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沙书坐到他身边,边喂他喝水边说:「我啊,自从遇见你之後,便觉得拥有的东西都不再重要,只要有你在的世界,我都愿意去。」
布沙书说的浅白,青伦想躲也躲不掉,他不愿负了这麽好的一个人,虽说兽人至少有五百年的寿命,但也不值得花时间在他身上:「布沙书,我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以前的世界,已经有??心上人,我跟他??也??有了夫妻之实??所以??你别花时间在我身上了,去找别的半兽人一起吧。」
溥襄不爱他是事实,可也无碍他把一颗心放在他身上,就像他回不去苏国一样,他的心也同样收不回来了,如果他跟布沙书在一起,他却无法全心全意的对待布沙书,这样不公道。
「我不介意。」布沙书立刻回道,正式且毫不犹疑。
「可??」
「青伦,经过前晚,你也知道你大概回不去从前的世界了,为什麽你不愿意试着接受我?我难道就如此不堪麽?」
布沙书是聪明的,他早知青伦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一直对他这麽好,现在还病着,自然是软弱一点,只要自己再多说几句,说不定便会答应和自己结为伴侣了,但他是有远见的,他只诚恳说:「请你试着接受我。」
青伦病着,自然是思绪紊乱,只觉得天旋地转,与溥襄的种种,昨晚的布沙书??统统在他脑海里翻腾了数十遍,在他还没有答案之时,布沙书又说:「等你再清醒一点再说吧,我不想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下决定。」
就是这麽一句,深深的烙印在病中的青伦心里,在重新进入梦乡之际,他的脑海便不住浮现这句话:试试看吧。
青伦病好了以後,便有点转了性子,就连族人们也感觉到他与布沙书的距离好像亲近了一点,相比起朋友,二人更为亲密,但又没有伴侣的气氛。
族人们虽然迷惑,但都乐观地大感好事近,宵亚也密锣紧鼓的开始制作红当当的礼服了。
只有布沙书知道,离所谓好事近,似乎还有那麽一段距离。
青伦只是在试着接受而已,并没有真的那麽喜欢他,至少,在青伦心中,「布沙书」跟「皇甫襄」是不可比的。
他虽然让他牵他的手,做一些更亲密的动作,可心还是在那个皇甫襄身上,哪怕是隔了一个世界。
布沙书甘之如蚀,这比起一无所有,好太多了。
「青伦大人,布沙书又来接你下课了!」宵亚练剑途中,瞧见布沙书打猎回来,忍不住抛下剑跟自家青伦大人报告了。
青伦见他竟就这麽抛下自己的剑,皱眉说:「宵亚,你的剑。」随意地放下自己的武器,这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啊,是的是的??」宵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立马重新执起剑。
虽然是冬天,但青伦的武术课还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由最初基本的握剑,渐渐变成了可以二人摸拟对战的程度,还有愈来愈多半兽人加入——这是当然的吧?这可是防寒的好活动啊!
半兽人们见布沙书来了,纷纷面红耳赤起来,不是因为他们爱上了布沙书,而是光看着布沙书注视青伦的深情眼神,心就已禁不住扑通扑通的跳了。
布沙书在他们心中一向都是淡淡的,有点寡情。
也许是太聪明了,总是找不到能让他爱上的人,导致四十岁了还未有过一个情人,更别说伴侣了,可无论谁跟他示好、告白,他都总是淡笑着拒绝,客气得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现在终於找到深爱的人,一下子把四十年来的淡漠倒转过来,化为韵酿了三十年的柔情美酒,让旁人看了都不得已脸红耳热,醉了。
「冷吗?下雪了也只穿这麽单薄。」布沙书一来便拉起青伦的双手给吹了口暖气,他从一边的小石椅上拿了斗篷披在青伦身上:「我早上不是给你披风了吗?怎麽不好好披着呢?反正你今天只为看他们实战应对而已。」
当场便有个半兽人听得耳根都苏麻了,脚软了,他们家的兽人何时这麽柔情似水的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不是说伴侣不爱他们,只是这事换在一般兽人身上,多数是一声不响的把披风硬套在半兽人身上,哪来这麽多话。
「这??我就一时忘了,而且也不算是太冷。」青伦虽尽力维持那一点淡漠,但一切在白雪的映衬下,包括脸颊上淡淡的粉红,是藏也藏不住。
若说他俩不是情人,族人是打死也不相信的,但偏偏他们就不是情人。
布沙书不问,青伦也就不说,两人就这麽拉锯着,也不知道要拉扯到何年何月。
问题不在布沙书,而是青伦,他不否认自己对布沙书有好感,但他心里同时有着另一个人,就算他与那人此生不再相见,他的心里还是挟着那人,假如此时接受了布沙书,岂不是对布沙书不公平?
