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迎春城里,丐帮有几个底层弟子按照帮里规矩进行乞讨任务。好不容易挨到夜里才乞够了一天的份儿,几个乞丐就揣着银子回他们的驻扎地、城郊一荒废的土地庙里歇息。谁料那晚正好路过了几个毒鬼坞的人,带头的是个胖成球的独眼龙,后面跟着些乌七杂八的教徒。
这些个人正是之前在睢阳城准备捆了周北鸣,却被沈林南一顿暴打的毒鬼坞二当家与他手下的几个小徒。当时沈林南对他们并没有怒下杀手,就放了他们一条命。看三叔描述,应该是在他们之前,那几个人就往迎春城去了。
“那些个毒鬼坞的人都是他们老色鬼养的狗,独眼龙更是连狗都不如的禽兽!”说到这,三叔气的又是一阵棒捶地,接着道,“我那一众弟子都是刚入了丐帮的穷苦人家,只能在最底层做任务。虽然多少有点结实的身体底子,但大都是还没学会什么大功夫的普通人!那毒鬼坞的禽兽……竟然……”
大概是那独眼龙体胖易累,那晚进城之前看见这个破庙,临时起意就想休息一会儿再往前走。反正最后他们一行几个人就恰好进了那个庙里,看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颐指气使地就让他们滚。庙里几个乞丐自知自己功夫不行,不是面前这群凶神恶煞般的人的对手,只好怏怏的收拾离开。谁料乞丐里有个随父漂泊的小姑娘,更没想到的是,那独眼龙还看上这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的父亲自然不从,拼死要守护自己苦命女儿的清白。那独眼龙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看那浑身污臭的乞丐大声叫嚷,使劲拦他好事就心烦。于是命令几个教徒控制住他,当下就是一颗断魂丸弹进了他正好张开的喉咙里。那乞丐登时就扑倒在地,七窍流血动弹不得。其他乞丐吓得早已该叫的叫该逃的逃,只剩下小姑娘一个人跪在自己父亲身边嚎啕大哭。没了扰人的存在,那独眼龙不顾瘦弱的小姑娘虚弱无力的反抗,在她尸身尚温的老父身边就乐滋滋的就扒了她的裤子,自己压了上去。
完事儿之后他提上裤子从地上那具还泛着热气的尸首身上摸了仅有的几两银子,才看也不看小姑娘,带着一帮子禽兽离开了破庙。
躲在外面的乞丐看着他们一群人走远,才提着胆子回了庙看看情况。一进庙里,先是闻见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再往地上一看,便看见那中年乞丐被人摆好姿势安详躺着的尸体,还有蜷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带着未干的眼泪,身上衣服虽然好好穿着,但一看之前就受到了非人的凌虐。她胸上插着一把亮闪闪的刀,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三叔声音哽咽起来,眼里带了些许泪花。
想起那独眼龙油头满面的脸,周北鸣的心情异常沉重。
此时他握紧了拳头,很想说一句我去杀了那狗娘养的,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快要迸出青筋的拳头,安慰试的捏了捏。
沈林南低声对他道:“我去杀了他。”
三叔听见了回神,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不过不用你,你别插手。丐帮把这仇给记下了,我们要亲手宰了那畜生。”
他又道:“我看小兄弟长得标致,刚一提厉鬼教,我就想到了那以□□支配全身的毒鬼坞,才多嘴问了一句。周小弟是我们丐帮的恩人,下次待我寻着了那条狗,我就顺道一起替周小弟报了仇!”
周北鸣想道谢也道不出来,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想到在自己父亲身边自杀的那个姑娘,他心里就有种压抑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最后只得匆忙跟三叔道了别,转身又回了行钟庄。
回到庄里歇息的周北鸣心情还是很沉重。说到自杀,他伸出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平整光滑,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可看着看着,这具身体便与前世自己的身体重合起来,手腕处凭空多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如同濒死的蜈蚣趴在那一动不动。
他使劲瞪着这条蜈蚣。
“你怎么了?”沈林南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就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
周北鸣没理他。
他看着周北鸣涣散的瞳孔莫名一慌,连忙伸手扶上他的肩头,使劲摇了摇,摇了几下才把周北鸣的魂儿摇了回来。
周北鸣盯着看沈林南着急的脸好一会儿,才呆呆的问了一句:“我……我……我是谁?”
沈林南一惊,伸出三指压上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脉动稍快不平稳,但并无其他不正常的症状。
可周北鸣一把抓住他的手,又问道:“我是谁?沈大哥,我是谁?”
