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半夜突然惊醒,发现有人正在敲自己的门,顿时就慌了,于是连忙躲进了衣柜之中——在路过她室友陈锦的床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叫醒熟睡之中的少女。
她只是没时间,不然她肯定会叫醒陈锦的!
事后,她不断这样催眠着自己,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就这么信以为真了。对,没错,她只是来不及叫醒陈锦而已。
但是事实是怎样,或许在她内心的深处还是清楚的。
要是当时匪徒没有在屋内找到人,势必会翻箱倒柜仔细搜寻,自己无论藏身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而他们并不知道屋内究竟住着几个人,或许会把陈锦误认为自己也说不定。与其两个人共遭厄运,倒不如……
“这不能怪我!”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
白先生?
楼瑾看着那熟悉的白色西装外套,狂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白净言屋子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屋子的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去,却突然发现门正虚掩着,于是楼瑾犹豫了一二,还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不知道为什么的缘故,四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雾,味道还怪好闻的,惹得楼瑾忍不住地耸了耸鼻子,多吸了几口。
“你怎么来了?”
白净言正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衬衫的纽扣解开了几粒,右手之中端着烟枪,正吞云吐雾在。他原本那副壳子就生的极为俊俏,这种慵懒的姿态更是让他多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诱惑,不能不让楼瑾有些面红心跳起来。
“还你衣服。你在干什么?”
楼瑾腼腆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外套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一边好奇地向白净言投去疑问的目光。白净言只是一笑,嘴唇轻开,“这可是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也不知道怎的了,楼瑾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有些头脑发胀起来,只是愣愣地接过来男人递来的烟枪,放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然后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就从鼻尖窜进了她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那种感觉就好似触电般,只觉得无比的畅快和舒适,让她不免有些飘飘欲仙起来,忍不住又多吸了几口,然后才在白净言温柔的笑声中晃过神来,追问道:“这是什么?”
白净言眼眸之中光华一盛,半垂下眼帘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悠悠道:
“福、寿、膏。”
第63章 当撞鬼少爷外挂到期后(二十二)
苏维倚着窗子坐了许久,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的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中,正捏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符纸。很明显,青年现在所思考的事情和他手中的这道符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而这张符纸,正是之前他们发现那人皮被缝在稻草人之上的干瘦男人尸体后,他细心于庭院内搜寻,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的。他发现这张符纸的时候,符纸上沾上了斑斑血迹被人揉作了一团,若不是他眼尖发现了上面的符文,恐怕只会以为是个垃圾。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一张假符纸!
试问同为道士出生,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来一张符纸的真假。因此,这一点就很值得推敲了。而且从那张符纸的折痕迹来看,与其说是被揉成了一团,倒不如说更像是曾经被人死死攥到过手里一样——
那么,男人在死前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暗示什么。
苏维眸光一暗,脑海里顿时灵光一现,睁开双眼来朝那张符纸看去,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看来那男人虽然人品差得很,智商却还是有的,最起码,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留下了关键的信息。
苏维一个高兴,翻身想从椅子上下来,不想动作太大,一手呼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顿时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乒乒乓乓,青年只觉得闯了大祸,连忙抬起头来紧张地朝床上看去,果不其然,孙祁已经面色苍白地皱着眉坐起了身来,一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醒了!”
青年的语调忍不住地微微上扬,也不顾那一地残渣了,连忙一个箭步冲到了男人的窗前,黑色的眼睛里熠熠生辉,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你这一觉可睡了好久。”
离开大帅别府后,一清道长就因有事先行一步离开,而就当苏维准备和孙祁返回易城的时候,孙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缘故,毫无征兆地病倒了。于是苏维只得带着孙祁先在阳城里的一间旅馆里先下榻几日,然后再做打算。
孙祁深吸了口气,面色虽然还是没有血色,但是相较于前几日昏迷之时还是好上了很多。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语气焦急地催促道:“快、快去把那面镜子拿来。”
苏维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当即照办,立刻就把那面从大帅府里带走的镜子给拿了出来,递给了孙祁,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面镜子还有什么古怪吗?”
说句实话,当时离开大帅府的时候,孙祁就主动提出来让他们带走这面镜子,理由自然是镜中邪祟未除,尚需封印净化云云。当然,看大帅原本的意思就是打算把这面不吉利的镜子给丢出去,见孙祁这么说哪里有推托的理由,立马就双手奉上了。
而在孙祁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苏维也没少翻来覆去去打量那面镜子,愣是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他可以保证,这面镜子现在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古董,是在不明白孙祁为什么那么看重。
只见男人深色的眼睛里一丝光芒犹如飞鸟一般迅速闪过,他的手指不知道在镜身上摩挲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手指在某处停了下来,然后镜子里竟然发出了咔嚓一声,那薄薄的镜面就整个的脱落了下来,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东西——
一颗鲜红欲滴的珠子。
那东西里面似乎有液体在不断流动着似的,发出幽幽暗暗的光芒,映的孙祁原本苍白的半张脸顿时就显得红的有些诡异起来。流光似玉,握在男人的指尖,倒像是他抓了光一样的。
只是一眼,苏维立马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不一般,心想难怪孙祁怎么着也要把镜子给带走,敢情这里面藏了个这么宝贝,换作是他自己,恐怕也会想方设法拿走这面镜子。然而,孙祁此刻的表情却说不上愉悦,甚至可以说是有点——
阴沉。
“不见了。”
他幽幽说着,扭头向苏维看去,把手中的珠子递给了青年,“这镜子之中原本有三颗血珠,当年我取走了一颗,理应还剩下两颗……”
他说着,目光一凛,苏维则不假思索地接过话道:“所以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取走了另一颗血珠。看来你要去大帅府除却为了真一道长外,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孙祁点了点头,毫无犹豫地开口道:“这并非普通的朱玉琳琅,而是一道咒语。”
“咒语?”
苏维一时没有忍不住,脱口而出打断了孙祁的话,这倒不是因为他见识浅薄的缘故,而是孙祁所说的话着实匪夷所思的缘故。
要知道,孙祁说的不是这血珠上附着一道咒语,而是说这血珠本身就是一道咒语。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能将无形的气,凝聚成形,这得要多深的道行才能做到?
孙祁似乎意料到了青年的吃惊,并没有感到意外,继续说了下去,“对,没错,一道咒语。而我接下来要说的,会更加让人匪夷所思,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咒语,而是聚魂之法。”
男人的眼睛里光华流动,不紧不慢地为苏维娓娓道来,有关这血珠的来历:当年真一道长是如何以自身精血为引开创出此咒,又感觉到此咒语过于阴邪,便将其与自己邪修一同封印到古镜之中。
“也就是说,这东西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孙祁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它能让人的魂魄脱离肉身后仍然如活人一般聚集不散,要是能找到与魂魄相符合的身体,借尸还魂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青年微微眯起了双眼,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那枚血珠。冰冷的触感从接触部位的肌肤传了过来,让青年的思绪一丝一缕地逐渐明晰了起来。
这让苏维忍不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们在发现三具尸体之后,于魁梧男人的房中发现了自罪书,上面详细地讲述了当年易城所发生的事情,与苏维在镜中看到的别无二致。这让大帅,大为震惊,当即就表示会将这件事追查下去。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苏维也是清楚的。不难看出,大帅与李老爷之间隔阂颇深,而这其中的原因,恐怕还是与那密不透风的易城有关。要知道易城扼东西往来之道,实属战略要地,所谓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大帅放心不下也是自有缘由的。
而想要动摇李老爷在易城的位置,势必要先打破他身上的光环、将他拉入深渊之中。那么这样一来,二十年前易城发生的那件事,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