他始终困在这个围篱中走不出来。
一天没跨过这个围栏,他便一天无法公然地接受布沙书。
布沙书说,纯种人类受过神的祝福,会跟兽人和半兽人一样有长寿,他不介意等他??
如果他也有五百年的寿命,那麽,就让时间冲淡他和那个人之间的一切,让他能一心一意的跟布沙书一起吧。
青伦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天不从人愿,或者是天看不过眼他们再这样拉扯下去了,稍稍的给了他们一个助力,只是有点可怜了应熽跟尔罗罗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山崖下的兽人世界-07.回去那世界 (3)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春天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天雪雨下得特别大,但也正正是因为这种又湿又寒的天气,长在小河边的小贝草才会出现。
尔罗罗学医好一段时间,知道这种草药珍贵,能迅速治好伤口,一瞧外头正下着雪雨便连忙收拾了东西出门去。
自然而已,屋顶上的应熽也紧随在後。
经过这些日子,尔罗罗也没那麽怕应熽了,应该说,应熽对尔罗罗来说没那麽可怕了。
他既不会囚禁他,也不再强逼他做那种事,虽然应熽像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但尔罗罗不会害怕一条尾巴。
而且,尔罗罗渐渐发现,应熽其实??很温柔,那天火祭他自己一个跑了出去,那人跟了上来,说了那些让人害羞不已的话,并温柔地抱住了他,安慰他。
如果一开始他遇上的是这样的应熽??
不不不不不,尔罗罗疯狂地摇头,那是应熽啊!
「尔罗罗,你在做什麽?」在後头当「尾巴」的应熽见尔罗罗突然傻了一样摇头,问道。
「没、没什麽,好像有雪落在头顶而已。」尔罗罗说了一个应熽一听便能拆穿的谎。
尔罗罗穿着出门前青伦给他的斗篷,这雪雨怎麽落在他头顶了?
察觉到尔罗罗脸上薄薄的淡红色,应熽不禁狂喜,布沙书果然说得没错,只要他足够忍耐,尔罗罗迟早会回到他身边的。
可恶,好可爱。
好想跟他生一堆小龙小孔雀。
「尔罗罗??」应熽低头,在尔罗罗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说:「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便察觉到了什麽在移动,猛地怒视某个方向,手一伸,便将那只落单且不识好歹的屍人烧成灰烬。
尔罗罗大惊失色,自打他出生起,屍人也只是书中见过的生物,他好几次跟族人外出,都没被屍人袭击过。虽然也有过族人被屍人攻击完回来要接受医治的事,但屍人也只是看不见的传说,比不起他真真切切的见得到、触得及的纯种人类。
「这、这就是屍人了吗?」那可怖的脸容和扭曲的肢体已经深深地烙在尔罗罗脑海中了,即使它现在已被烧成了灰烬,但仍让尔罗罗觉得毛骨悚然。「不,我们快些走吧??好可怕??」
应熽只觉得可恨,难得他跟尔罗罗之间的气氛好了一点,怎麽就来了一只屍人了呢?布沙书说要找个方法来防止屍人入侵部落,他起初还觉得可笑,区区屍人哪用得着上心,一把火烧了便是,现在想来还是布沙书说得有理。
不过听到尔罗罗说「我们」二字,应熽便解了点气。
连尔罗罗也不知道,自己正主动牵起应熽的手,他只知道要快点走,不然又遇上那可怕的东西便不好了。
尔罗罗主动牵起自己的手,应熽便忍不住了,他忍了差不多半年,这麽一牵,终是让他的理智断了弦。
他重重的把尔罗罗压在某棵大树上,在树荫下不顾尔罗罗的反抗,逼他与自己唇舌交缠,手还不规矩的伸到尔罗罗的衣服里,心道:宵亚造的衣服果然是最好的,摸起来舒服,脱起来也顺手,他的骨头没有白花。
他早就尝过尔罗罗的滋味,要不是青伦跟布沙书,他哪用忍上这几个月,刚才他见到尔罗罗的粉色小脸,就知道自己不用忍了,他终於不用忍了!
美食在前,不吃便是傻子!
尔罗罗却慌了,他好不容易不怕应熽,应熽却突然变回以前那模样,这次青伦哥哥不在,没人救得了他!
他怎麽会忘记,被应熽捉住的那些日子的遭遇和恐惧,他每每想起便会不住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