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还能说什么,他父亲在武藏心中的第一印象已经形成了。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严肃正经的人,难听一点,就是古板没什么情绪外露,不过比起自己那个操纵感强烈的父亲,这个已经算好了。
如此,武藏在罗博文家里过得一帆风顺,直到有一天,武藏和罗博文以及他的父母一起吃饭,武藏正在夸罗博文母亲的饭菜做得好,罗博文突然说:“我想下个月就结婚了。”
武藏吃了一惊。“这么快?”
正被武藏捧到天上去了的罗博文母亲说:“好啊。”
罗博文的父亲说:“你的家人怎么看的?”
“我家人没同意,”武藏说,“不过也不要紧,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依旧相亲相爱。”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他父亲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罗博文岔开话题,没让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
一个月后,罗博文和武藏结婚了,这是武藏自打认识罗博文那天开始就想做的事情,如今果然美梦成真。
结婚以后,两人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白泽说,只要自己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到了六十岁,能够复活直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武藏自然知道,凡事都按照白泽说的做,避免和罗博文产生矛盾。
然而当你喜欢上你一个的时候,你的情绪和你的行为并不一定受你控制。经常他感到烦闷,有时候和罗博文也会产生嫌隙,武藏也不会一味避让。
六月份时,罗博文在一家环境保护组织里面当一名律师,这个是公益性的组织,起诉污染环境的不合格工厂。当然不是没有酬劳的,只是罗博文的酬劳并不算高。
这样的钱每个月花花就没了,根本没有什么可存下来了。别说每年旅游一次,或者有笔额外的钱做什么,就是要收养一个女孩,也是捉襟见肘。
武藏和家里算是断绝了关系,不可能开口去问,罗博文毕业之后,也不会问爸妈要钱,他们守着这点钱做事,武藏感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便提出要外出工作。
但罗博文一直希望武藏在家,他不想让武藏工作。
武藏有点火气了。“钱不够啊。而且我一定要收养一个女孩子。”
“我们两个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收养小孩子,我不喜欢小孩子。”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如果不收养一个女孩子,我会白活一世的。对,这一世我就白活了。我不想。”武藏难过地说。
“为什么啊?难道你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养一个女孩?你的目的真高大啊。”
武藏一时无言,自己只是要收养一个女孩,他怎么就开始冷嘲热讽的?武藏正要争锋相对,争一争口舌之快,但白泽跳出来,告诉武藏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日后找个好机会说。
但武藏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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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时,你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那收养/孩子,我说什么时候收养,就什么时候收养/孩子。我下个月就要收养一个女孩,不管你愿不愿意。”
“你当初明显可以拒绝的,”罗博文说,“我说下个月结婚,你可以提出抗议,但你没有,这怪我?我反正不会同意收养/孩子,我不喜欢孩子,也不喜欢宠物,我只喜欢两个人过着。”
“但是我喜欢啊,”武藏说,“就算为了我,你忍一忍可以吗?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句话我应该和你说才是,”罗博文说,“亲爱的,如果我要小孩的话,我为什么不选择和女生过?那还是自己的孩子呢。”
“so,”武藏反驳,“就是因为我们可不能有孩子,你才选择和男生在一起?”
武藏没给罗博文解释的机会,他也不想听,他直接冲出房门,走到外面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想要做的事情,总是不会顺心如意,武藏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不管如何,他都要收养一个女孩,即便,即便是偷偷收养啊。
武藏决定给母亲打个电话,她掏出手机,母亲却给他来了一通电话。
第30章 病逝
武藏立马接听电话,听完之后,他埋着头走回房里。
罗博文本来还在生武藏的气,看他跑了,心里更加烦恼,正拿腿脚提客厅的桌子腿,见到武藏回来,又觉不好意思,连忙缩回脚,瘫坐在沙发上,拿着眼睛瞪着武藏。
武藏直接扑进罗博文的怀里,罗博文先是一愣,后止不住面泛微笑。罗博文一边拍打武藏的后背,一边笑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答应你。这件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哦。”
武藏在罗博文的怀里哭个不听,罗博文连声道:“对不起,方才我不该吼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曾经说过,无论下多大雨,我们都要携手共进。亲爱的,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吵架了。”
这番话武藏听了之后,依然还在哭。罗博文看一个男生哭成这个样子,不仅有些纳闷。他将武藏从自己怀里抽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亲爱的,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爸病逝了。”武藏说。
方才武藏准备和妈诉苦,恰巧她打来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武藏,武藏知道之后,内心非常奔溃,就这样毫无征兆,父亲就去了。
罗博文说:“你决定和我私奔那一天开始,你的家人还活着或者死去,已经没有多大差别了。况且你爸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安抚你的母亲,还有一个叔叔是吧?”
