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这兄弟情深的场景。
江狐苍白着唇对江南道:“我想吐。”
江南连忙给他传输灵力,那是江狐第一次感受灵力,他很久之后都记得那次感觉,温暖的,和缓的,像江南这个人。
一样的温润。
江南的身姿高挑,江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十岁就已经是身高腿长的模型了。
“狐儿,你怎么了?”风青娘见江狐气色不佳,担心的走了过来。
江狐吐槽:“哥御的一手好剑,生生把我颠晕了。”
江南托了一把他的腰:“别把自己没用怪我头上。”
两兄弟还能斗嘴,那是都没事了,风青娘作为母亲的迷之直觉使她放下了心:“就知道贫嘴,进里边去。”
江狐问她:“小北呢?”
“我让人去喊他。”自己生的,还能不懂?
好吧,其实他也想见见那小子了,希望这么多人,能镇住这坑哥北。
归云殿殿如其名,一派的装饰尽是云纹,连茶杯都不能免俗。
入座之后,江舒对江狐道:“这位是吴太平长老,按辈分你得唤他一声三叔公。”
江狐立马人模狗样的拱手喊人:“江狐见过三叔公。”
吴太平一身清风道骨,四方脸颇具富态,想来是一心问道心无旁骛,连山羊胡子都锃亮。
吴太平捋着山羊胡子笑的平易近人:“上一次见你你还在襁褓里,如今却长这么大了。”
经典式的问候。
江狐差点跟着他回忆往昔:“江狐有幸。”
江狐对吴太平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这个棱角分明的修道者穿着一身厚重的衣裳,好似用来掩藏他身底下的力量。
一个人的眼神所能诠释的东西太多,像他第一眼见江舒,是看到了一个担忧自己儿子的父亲。
可吴太平的眼神端着平易近人的态度,却让江狐有一种隔雾探花的感觉。
吴太平道:“我听掌门说,你不愿修道所以住在别有洞天内,今日上归云山,可是想清楚了?”
江狐含糊答道:“应该是吧。”
本来对门中三长老,谁都应该是恭敬,这也并非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江狐应该坦言而不是这般含糊其辞,可江舒一心都被他“应该是吧”的不确定立的确定因素给迷惑了,立即接话道:“爹以掌门之位给你开个后门。”
江狐对这个“一心将后门发扬光大”的爹完全没辙:“投你名下...”受你摧残吗?
江舒一副“你小子眼光就是好”的表情看着他。
“不要。”江狐没好气道:“我要跟娘学炼丹。”
“炼丹?”风青娘被这青天白日飘来的好事砸的有点晕:“想清楚了?”
风青娘这人对儿子要做的事从来不多问,永远都是这句想清楚了,她更支持儿子独立发展,享有自己的选择权,这样的娘很难不让人喜欢。
江狐抱着她的手臂,毫无廉耻的用十岁的面孔撒娇:“入道之门千千万,娘不会不肯教我吧?”
风青娘趁势摸了把他的小脸,笑道:“哭一声给娘听听也许就同意了。”
江狐在这时空五年,第一次被调戏,调戏对象还是他名义上的娘,于是他有些凌乱。
他凌乱的说道:“你欺负我。”
风青娘不置可否道:“谁叫你拒绝你爹。”
江狐嗷嗷冲着江舒喊:“你别得意,我只是输在没娘这样的夫人。”
江舒很得意的火上浇油:“你娘世间难求,以后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这般好的。”
江舒一语成谶,日后就算江狐点亮灯笼海,也找不回风青娘的半个影子。
只是谁料得到日后的事,温馨如见面,过一次便少一次,到底贵在珍惜眼前。
这边两父子大眼瞪小眼,那边江北姗姗来迟。
小江北长成了一朵豆腐花,精雕细琢,嫩白如玉,猛一看圆润可爱,细闻之下香气馥郁,让人有大快朵颐的想法。
江狐想捏捏他圆润的小脸,可江北看见他,脸上的笑僵住了,脚步也停住了,隔着五六步远的距离,你望我我望你,脚步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开。
江狐被这诡异的一幕搞得心脏猛跳,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小江北比江狐矮了一寸,可内心已在五年内长成了一座山,他不能靠近江狐,会给他带来厄运,会让他受伤。
江狐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娘胎就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所有,江北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伤害江狐的人,他们本来是一致对外,可江北却忽然持着自己的好运攻击了江狐,先给了他一刀。
这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这五年来他们少有见面,江狐对他的大部分认知还存在“坑哥北”上,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经长成了一座大山,现在正用这座大山将自己和他隔在两面。
而只要一步,这座大山就会成为透明的纸糊体,不用大力就能戳破。
江狐只呆愣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朝着江北痞气一笑:“哟,不叫哥也好歹叫声名字啊。”
江北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到底是个孩子,那座大山也只能挡挡自己。
十岁孩子的声音充满了孩童的稚气,却生生给江狐流里流气的流成了一个调戏良家少男的无赖:“江北你给我过来,成什么样了,让我来教教你。”
可江北的脚步却是往后退去,他两手抓着衣服,低着头,穿过五年的时光,五岁的江狐推到了大山占领了他的身体:“你会被我连累...”
