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博文突然冲进雨中,一瞬间武藏还以为他是来帮自己骂人,但紧接着罗博文跟武藏说:“我们冒雨回去吧,我家不是很远。”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武藏说。
从天而降的雨水很快将罗博文浑身大湿,罗博文没说什么,朝着人行道跑了,武藏只好跟上去,任凭雨水将自己的身体也大湿。你也是个混蛋,武藏心想。
两人在大雨中跑了半个小时,一起跑了半个小时,幸运的是,终于到了罗博文租的房子,不过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罗博文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武藏没有理他,径直到厨房倒了一杯热茶喝了。“我不想洗澡,”武藏说,“你去洗吧,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好。”罗博文说。说完之后他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武藏环视四周,宽敞的客厅摆放着液晶电视和白色皮革沙发,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另外一边是阳台和不锈钢防盗窗,一个书架摆在右侧,如果是太阳天,阳光会透过纱窗照进来。
厨房和客厅中间一个转角是吃饭的地方,武藏知道,但那里有一道帘子,没吃饭的时候帘子会放下来,像古代一个小隔间一样。武藏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寂寞地等待雨停。
“我不想求婚了。”武藏说。
白泽冒了出来。“这才是第一天,你还有三十八年。”
“让我去死。”武藏奔溃。
罗博文洗完澡,走进客厅,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罩着一件深色的西装,一个蓝色的领结,让他看着如此令人着迷。头发梳得闪亮,整个人和方才看起来,判若两人。
“你穿的这么隆重做什么?”武藏警惕地说。
“求婚,”罗博文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武藏面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难给你幸福,所以不敢如何让你依赖我,但我前几天相通了,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给你幸福,同甘共苦。所以嫁给我好吗?武藏先生。”
“你在说什么。”武藏站起来,努力克制自己的茫然不知所措。
罗博文说:“你瞧今天下的那场雨,大不大?很大是吧,那就像是我们面前的一道挫折,但我们可以携手共同闯过去,不管以后遇见什么,我们都能够像今天一样熬过去,不是吗?”
武藏说:“我说你啊,为什么选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求婚,你好坏呀。”
罗博文将戒指戴到武藏的手中,并且将隔间的帘子打开,武藏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顿烛光晚餐。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罗博文说:“武藏先生,你是否愿意当我的老婆呢?”
“不愿意,”武藏看着手中的的戒指,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当你的老公。”
第24章 母亲
武藏看着手中的求婚戒指,刚刚合适自己的手指,并且款式走的是简洁风,正合武藏心意,他久久抚摸着戒指的银质外缘,想着已经预见的后半生幸福。
罗博文将饭桌上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又热了一下,武藏吹熄了蜡烛,罗博文端着菜出来,见了打趣道:“你真没浪漫气息。”罗博文将那些食物放到武藏面前。
武藏一笑,他不喜欢烛光晚餐,他只喜欢充满家庭气息的温暖晚宴,如果比起情调,罗博文比自己高明的多,欲扬先抑,求婚时先压低自己的期望,在自己烦心的时候,来个意外之喜。
每次想到这个,武藏就想扑进罗博文的怀中。
白泽坐在沙发上,对着武藏说:“武藏,吃完饭记得回家,你妈还在等你。”
“哦。”武藏说着,这个“妈”对于武藏来说,和个符号所差无几,有也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罗博文将一些甜品夹到武藏的碗里,武藏意外地看着白泽,白泽和武藏说:“在这个世界里,你喜欢吃甜的。”
“可我不喜欢啊。”武藏说。
罗博文笑道:“武藏,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情?求婚吗?如果是那个的话,我已经答应你了。说想当你老公是个玩笑啦。”武藏将甜品送进口中,其实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罗博文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当‘永恒的爱人’。”
“我也一样,”武藏学着《摩登家庭》克莱尔的语气说,“honey.”