沈林南刚惊起来的心脏又跌了回去,他还记得他是沈林南,他还记得他,这就好。
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周北鸣,沈林南反手把他的手握进手心。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说:“你是周北鸣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慈:今天这章…莫名有点沉重_(:з」∠)_
第25章 前世
沈林南抓着他的手,对他又说了一遍,“周北鸣,你是周北鸣。”
午时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枝,穿过他们房间敞开的窗户,打进来照在周北鸣的脸上,照进他的瞳孔里。
周北鸣的眼神还是有点飘,抓不住重点找不到实地,就这么在半空中晃荡着,不肯下落。
半晌,他喃喃道:“我是……哪个周北鸣?”
这个问题周北鸣问的迷糊,但沈林南听的清楚。然而他听的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哪个周北鸣?
他只认识一个周北鸣,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因此何来“哪个周北鸣”一说呢?
“不管有几个周北鸣,不管你到底叫什么。”沈林南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在周北鸣的眼前晃了几个来回,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才又接着说,“你都是你,而且也只是你。”
不管是动不动就会流眼泪,身子虚弱毫无长处一点都不男子汉的你,还是自称有神奇的知人能力与他人不同的你,你都是你。
不管你是自从下山以来唯一能让我牵肠挂肚的无能百姓,还是会无条件的相信我,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边,甚至挡在我身前的英勇男人,你只是你。
周北鸣盯着沈林南笔直修长的手指,听到了他的回答。
你都是你,你只是你。
周北鸣前世活的二十年,可真的算不上一帆风顺。在他几岁还不记事儿的时候,他爸爸跟他妈妈俩人就离婚了。虽然那个时候的社会对离过婚的人还颇有微词,但随着离婚的家庭越来越多,这都快成了司空见惯无所谓的事情了。但是,哪怕夫妻闹离婚这事儿无所谓,但离了婚都不想要孩子的父母,可就不多了。
他的父母分别有了另外相爱的人,要离婚跟各自的情人劳燕□□,巧的是各自的情人都不想要周北鸣。最后经过协商,周北鸣父母双方同意各带周北鸣一年,轮流照顾直到他成年。
然而他俩根本就没好好照顾。父亲是常年在国际上奔波,母亲则是不管不问。到了该自己照顾周北鸣的一年里,他们都是把他扔给自己的亲戚家随意养着。
亲生父母对周北鸣的不喜欢直接导致了各自亲戚对他的排斥。在舅舅家,周北鸣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他爸爸的脏话,而在姑姑家,他又被逼着天天听着他们骂自己的妈妈。
这些嘴脸让尚且年幼的周北鸣觉得恶心。
特别是姑姑家那两个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堂哥,他现在想起来都会不战而栗。
那会儿周北鸣上的是小学三年级。而那俩堂哥一个初二,一个初一。俩人每天抽烟喝酒打架抢劫,是除了规矩之外什么都干的那种校园小混混。
有一天他们跟另外一个学校的几个人打了场群架,结果却打输了。带着伤浑身脏兮兮的回到家挨了他妈一顿骂心情就更不好了。等她出门给他们拿药的时候,他俩就进了周北鸣的小屋,看见老老实实写作业的他就一脚踩在了他的作业本上,向他要钱。
“小矮子,”大堂哥拍了他的脸一下,“你爸妈他们把你扔在我们家,我妈伺候你喝伺候你吃的,你怎么孝敬我们啊?你应该有很多零花钱吧,啊?给哥哥们点怎么样?”
周北鸣一直都很怕他这俩哥哥,低着头只敢看自己那本被踩脏了的作业本,什么都不敢说,反而是吓得小声哭起来。
大堂哥烦他这种磨叽懦弱的样子,要了几遍周北鸣就会说没钱,就啐了一口,让老二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推进阳台,把他抵在了栏杆上,吼他道:“他妈的找你要点钱而已,哭个屁!”
周北鸣赶紧想忍住眼泪,可这哪是小孩在害怕时能忍得住的?果然拼命忍的后果就是他眼里泪水更多了,声音倒是小了点但身体依旧颤抖的厉害。
老大更烦了,从老二手里拽过周北鸣,一使劲就把他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姑姑家是二楼,他仰面朝上看着天,也看着阳台上那俩嘻嘻哈哈笑起来的哥哥,但没看几眼,后背就狠狠的砸在了冰冷的地上。
“妈,他偷了你的钱被我们发现了,自己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