江狐的心一下子就跟被针挑了似的,浑身不是滋味,心疼终于战胜二十八岁的灵魂出现在十岁的脸上,他迈开步子走过去,一步一步,不容拒绝,他用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唉,谁叫你是弟弟,也只能我迁就你了。”
然后他跟大老男人怀春,又别扭又不好意思的握住了江北的手。
第9章 9
江北天资奇高,三岁便可推演风青娘所传的伏魔阵,五岁便拐着江狐去别有洞天想要一闯麒麟兽布下的诛心阵。
他在别人眼里是天纵奇才,逢人便赞他聪明,门中长老更是说他修成大道指日可待。
那是修士一生所想,可现在在江北心里,即使他等下就要白日飞升,那快乐也比不上江狐牵他的手。
他五年来过的战战兢兢,只为自己会连累江狐,从不敢有一刻松懈修炼,怕自己晚了,江狐就要在别有洞天多待一日,一年。
江狐应该在江家大院里做个颐指气使的二少,而不是被自己逼得只能在别有洞天里整日面对麒麟兽。
他的生活一定枯燥无味,想到这个,江北连笑都不敢大声,五年里他的内心长成一座大山,却在面对江狐时卑微成一条线。
他对不起江狐,江北不止一次这样想。
可江狐这个举动让江北心里绷紧了的那条线戛一声断了,他左边心是忐忑,右边心是欢喜,合在一起是忽然哭了:“小狐...”
江狐没有哄孩子的经验,被他这一哭吓得手足无措:“你...我...”
江南却很不仗义的哈哈大笑。
江狐只好把人半搂在怀里,僵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多大人了还哭。”
吐槽归吐槽,江狐心里是暖的,坑哥北除了坑哥,还是有可人之处的。
一个灵魂穿越时空来到陌生的地方,所能收拾到的温暖着实少之又少,可江狐是不幸也是幸的,他来到了江家,即便身份已经被人怀疑,可他们从未疏远过他。
凡人所愿是阖家欢乐,衣食无忧,修士所想是修成大道,白日飞升,江狐有人宠,有人疼,他还要求什么呢?
只好将这一腔温暖化为源远流长,回报江家。
风青娘走过来摸江北的头:“你也不怕现眼?”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江北望着一旁笑眯眯地吴太平,羞窘的低下了头。
江狐:“娘,我先回家了。”
风青娘:“不多待会?”
江狐笑了笑:“想回家看看,明日我再上来吧。”
“去吧。”
江北忙拉住江狐,眼睛还红着:“我...我能跟你一块下山吗?”
太小心翼翼了,江北在别人面前自在,在江狐这却拘谨的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唉...江狐暗叹口气,都怪他,江北以前多天真无邪的一个孩子,如今也学会看人脸色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江狐想,以后这孩子指不定得给影响成什么样子。
孩子能有自知之明,却不能卑微。
江狐正色道:“江北,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不把我当兄弟了?”
江北大惊,脸色急变:“我...我没有。”
江狐步步紧逼:“你没有什么?没有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还是没有怨我当年扔下你?”
江北没想到自己一腔真心被江狐这样误解,顿时一颗心又痛又慌,他天生嘴笨,一直说不过江狐,如今只能张着眼睛看江狐,倔着眼泪。
江狐甩开他的手,在一堆人的错愕里继续炮轰江北:“你哭什么?当年我被你坑的多惨你不记得了?避一避你有什么不对?可这关你什么事?是老天让我们生在一块,你能决定的吗?早知道当年离开你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子,就是被你坑死了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