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在这里?”沈白好奇的问。
“施主来源于此,自然就与此心心相惜。”慧光解释到。
沈白放下心来:“我一直以为此生与大师再无相见的可能性了呢,韩冬说您一生不与一个人见三面以上。”
“这的确是贫僧的一个夙愿。”慧光说到:“见得多了,纠葛就深了,缘分太深,贫僧又怎么能对他人苦难袖手旁观呢?可我是出家人,不应该太过干预是非祸福,这是有违天道的。”
“那我们为什么能在这里见面呢?”沈白不解的问。
“我们不是见面,贫僧只是来告别而已。”慧光双手合十的说到。
“告别?”沈白看着慧光:“您?圆寂了?”
慧光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聪明话。”
“那?”沈白不知道大师有什么要交待自己的,忍不住问到。
“贫僧见过宇文施主了。”慧光却悻然的说到。
“宇文拓,皇帝?”沈白惊讶的囔了一句。
慧光点点头:“贫僧留了句话让他带给你,你不用去问,他也不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只是!”
沈白看着慧光欲言又止:“大师是大德圣僧,也有难言之隐吗?”
“不是为我,而是为你。”慧光说到:“施主所做的,的确为天下计,却会使自己陷于两难,贫僧无以为谢,只有将这芙蓉谷赠与你。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它会陪伴施主。”
沈白喃喃自语的重复慧光的话,再看时,慧光已经不见。
沈白转头看看芙蓉谷周围,无风无尘,空气都好像凝固一样。
“他说不管不问,还是放之不下,不够,不够。”一个身披黄布缠绕的南传佛教简易服饰的大胡子僧人走出来,站在水面看着沈白。
沈白看着他,他也看着沈白。
“芙蓉树下生芙蓉,果然是不凡。”大胡子对沈白说到。
“您是?”沈白问。
“我就是我!”大胡子歪着头笑着说。
“你就是你?那你从何来呢?”
“就从这里来,一直都没走开。”大胡子摊开手比划了一下。
沈白低头看看湖泊:“您是莲花大师?”
“是也不是,从前是,现在不是,现在不是,但是也是!”莲花大师念顺口溜似得说着佛偈。
“弟子愚钝!”沈白不解的说到。
“你不是愚钝,而是没有想到,你是你,你是沈白,也是席翰堂。你的对手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爱过,恨过,到头是一场空,如何是好呢?”莲花大师问到。
“竟然爱过,恨过,也不违此生了,如果奈何缘浅,我也不会后悔。”沈白回答到。
莲花大师笑笑,身后出现一道深深的光圈,如神似仙一般。
“情思于此,忆思于此,不离不弃,和光同尘。”莲花大师手指心口说到,逐渐消失于无形。
第126章 议题跑偏
沈白醒来时,没有大汗淋漓的梦中惊醒,也没有什么精神恍惚,倒是难得的一片灵台清明。
起身洗了把脸,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外面,把守的士兵对他纷纷行礼。
天空之中,朝霞万里,一片绯红,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样飘在云端,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抬眼看去,竟然一点也不刺眼。
沈白伸手上扬,指着天际,一片神思的样子。
李鲁早早的起来巡营,和韩逊结伴走过,看到一身白色莽龙袍外罩着金丝浅云袍的沈白披头散发的手指着天。
韩逊顺着沈白的眼神看去,天空中的朝霞如同一朵巨大的花瓣一样,拱托着巨大刺眼的太阳。
“李鲁,王爷不会要白日飞升吧?”韩逊好奇的说到。
李鲁回头一看天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沈白却一句话都不说,微风拂面而过,他知道慧光很大概率是真的圆寂了,昨天晚上的梦不是无的放矢。
想到这里,他微微的屈膝跪下,看着太阳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
“我的妈呀!”韩逊拉着其他军士和沈白对着跪下,他跪一下,他们也磕一下。
沈白起身,看着挤眉弄眼的韩逊带着一排人在他面前对拜。非常好奇的问:“你们跪下干什么?”
韩逊起身一脸委屈的看着沈白:“王爷不是要飞升吧?”
“飞升?”沈白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差点没说大哥你也是穿越来的吧。
“那个,王爷拜日,我们站在对面哪敢受王爷的大礼呢!”旁边的千户帮韩逊圆话到。
李鲁慢慢的走到帅帐前:“王爷怎么了?”
