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岁!”沈白和子寰一起起身。
这个时代最高的统治者行宗皇帝毫无表情的站在面前,看着眼前跪着的秀女们。
“是谁带你们走这里路过的?”
领头的太监回话:“回皇上的话,是按照惯例带她们出来走走。”
“以后不用了,皇宫不是自己家。”冰冷的声音像山一样,领头的太监吓得头都抬不起来。
“都下去吧!”话音说完,众人惊恐的退下,有几个娇羞胆小的秀女吓得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声音的主人转向看着沈白:“你是菲儿的弟弟阿白吧!”
“正是臣弟!”
“为什么在这?”
“臣弟不知,在这宫里,任何一个宫女太监来传话,臣弟也只有跟着。”沈白从容的回话到。
一声不悦的气息从宇文拓嘴里发出:“那就是领你们进来的人出了问题。”
说完他看向子寰:“朕最喜欢的儿子他们憾不动,就在他舅舅身上泼脏水,这些人,成天安的什么心思。”
“沈兄无事即好。”子寰看向沈白,给他一个你安心的表情。
宇文拓打量了一下两人,说到:“那你在这陪他逛下吧,朕去处理下事情,稍后在听雨轩见。”
“恭送陛下!”两人行礼。
一大队人随宇文拓而去。
留下数个侍从,太监跟着子寰身旁。
“沈兄,我们沿湖走走。”
第29章 一曲惊宫宴
顺着御花园的小道沿着外侧走,很快就到了沿湖的小道上。
那个说是有人落水的位置已经悄无声息,如果不是道路旁有一滩水,恐怕连半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今天多亏子寰兄,不,应该说是王爷。”沈白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还有湖边的垂柳茵茵说到。
“沈兄还是叫我子寰即可,慎郡王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浮云的虚名,并不如沈兄口里的子寰兄来得好。”
他的声音轻柔里透着一种坚毅,却带着一丝苍凉。
两人并肩行走在湖边,沈白的手走路时不好摆动,垂着的手不经意碰到子寰的手时,对方手上的凉意传来,仿若是冰块一样。
‘这样的天气,却透发这样的凉,是心里冷吗?’沈白不禁想到。
宫人来传时,子寰随同沈白一起走回墨月堂。
月梅抱着阮琴看着沈白回来,沈白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
陆续穿梭送果盘酒水进去的宫人们忙绿起来,方向都是听雨楼,听雨楼口把守验毒的专人在一样样的查看。
看着远处的景致,沈白暗自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家里都是这样担惊受怕,这个天命贵胄做得又有什么大的意思呢?
“沈兄何故叹气呢?”子寰坐在一旁问到。
“无甚。”沈白看看他,自然不能说真话:“只是觉得宫里规矩繁絮罢了。”
在墨月堂坐了一会,喝了半盏热茶,沈贵妃宫里的宫女前来传话,让他们过去。
听雨楼是御花园内最适宜听雨的地方,巨大的亭台阁楼的屋檐下吊满了一个个瓷质的小风铃,微风拂过,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曲折回廊走过时,子寰对沈白说:“这是先皇最喜欢的地方,一到夏天就爱在这里批阅奏折。”子寰说的时候看看周遭,不无感慨的说:“小时候陪父王进宫,就爱在这个曲折的回廊玩,还可以钓湖里的锦鲤。”
“那个时候子寰一定很小吧!”看看身边陷入回忆的人,觉得有一点不真实,这种不真实不是对皇宫,而是对拥有郡王身份却亦有不同的他。
听雨楼内大批的客人已经来了,左右两边大概十张桌子,上首处是两张桌子和一张小桌。
先来的一些客人大多是做妇人的打扮,贵妇身边不少还带着小孩,看到沈白和进来的子寰,不是妇人与子寰打招呼。
从子寰回话的“王嫂”等称呼里可以断定他们都是皇亲国戚。
一个太监上前对沈白还有子寰说:“慎郡王,皇上让你和沈国舅同桌。”
子寰点点头:“如此甚好。”
宫人带他们坐在左手边第二张桌子落座,这样的位置算是十分的靠前。
后面陆续来的人是一大帮勋爵,除了第一张桌子落座的越王宇文真之外,其他人都要来给子寰打招呼。
宇文真是皇叔,年纪五十几,一缕长须,神态悠然得像个得道的真人,头上简单的束发,除了一支翠绿色的发钗之外,再无他物,身上的长袍也是件旧的丝绸土黄色亲王服。
他看到沈白,发声问到:“你是阿白吧?”