“嗯。”
罗博文父母知道之后,都安慰了武藏。罗博文母亲非常和蔼,而他的父亲只不过说着毫无情感的场面话,说完之后,武藏和罗博文收拾行李,踏上火车,回往故乡。
回到家的时候,围栏上的蔷薇花已经有些枯萎了。
武藏走上斜裂的台阶,按了按门铃。罗博文穿着一条灰色的牛仔裤,站在白色的围栏旁边,几个邻居走过,纷纷打量着两个人。
武藏不耐烦地按着门铃,母亲才出来开门,短短几个月不见,母亲许舒的变化让武藏吓了一跳。
母亲本来身量丰腴,现在形容枯瘦,仿佛母亲的身体和父亲的身体互换一样。高高的颧骨非常醒目,眼角猩红。
许舒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来的人是儿子之后,再也按捺不住,扑到武藏怀里大哭。武藏也忍不住落泪下来,罗博文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斟茶。
许舒说武贤云的遗体已经送去火葬场了,武藏估计不能再见到父亲的遗容了,当初离开父亲时,他没有回答武藏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父亲的答案了。
父亲去世,火锅店一直是叔叔和许舒打理,因为火锅店的事情实在太忙,叔叔抽不出时间来处理父亲的事情,都是许舒一人处理,除非要用到苦力的时候,许舒才会去麻烦叔叔。
然而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武藏只等着父亲的葬礼。
当天夜里,武藏睡在卧室里,身边是罗博文。罗博文穿着一件白色马甲,躺在武藏身边均匀的呼吸,武藏怎么睡也睡不着。
武藏起身,走到客厅,推开母亲的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可能去父亲常去的饭店或者咖啡店去了,这是很常见的怀恋伴侣方式之一,不过武藏有点担心母亲的安危。
突发奇想,武藏溜进父母的卧房,他像是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一样,尽管这个房里除了自己,就只有罗博文。
武藏偷偷打开抽屉,看到了很多自己儿时的玩意儿。有铁项圈,有从书上剪下来的剪报,有手工制作成车胎的橡皮泥,这些小玩意,有些武藏极度喜欢,有些不过玩几天就扔掉了,没想到都收在这里。
武藏又翻了几个抽屉,竟然翻到了儿时的日记。
武藏随手翻开几个,有应付老师的,比如说今天吃了几碗饭,帮谁做什么,也有发自内心的,比如“班长好帅,今天我看了他好久……”
武藏没想到小时候自己会写这些东西,面上真是红如夕阳。
不过之后,他把害羞的感觉转化成对父亲的愤怒,哪怕只要他关注自己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他都能发现自己喜欢男生。
武藏继续翻箱倒柜,在抽屉最后一层,有一个上了锁的格子。武藏翘不开。
“白泽,”武藏说,“我要怎么将锁打开?”
白泽扫描了锁的类型,让武藏按照他提供的步骤,成功的用一个铁丝将锁撬开。他看到里面躺着一个日记本。
这是父亲武贤云的日记本。
武藏看了,第一天是入院的那天。
入院第一天:今天被诊断出肾衰竭,医生的眼光让我很难受。
入院第三天: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婆,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武藏,武藏才大学毕业,我还没看他成家立业。
入院第四天:祝他今天一举拿下。(叶竭)
入院第五天:我不敢相信。我喝了酒,尽管医生不让喝,但我还是喝了。我让老弟明天也给我带几瓶来。
入院第八天: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