两个人甜蜜地吃完晚饭后,武藏用罗博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笔直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现在十点多了。”武藏说。
罗博文捉住武藏的手肘。“外面下着雨呢,地上又湿又滑,还是别回去了呢。”
“雨已经停了,你家附近离地铁站也没多远,我还是回去吧。”武藏说着,已经打算离开了。
罗博文道:“这么晚了,不回去又怎么样?你都是成年人了,家里还有门禁么?算了吧,今晚别回去了。”
武藏说:“我怕我妈担心。”
“打个电话就是了,”罗博文开天窗说亮话,“难道你不想,不想……”罗博文朝着武藏挤眉弄眼,脸上露出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我都准备好了哦。”
武藏凑过去,抱住罗博文,罗博文呼出的气体冲击在武藏的耳边,一股瘙痒和温热朝着武藏袭来,武藏在罗博文的嘴角上轻轻一吻。“亲爱的,我们来日方长,”武藏说,“还有一生。不过我今天真的要回去了,我妈还在等我呢。”
武藏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博文没有再坚持下去,他只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另外,我也想见见你妈,希望有机会。”
“会有的。”武藏说。
武藏穿好罗博文的衣服,他的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只好穿罗博文的,幸好罗博文没有比他高多少,衣服勉强不算大,武藏顺手拿了角落里的一把红伞,一打开,竟然破了一道口子。
“拿这把。”罗博文从房间里拿出一把蓝色格纹的伞,递给武藏,武藏便走出小区,和白泽一起乘坐地铁回家。
武藏本来不知道家在哪儿,但白泽知道,所以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武藏终于到了,这是一个安静但不简单的小区。
一排房舍整齐地排列着,都是二楼高的房子,独栋,自带花园和后院。在月光下,武藏能够看到栅栏上的蔷薇粉红,异香袭人。
武藏踏上台阶,裤子里自有开门钥匙,武藏开门之后,走进客厅,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休息。武藏打量着这个带给自己生命的陌生人,她将近四十五岁,却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结成一个丸子头。母亲体态丰腴,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安详地沉浸在睡梦中。
武藏方才踢脚走一步,母亲就从梦中清醒过来。“你回来了,”母亲说,“这都多晚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抱歉,我没看到。”武藏掏出手机,将屏幕对准母亲,好让她看到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武藏审视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如此说话,他还真的不太习惯,但多看几眼,他有一种熟悉感了。
“等你回来,没吃晚餐岂不是饿?”母亲从厨房里面端出一碗银耳莲子汤,隔着老远,武藏都能闻到甜味。
白泽坐在母亲方才坐过的沙发上,他和武藏说:“你需要和你父母坦白。”
“不急,不坦白也没事,反正我能接受和罗博文偷偷摸摸谈恋爱结婚。”武藏说。
白泽道:“罗博文想见你的妈,难道要我把这句话的潜台词翻译给你听吗?他——想——见——你——妈。”
“出柜就出柜,有什么大不了的。”武藏心想,反正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拥有“妈妈”称号的符号而已。
武藏正想张嘴,突然一股电流传进了武藏的脑海中,武藏和亲人们的记忆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朝武藏席卷而来,他想起母亲曾经拉着他的手去逛街,一逛便是一下午;他想起父亲在大晴天教他打篮球;他想起叔叔在他八岁生日时买了一个要价不菲的游戏机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不止这些,更多关于母亲、父亲、叔叔的记忆不停地涌过来,现在他们都不是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了,武藏赖以生存、习惯的亲人们,武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喜欢男生了。
白泽说:“鼓起勇气,加油,亲爱的。”
白泽虽然像是调侃一样,但话的确戳中了武藏的内心,这个世界不是那种,自己不需要被感情捆绑。他决定鼓起勇气说出来。
“妈,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武藏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银耳莲子汤,猛吸一口气,“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
白泽:“……”
“我做不到,”武藏在心里和白泽嘀咕,这实在是太难了,武藏心想。
武藏的母亲许舒看着手中的银耳莲子汤。“奇怪了,”她说,“从小到大,你都蛮喜欢喝的,现在换了胃口了啊。”
武藏拍拍手。“是的。”
“慢着,你手上戴着戒指,”许舒将碗放到桌子上,一只手拽住武藏的手肘,研究着他手上的钻戒,“你找到女朋友了啊?怎么都不告诉妈妈?你爸爸肯定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