沈白起身对他回礼到:“正是。”
“坐坐,我与你父亲是故交,以前最爱找他临摹名家书帖,现在想想彷如昨日一般。”宇文真说话之间抬抬头,好像是在为自己的回忆而惆怅。
殿内全部坐满人时,男左女右的宾客听到太监的声音“皇上、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跪下迎接,但是可以不用出桌,而是分跪左右。
皇上宇文拓带着王皇后,还有沈贵妃及宇文安一起到了。
“都是家里人,今天也是家宴,就不必多礼了。”
帝后同座中间,沈菲儿坐在左手的位置,宇文安坐在右手的小桌上,安静的看着下方,看到沈白时,小眼睛眨眨,十分可爱。
“今天是安儿生日,说是寿宴,其实就是家宴。今年大批外臣入京述职,朕也把在外的皇室宗亲们都叫来,一别经年,大家难得的聚聚。”宇文拓举起杯子:“愿四海升平,宇内同安。”
座下众人一同起身:“祝陛下万岁无疆,三皇子健康平安。”
宫内的菜肴精致,但是却不怎么好吃,两个面粉堆成的宝塔状糕点,好看不适宜吃,或者说是根本不能吃。烤羊肉每桌两斤,烧黄河鲤鱼一条,鼎煮牛排,泡儿糕,烧鸡,还有虾脯干,主食是八宝饭,羹汤是海贝和鱼肉末混合香菜末和米糊的浓汤。
送上给宇文安的贺礼时,越王送了一个八个枝头红珊瑚的摆件,珊瑚色红如血,色泽艳丽。
慎王子寰送的是一个大的白玉雕刻的骏马图,数匹骏马奔腾,别具匠心,又加白玉无暇,显得非同一般。
其他几个侯爷送的礼物都不错,但是又绝无僭越。
只有晋西候送了一串小的吊坠圆珠,全是红色的血玉打磨,颗颗精致,看着都圆润动人。
沈白是白身,自然最后送,把许进的画送出去,宇文拓有点好奇,让人打开来看。
一个长轴画卷打开,一米多长的画卷里一百多个童子生动的在一起嬉戏,各式各样的玩具都出现在里面,落款是文岚许进。
“这个文岚的画十分的金贵,这样一幅画没百金恐怕难求吧?”堂上齐远候问到。
“我与许进是至交,此画是他应我要求画的。”沈白解释到,换来了几分羡慕的眼光。
许进性格有点怪异,入其眼者一切皆好,不入眼者一画千金难求。
宇文拓点点头:“你这个舅舅倒是有心了,还送了一箱子玩具,我看安儿很喜欢。而且还听说你琴艺高超,有汴京第一雅乐之称,连许进也拜服,还博了‘好乐者悠扬’之名,实在难得。”
子寰也笑着说:“沈兄琴艺举世无双,说是汴京第一也使得。”
“哦?”越王都好奇的看着沈白:“贤侄可带琴否,不如弹奏一曲,为之助兴。”
“自然使得。”沈白让人送来阮琴。
越王宇文真看看,不禁感叹:“我记得你母亲善阮琴,在京中才女里算得一绝。”
沈白笑笑,接过琴,宫人送来椅子,他坐在听雨轩殿正中,一曲悠然之间,天地再无他物。
这种忘我,既有刻意为之的表演,符和高雅。
正在弹奏之时,心境又静怡下来,无须刻意而为。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也是沈白套路的深邃。
一曲弹完,宇文拓抚额不语,既不说好,也没说坏。
“这曲子的调子?咦,这曲谱是我的,你父亲当年拿一副字换去的。”越王抚掌大笑说。
“噢?”宇文拓这才问到:“这个曲子不似古调,调韵新颖,却是难得。”
沈白微笑不语,心里对宇文拓刚刚的思考有了答案,他可能是怀疑这曲子来自现代,所以才陷入思考。
曲子是古曲,弹法不一样罢了,多了变化的和弦,自然不同。
“的确是难得的曲子啊,我也是偶然得到,适宜胡笳一类乐器,沈落兄甚喜,为他夫人求去的。”越王说的时候,沈菲儿暗自神伤,擦了擦眼泪。
“一曲难求,却也要乐者心无旁骛才能弹奏如此。阿白你说吧,朕要赏你什么?”宇文拓问到。
沈白起身:“都不用,吃喝不愁,岁月静好,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噢?明年要开科,你可有心要应试啊?”宇文拓笑着问。
沈白摇摇头:“好乐者悠扬,不善为官,在其位不能谋其事,也是种错。”
“说得好,难得你心胸坦荡!”宇文拓笑笑,露出满意的神色:“朕有几本好乐谱,都送你,将来汴京雅乐盛行,也算是一件好事,也是你的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