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豆丁踮起脚尖,使劲往前面张望着,询问道:“子槿,前面发生了什么?”
陈子槿向来不爱凑热闹,为其是这种事,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然而,赵包子就是一个好奇宝宝,拽着他走近看热闹。
“卖身葬父。”
赵昀文咀嚼着这几个字,回头道:“子槿,你身上有碎银子吗?”
陈子槿马上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赵豆丁是熊孩子不假,但是,他的本性不坏,甚至可以有说是单纯得可以。
夫子常说,君王得爱民如子。
赵昀文好不容易找到实践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啊,拿着碎银凑上前去,“这些够吗?”
小姑娘错愕的看着他,不停的向他磕头,青石板的小路染上一抹嫣红,“谢谢恩公,恩公的大恩大德,晴儿一定会尽其所能报答恩公。”
这点钱,对于太子爷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他摇了摇头,“这钱不是我的,是我兄弟的,你把家人好好安葬吧。”
“是。”
苏晴麻利的将碎银收起来,抹了抹眼泪,询问道:“不知恩公住何处?晴儿应去哪里寻恩公报恩?”
赵昀文:“……”
陈子槿双手环抱,一副事不关己,静静的看着熊孩子作死,看你怎么圆。
赵昀文唇角微动,正准备回答之际,几个身着青色条纹长衫的家仆推开了行人,为首的是位华袍男子,他手握木扇,手托腮,打趣道:“哟,这不是苏姑娘吗?卖身葬父呢?你缺钱,你可以找本少爷啊,只要你开口,本少爷都能满足你。”
苏晴冷笑道:“不劳秦公子费心,已有人把晴儿买下了。”
闻言,秦魏伦整张脸都黑下来了,不满道:“本公子出双倍的价格,看谁敢跟我抢。”
苏晴压根就不买账,冷淡道:“奴已有主,秦公子莫要纠缠。”
秦魏伦是开国公的儿子,讲起来,跟赵昀文还真有几分亲戚关系,秦魏伦已得到世子封号,接手开国府是迟早的事。
开国公是爵位,秦家算是陪太祖打天下的武将之一,太祖特赐铁卷,以示荣耀,铁卷更代表着免死金牌,秦容德为人厚道,多次出征,在削藩上,颇有建树。
秦家虽是武将出身,但是,颇得天家的信赖,然而,秦魏伦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跟家里的长辈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秦魏伦霸道惯了,父亲常年不在家,他少了个人管束,母亲又一味的溺爱,再加上他们家是保皇派,家中有铁卷,这厮压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一把抓住苏晴,捏着她的下巴,“牙尖嘴利,你不是说有人买下你了?人呢?”
赵昀文眉梢拧起,不满道:“我买下她的,怎么了?”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陈子槿眼看这事情兜不住了,赶忙上前道:“秦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拉着我的家仆做何?男女授受不亲,秦公子自重,我知秦公子对晴儿有意,但是,晴儿尚在孝期,成婚这事,恐怕不合时宜。”
秦魏伦一脸的嫌弃,不满道:“成婚?谁会跟奴仆成婚!”
“既然如此,便莫要拉拉扯扯,谁知道拉拉手,不会怀孕。”
秦魏伦猛得甩袖,“你以为我稀罕?”
“不稀罕正好,我正担心会不会伤着秦公子的眼。”
陈子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直接把话题带跑偏了,等秦魏伦意识到问题,陈玉米已经打算跑路了。
秦魏伦咬牙切齿道:“你敢框我?来人,给我打!”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秦魏伦怎么看都有十四、五了,身边又带着家仆,手臂拧不过大腿,不跑准被收拾了。
两个人小豆丁腿短,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人追上来了,陈子槿下意识的把人护在身后,宛如护犊子的小母鸡。
“昀文,我拦着他们,你赶紧跑!”
赵昀文抿着嘴,坚持道:“我不!要走一起走。”
陈子槿:“……”
蠢东西!
