一直等着出谷，每日除了忍受毒发便是在毒发间隙锻炼自己，以期能够出谷寻找到仇家并手刃仇人。
而杀手，在被暗一过问到时程益直接告诉他他被派出去提前打探一些消息了，暗一也就没再说什么，左右杀手没在谷主身边伺候之前也是他一人跟着谷主。
出谷的前一日，所有人都在打点行李，就连白荆也默默搬着东西，程益坐在一旁一边吐血一边嚼着药丸还一边看着。
白荆自从上一次从密室出来后可是实实在在没有说过一个字了，谷中的人也没有对此表示奇怪的，程益随手拉了一个正在给他搬书的娃，“你们都不觉得那人在谷中别扭吗？”都不说话的，几乎融入不进来嘛。
那少年爽朗一笑：“习惯了，他一直都这样大家都习惯了，反正他是谷主您带回来的贵客不是吗？总不会是什么坏人的。”
还真是，一个和气一团的地方啊……
直到第二天出发，白荆都依旧没有说一个字，程益就有些纳闷：这货前几个世界都话痨一般，怎么这个世界就哑巴了？
第54章 这一年的世界……
无药谷这次出谷带了不少东西，比前几次出谷都多。
四辆车二十多人，一车药材，一车衣物吃食，一车书，一车沈沐之专座。这一车书便是比之以往要多出的东西，众人只道他们谷主又想研制什么新的惊天药物要从万卷书中寻找线索，压根没想到他只是在“认真学习”。
像以往一样，二十多人，包括暗一在内，有十二人随队出谷，其他就是几位大夫、药童和打点起居的小童、婆子。无药谷在江湖名声与普通的白道大家不一样，作为一个有深厚底蕴又有一位妙手神医的势力，不仅仅是被各路各派追捧的存在，也是被觊觎被垂涎的存在。江湖上生生死死如抬头可见的风风雨雨，随时都会陷入生死边缘的挣扎，若是结交一个有着绝对实力的神医以及他身后的势力就等于有了一层安全的保障，所以江湖上不少人对无药谷是趋之若鹜的，再加上这神医沈沐之与以往的谷主不同，不仅精于医术，更通晓毒术，这就更是让人们选择就算结交不成也不能得罪。
而同样的，有想要交好巴结的也会有想要坑害抹黑的。不外乎其他，就那无药谷的满库的珍稀药材和各种少见的丹药，结交不成的或是没资格结交的当然不甘心，总有些大着胆子的鲁莽之徒会闷着头闯谷。奈何无药谷地势险峻，又有高手的精密防守、谷中的毒瘴迷雾，倒是没有几个能闯进去的。所以当谷中人出谷时，倒是会有不少人没头没脑冲上前来“打劫”，这时候就是谷中培养的卫队的职责了，全部人几乎一半不会武，包括沈沐之，全部人的安全就在这十二人的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