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累得扯了扯衬衫上的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长舒一口气:“你去做饭,三菜一汤就行。”他神态懒懒的,说话也是慢吞吞的。
宋亚泽惊奇地皱皱眉:“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会做饭。”
“哼!”凯撒得意地哼哼鼻子,“我一看就知道,还用得着问嘛!除了你的名字是我找人查了才知道的,其他方面,我看一眼就能猜出来。”
宋亚泽心里一紧,暗自担心身份暴露。便也没再问下去,赶紧进厨房做饭了。
不一会,屋里就有了饭香味。凯撒嗅嗅鼻子,倏地从沙发上跃起,大步跨走到餐桌旁。而宋亚泽在橱柜里翻了半天,却也没翻出筷子,这才想起,西顿人吃饭可能不用筷子!
“不用找了,直接拿勺子就行!”凯撒的声音突然响在背后,把他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发现凯撒僵直地站着,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盯着宋亚泽好几秒,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很是疑惑。
“你怎么了?”宋亚泽看到凯撒奇奇怪怪的,问道。
凯撒耸耸肩:“总觉得你做饭的这一幕挺熟悉的……”他绕过宋亚泽,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两只勺子。
两人终于安定下来吃饭。屋子里很是安静,只有勺子偶尔击打盘子的声音,很清脆。
宋亚泽很是淡定地吃着饭,而坐在对面的凯撒则感觉这一切如同在梦境,他感觉头脑晕乎乎的,如同有片阴云飘荡在脑海里,阻碍了他的思维,让他对眼前的一切都看不透摸不清。
他看着眼前的宋亚泽,又看看这三菜一汤,一股久违的家的味道袭了上来。
“我父母在我二十岁时离开西顿,去了北穆。”凯撒怀念地说,“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可是没办法,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们必须离开。十年了,我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饭。”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就变了:“唉,这种味道……真是怀念啊!”
他端起汤碗,刚喝了一口,眼泪突然冒出来了,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他总觉得此情此景太过熟悉,像是十年前父母在家时,又像是一段久远的过往。他恨自己这么没男人味,轻而易举地流泪,不像个驰骋天下的军人。他使劲滚动着喉头,将那股浓浓的酸涩咽了下去。
宋亚泽看见他这副表现,惊愣住了。他只见过凯撒无所畏惧的样子,没见识过他这般脆弱,还哭了,不像一个将军应该有的模样。
“等会儿……你要洗碗、要打扫卫生、要给我放洗澡水……”凯撒注意到宋亚泽吃惊的眼神,觉得失了面子,便正色起来,故作强硬地发号施令。
“好。”宋亚泽疑惑地看着他,轻轻应了句。
凯撒没再吱声,他吸吸鼻子,继续吃着饭。他教养很好,为了培养出良好的礼仪,他的父母也是努力教导他作风高雅。他的膝盖上放着规整的餐布,胸口到桌边的距离也是在合适的范围内,这让他既不佝偻着身子,又不显得太贪吃。若非今天情感冲破了他的控制线,他在吃饭时也是不说一字的。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宋亚泽就去洗碗打扫了。凯撒坐在沙发里,看着他不慌不忙的身影,总感觉莫名熟悉。他默默思索着相似的记忆,却又一无所获。
待到宋亚泽忙完,坐下来歇歇手脚时,凯撒紧抿的嘴巴终于张开了:“一会我去洗澡,你要给我擦背。”
宋亚泽不禁无语:“你这十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怎么今天连擦背都不会了?”
凯撒无辜地撅噘嘴:“那不是没碰上你嘛!既然碰上了,就得善于享受!”
没过多久,他就拿着浴袍进浴室了,留下宋亚泽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他嘴唇微努,眉头轻皱,手伸进衣兜,隔着衣料按在内袋里的手机上。方才手机轻微振动,这提醒着他,吴昊来短信了——换句话说,又是来催他下手了。
他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将手机偷偷打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寻隙速杀。”
这是今天第三条短信了,内容一致,也不出意外,却也是最不想看见的。对于宋亚泽来说,杀死凯撒很容易,即使自己要偿命,反帝也会救自己。可他并不想杀了凯撒,他佩服心胸宽广的人。他叹了口气,焦躁而无奈,现如今,既要结束战争,又要不伤害凯撒,唯一的办法就是劝说,也许是无止境的劝说,让凯撒主动放弃攻打东夏。
凯撒眯着眼睛,躺在被热水泡得发烫的浴缸中,浴室里水汽氤氲,将所有物件的轮廓都染得模糊不清。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与水流亲吻。他像是从没这样踏实过,享受过。
想到宋亚泽就在门外,他偷偷地笑了,那得逞的神情就像小孩讨了糖,还有些童真。他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冲门口叫道:“进来给我擦背!”