沈白叹口气:“故人离世,托梦于我,有感而发罢了。”
说完他转身回去梳头。
丢下韩逊他们站在那里。
“你刚刚听到了什么?”韩逊问李鲁。
“别问我,我也乱了。”李鲁回答他到。
“故人离世托梦于我,妈的妈我的姥姥,王爷还有这个神通!”韩逊咂咂舌带着众军一步三回头,神神叨叨的离开。
三月三十日,三月的最后一场廷议在汴京的大内举行。
宇文拓坐在大殿前看着左右的股肱之臣们。
王名章和韩冬他们都很奇怪,因为今天的廷议前被通知没有话题需要他们整理。
没有话题,在廷议而言,就意味着有重大的议题要出现。
果然,宇文拓冷眼一扫左右后,声音平静的传开:“今天凌晨,朕收到了悠扬郡王从西北京兆路薛家甸前线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他的话说完,下面不知道实情的大臣们一片哗然。
“安静!”舒昱出声喝到,明堂一片静匿下来。
“他去西北,是国之大秘,只有少数人知道。”宇文拓补充到。
群臣皆沉默不语,宇文拓挥下手,汪公公上前,举起沈白的奏折:“臣沈白奏,前者吐蕃白兰羌部应允起兵十万夹击党项,三方大军于西凉对持,然吐蕃国内意见不一,恐难以万全,唯恐国之有失战之不胜,臣与党项王赫连天骄阵前相谈。党项之求,为复归故土,今白之特许,西平之上,至玉门一域尽归党项,党项归还我西凉重镇。党项王请旨立国,国号西夏,臣应允。西夏愿臣服我国,开市互商,为我国镇守西北边陲之地,其茶贸等税所得愿与我国共享。滋事体大,特请圣意。”
明堂上下鸦雀无声,沈白今天的奏折发扬了他的优良风格,多一个废话的都没,句句紧迫。众人听完甚至都还没回味过来。
“都听完了?”宇文拓问到:“都说说意见吧?”
“沈郡王越权定夺如此之大的事情,实在是不妥。”和沈白口角过的户部侍郎郭书晏第一个站出来说到。
子寰冷眼看他:“你说不妥,有什么不妥呢?”
“轻许他人立国,这是皇上的权利,做臣子的有什么权力敢如此而为呢?”郭书晏说到。
“你怎么知道沈郡王的权力不是皇上给的?”黄六七出口说到。
郭书晏被噎了下,退了下去。
宇文拓拍拍龙椅:“谈正事,朕要听西北决议。”
韩冬出列:“这个结果是最好的,我国面子里子都保住了,还能团结党项人对付契丹,一举多得。”
“那么照韩相的意见,我们以后都要靠割地来求和咯?”王名章忍不住反口讥到。
韩冬看他一眼:“王相此言倒真是失了水准,别人或许不知,您难道不知道我们在西北的局面?原本是京兆路都岌岌可危的危险,现在拿回了西凉,守住了西平,还有什么不妥的呢?”
“这!”王名章胡子抖了抖:“沈郡王已经说服了吐蕃夹击党项在西凉之敌,应该强攻下西凉,再谈议和,现在西北都护府‘四去其三’,我们可是亏大了啊!”
“那顾大人去的提议呢?是整个黄河以西都给人家,王相怎么没说不妥呢?”韩冬反击道:“而且那里面可连西凉的归属提都没提。”
“沈郡王不战而和,太过草率。”王名章无话可讲,丢下这样一句话。
安国公忍不住出口说到:“那也比之前你们仓惶而逃要好得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们到底是为了国家着想,还是为了后宫那一己私利在这里死扛。妈的,今天要撕破脸就撕破,臣请立三皇子宇文安为太子,免得有些人在这里白日做梦,对国事太过私欲。”
说完安国公走出来跪下,他身后的勋贵们一起起身,“臣等请封三皇子为太子。”
韩冬和一批文官翰林也走出来:“臣等附议。”
“你们?”王名章站在前面:“自古长幼尊卑,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要逼皇上违背古训,导致国之动荡吗?”
“王相可能老糊涂了,皇上当年是长子吗?你是讥讽皇上违背古训了?”柳学士也出口反唇相讥的说到。
两派人马在明堂对杠起来,宇文拓看着发笑:“叫你们议论西北的事情,你们议论起朕的后宫来了,怎么朕年岁以高了吗?”
众臣们一起跪下:“臣等不敢。”
“都坐回去吧!”宇文拓挥挥手,看着他们起身坐回去。
“就事论事好吗,就说西北的事情,你们对沈白的提议如何看待?”宇文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