人已经追过来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陈子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副壳子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啊,哪怕他会点古武,但是,如今完全派不上用场。
赵昀文横得很,左右勾拳,愣是把对方打成熊猫眼。
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不下。
然而,俩个小豆丁体力有限,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秦魏伦逮准时机,一把抓住陈子槿的手腕,一个勾拳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陈子槿奋力挣扎,奈何挣脱不开,白白吃了一拳。
“子槿。”赵昀文焦急的喊着。
陈子槿干脆破罐破摔,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秦魏伦直接把他甩了出去,他顺势撞倒旁边小贩的摊位,痛得满眼冒金星。
“敢咬你爷爷?活腻了吧?”说罢,秦魏伦冲上前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眸子阴郁着。
陈子槿使劲的抓着他的手,小腿不停的蹬啊蹬。
赵昀文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赶忙冲了过去,冲着对方拳打脚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暗器直接打向秦魏伦的命门。
秦魏伦吃痛,不得不松开手。
陈子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赵昀文赶忙道:“子槿,你没事吧?”
“砰砰砰。”
暗器齐发,秦魏伦身旁的家仆陆陆续续的倒下。
赵云晋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挨个打了一把屁股,教训道:“你俩放着好好的宴会不待,出来做什么?”
见他来,赵昀文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直接告了状,“小叔,他欺负人。”
看着俩个小毛孩搞得灰头土脸的,赵云晋弯下腰,一手抱一个,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魏伦,“世子,好久不见,你个子长高了不少。”
秦魏伦记性再差,也不可能记不得这位风云人物,赶忙道:“亲王殿下,您怎么会……”
赵云晋用手袖擦了擦赵昀文的脸颊,感慨道:“我再不来,我估计就见不着侄子和师弟了,世子好自为之,今日之事,我会转告令尊的。”
秦魏伦不寒而栗,他最怕的就是父亲的军鞭,赶忙卖了个好,“殿下,这事能不能商量一下……”
人都打了,有什么好商量!
收到消息的秦容德差点气背过去,抄起军鞭,让下仆把人捆起来,直接家法伺候,打得那叫一个皮开肉绽。
“爹啊,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秦魏伦哭喊求饶着。
秦夫人看着心疼,赶忙上前劝住道:“容德,你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秦容德恨极,咬牙切齿道:“打死他才好,这不争气的玩意!你知不知道你招了谁?”
秦魏伦不服气道:“今时不同往日,赵云晋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威风,再说了,若不是那个小兔崽子跟我抢,我也不会……”
秦容德冷若冰霜,含恨道:“秦魏伦,你是不是觉得秦家命太长了?你今天打的是当朝的太子!我秦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这个不肖子孙手里。”
“太子又怎么……”
秦魏伦双目瞪圆,太、太子?
闻言,秦夫人默了,这天是赵家的天吶!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秦家要被你给害惨了!”
秦家是有名的保皇派,如今,把下一任君主给得罪了,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就是如履薄冰呐。
秦魏伦吞了吞口水,“爹,我不知道。”
“你以为这事是一句不知道就能够解决的?”秦容德越想越气,越抽越狠。
秦氏贴心的让下奴端来一盆辣椒水,直接泼在他的伤口处,那酸爽,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哪怕秦魏伦是个不中用的,秦容德都不可能打死他,但是,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要不然,他完全没办法给天家一个交代。
第二天,秦容德背着荆条,让人背着被抽得皮开肉绽的秦魏伦,亲自进宫,向天子请罪。
秦家到底是天子近臣,天子非但没怒,反而,赏了不少的药物。
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双簧简直不要太6。
赵云渊之所以能称帝,仰仗的是老丈人,老丈人手握兵权,虽说他当初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做王妃,但是,老丈人精明得很,一直保持中立。
为了夺得地位,赵云渊更是下了重手笔,把刚刚出生不久的嫡子,立为世子,这样以来,若他登上皇位,太子便是半将军府的人。
他的这一击猛击,让摇摆不定的老丈人安了心,助他一臂之力。
说起来也巧,这孩子肖像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是他的翻版,哪有父亲不喜欢像自己的孩子。
赵云渊虽说对皇后不上心,但是,对太子却是挂心头,稍有点风吹草动,他那儿便会得到消息。
在大棒加甜枣的教育下,秦家只会对皇族越来越忠心,不敢稍越雷池,也算是因祸得福。
引起轩然大波的太子此时正在陈子槿的小窝里,一本正经的给他抹药膏,捧着他的脸颊,认真道:“吹吹吹,痛痛飞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