没过多久,宋亚泽就进来了,一进门就被这湿湿热热的雾气弄得难受起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和单裤,透过雾气模模糊糊地看到凯撒的轮廓,拿起毛巾就朝着那人走去。
凯撒的身材是迷人性感的,躺在水中的慵懒姿势更是撩人。他没有令人血脉喷张的坚硬肌肉,却修长白皙,骨子里又透着股危险和攻击力,他像个漂亮的修罗。
宋亚泽来到浴缸前,看着凯撒不着衣缕的样子,蹲下身子,自自然然地给他擦拭起来,默默思忖着劝说凯撒的办法。
凯撒的头发浸了水,卷曲地贴在前额,他的脸上浮着水珠,亮晶晶的。他无声地笑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瞥着宋亚泽略带认真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他看着宋亚泽出神的表情,缓缓问道。
宋亚泽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为什么你要先挑东夏下手?”
“东夏距离西顿最近,而且最容易拿下。北穆政教合一,宗教问题太麻烦,而且固若金汤,不好下手。南罗太远,布置兵力太困难。”凯撒慵懒地说,他此刻最是放松,一点戒心也不愿提起。
“为什么说东夏最容易拿下?”宋亚泽问道,手上的动作也减慢不少。
“因为你们贪官太多,人心不稳,又无知,给点好处就上钩。”凯撒有些不满,“继续擦,动作太慢了。”
宋亚泽赶紧又恢复速度:“非要……通过战争这种方式吗?”
凯撒睁开眼睛,看着宋亚泽有点悲哀的眼神,心里莫名堵塞。他怔了一会,才重新开口:“进来浴缸里,我就给你答案。”
宋亚泽惊住了,不情愿地说:“不是说不做过分的事吗?”
凯撒没理会,一把将他拽到浴缸里,力气大得惊人。水花四溅,发出很大的声响,宋亚泽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被水呛了几口,憋闷得很。等到他再次和空气接触,已经被凯撒从背后抱住了。
“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凯撒的手搂住宋亚泽的腰,胸口和他的后背紧紧贴合在水中。
他拉扯开湿透了的衬衫扣子,有些用力地抚摸着,对着宋亚泽的耳朵说:“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了。我之前还以为一见钟情是骗人的呢!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喜欢一个人了。”
凯撒的表白很直接,他一向不愿隐瞒自己的心思,从来不去刻意遮掩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人,从来不知道韬光养晦,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表白突如其来,宋亚泽没觉得浪漫,而是深深的疑惑。这三个世界的旅行,让他有种隐隐的、说不出口的不解——主角都会爱上他。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只是沧海一栗,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他重又质疑起系统的存在,隐隐想起,反帝从没有解释过背后的原因。
第56章 劝说
“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馨。我从没谈过什么恋爱,我的父母也是政治联姻。我本以为爱情只是上床的借口和把戏,是感情用事的罪魁祸首。可我没想到……”凯撒将宋亚泽抱紧了些,“我会这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遇见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情。这爱情的滋味,我算是尝到了。”
宋亚泽闷不做声,他听着这直接大胆的表白,心里却充满迷雾。他就像自己独身处于汪洋大海上,脚下的船还不知前往何方,线路还是被不明身份者所设计,满满都是路数。
“我想让你一辈子陪着我,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每天陪我上班下班,晚上也能陪我快活……”凯撒的声音变得意味不明起来,“我参加过一个学术演讲,那个教授就说爱与性是一胞双生,性不是爱的基本,爱也不是性的升华,它们是同时存在的。”
他吮吸了一下宋亚泽的耳朵,这种亲昵让宋亚泽浑身激灵一下。同时,震惊和熟悉如狂风暴雨般打在他的心上。他隐约想起,许多年前,林裕果也曾做出同样的行为。
“我今天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性是被囚在笼子里的猛兽,爱才是打开笼子的钥匙。它是爱情的一部分,是自发性的。我喜欢你,我就想与你共同快乐。你愿意吗?和我共同享受爱与性的美好?”他将宋亚泽的衬衫扣子一个个解开,手的动作有些紊乱。
凯撒极其期待。他直觉怀里的人正是他一生所爱,是圣母莱妮指定给他的伴侣。他在水里抱着他,如海浪般掀起的,不仅是*,还有紧张与不安。他总觉得与宋亚泽相见恨晚,让他白白在世上活了这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