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没有理会，看着海面。“北条，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那你把董玉阳送给维摩的儿子是什么意思？对方只是个学生。”
“你跟踪我？”玉修的眼神忽然暗沉下来，片刻后又好像自我宽慰一般“算了，你知道就知道吧。董玉阳我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不然他早和白子鹤下场一样了。”
“维摩的儿子，是主谋？”北条祁试探到。
“他？不过是一个对死人念念不忘的傻子，我自己都觉得不能自圆其说的说法，他也不反驳。”
北条祁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果然维摩的儿子并不是主谋。在知道维摩儿子这条线后，他曾经调查过。就和没人知道维摩将军爱人的身份，维摩儿子的爱人也同样无从查起。不过只要不是为父报仇，他的确没有理由颠覆联邦。
“那你到底是为谁卖命？”北条祁继续道。
这回玉修不再说话了，唯有夜色中无尽海海浪的声音，如同带着压抑情绪的呜咽。
北条祁看着海岛渐渐模糊的轮廓，心中有一种彷徨。
中央星。鬼市。
鬼市如同往常一般，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一点喧嚣，如同一部画质不好的默声电影。
顾晨和慕容卓柒走在鬼市的街道上。
顾晨自认为慕容是第一次来，一副东道主的模样低声的跟慕容卓柒介绍这介绍那，一副带着慕容卓柒这个老农民进城的自豪感。
慕容卓柒看着顾晨很有成就感的样子，自然也不戳破，很配合的做恍然大悟状。至于之前以小黑龙的模样来过这里，他自然是不会和顾晨提起。
两人走到了魏寕和小悟租住的地方，顾晨让慕容等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
开门的是魏寕，看到顾晨似乎有点惊讶。
“你不能用通讯器也不能上星际网，我要来找你也不能先打个招呼。”顾晨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魏寕笑得很温柔，大概是因为小悟的病情好转，心情愉悦不少，整个人比前两次都神采奕奕。
不再头发胡子一团邋遢的魏寕的确是相当英俊，这让顾晨觉得闻易蓟的眼光的确是不错。
顾晨掏出闻易蓟要他传递的信，递给魏寕。
魏寕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字迹，倒也没有立马打开，而是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几颗异兽晶核。
“这是我之前历练得到的，卖了能换不少钱，就当上次给小悟治病的卡牌的费用。”
顾晨急忙推让，一是因为他收了魏寕的药，默认药就是治病钱了，二是他现在可是好几亿身价的土豪，财大气粗不在意这点小钱。
两人你来我往几次，最后意外的是魏寕败下阵。顾晨偶尔执拗起来，还真是拗不过。
魏寕也不勉强，把晶核放到一边，先看起了闻易蓟的信。
他越看脸色越凝重，让旁边的顾晨有些好奇闻易蓟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
小宅男虽然充满好奇心，但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别人让自己转交的信件，他是绝对不会私自查看。
许久，魏寕放下信。
“所以，季大师他们马上要联合其他人，直接把章育骑告上法庭？”
顾晨点头。“对啊，这样你就可以沉冤得雪了！”
顾晨有些好奇魏寕的神色为什么没有喜悦，就算魏寕的性格沉稳，干不出喜极而泣的事，好歹总要有些笑容。
根据闻导师的说法，他们的证据还是很充足的。章育骑本人并不是什么善茬，犯过的事也不是只有十二年前研究院事件，其他零零种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数不胜数，想要扳倒他并不难。
“我知道，阿闻要我出庭当人证。当年汤燊的录像只要经过检验，就是最有力的证据，章育骑怕是百口莫辩。”
顾晨点头，对啊，情势一片大好，不应该欢欣鼓舞吗。
“可是章育骑背后的人呢？”魏寕道。
魏寕调查了章育骑那么多年，自然清楚有些事情，凭章育骑的能力是没法完成的。他能够在百将军死后直接上位，绝不仅因为他做副将军劳苦功高战绩赫然，或者在联邦人缘颇佳如鱼得水，这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他。
章育骑倒台，到底是会顺藤摸瓜摸到幕后的人，还是会让对方隐匿得更深？
被魏寕这么一说，顾晨忽然想起百鳞的死，心情也跟着沉重下来。
结合北条祁那提供的消息，还有各种调查到的信息，章育骑只是一颗在明面上的棋子，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叫玉修的人，玉修的背后还有谁呢？
“哥哥！”一个清甜的童声打断了顾晨的思考。
顾晨看到一脸朝气蓬勃的小悟，刚刚那些烦恼顿时烟消云散。顾晨被小悟拉着，陪他去玩中央星上流行的某种魔卡游戏。
魏寕看着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欢腾的画面，心情也释然了不少。
算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踏出这一步，就永远无法靠近真相。
第133章 落马
数日之后, 晴天霹雳。章育骑被捕, 全联邦震惊。
这次的行动前期悄无声息, 又一夜间传得全联邦妇孺皆知,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哪怕单纯如顾晨, 也知道逮捕一个联邦元帅有多艰难, 季老闻导师和其他人不知付出多少努力，远不是他们嘴里那般轻描淡写，更不是表面看过去的那般轻而易举。
那毕竟是一个联邦元帅, 还是负责中央星星域的元帅。
这后面的政治权谋, 利益关系有多复杂，季老他们不打算让这些小辈知道，他也就不多打听。
这次行动进行得很快, 一周后，对于章育骑的指控就开庭审理了。
顾晨和慕容卓柒坐在旁听席最后的位置, 前方随便一个都是跺一脚联邦就会抖三抖的人物。
章育骑出现的时候顾晨差点都认不出来。
他上一次见到真人还是章育骑带人包围教学楼，带走董玉阳时。那时候对方脸上掩饰不住的张扬让他历历在目。
此刻的章育骑神情颓废，发型服饰都没有往日的一丝不苟，让顾晨想起了被海水冲到岸上的鱼，努力做着垂死挣扎。
正式开庭。
法官一项项罗列了章育骑的罪证，顾晨才发现原来他知道的投毒事件仅仅是冰山一角。
什么残害同僚，什么欺压百姓，什么任亲信为非作歹，手下烧杀抢掠，罪行累累, 闻者心痛。
物证一样样被呈上法庭，人证也一个个出面指控。
顾晨人生第一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当年顾晨读历史，每次读到那些对百姓苛捐杂税、视如草芥，在朝堂操弄权柄，残害忠良的奸臣，顾晨总会气得揉书。当年买的关于魏忠贤、严嵩、赵高等等的书籍，都被他揉得散页得不成样子。
毕业旅行的时候，顾晨拿出两个月的实习工资，特地跑去杭州，就是想去岳王庙朝秦桧的铁像吐口水，可惜那时铁像后的墙上已挂上“文明游览，请勿吐痰“的标语，小宅男只能作罢。
现如今看到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臣腐败，要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肃穆，顾晨估计会跳起来直接往章育骑脸上扔鞋子，大喊“你这个龟孙王八犊子。”
章育骑大概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没有出演声泪俱下大喊冤枉的戏码，更没有气焰嚣张的高喊自己是元帅。他神情呆滞的看着证人席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大概也回忆不起这些受害人是谁。
终于轮到了研究院事件的指控。
当魏寕出现在证人席，旁听席上有一小阵骚动。席上坐的都是权贵，对于这个挂在高危在逃通缉犯的魏寕都有点印象。
法庭上播放了汤燊拍下的视频，而后是魏寕的人证，以及魏寕这些年还有闻易蓟这段日子搜集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证据。
“这些指控你可认罪。”大法官面无表情的看着章育骑。
章育骑有些恍然，盯着魏寕看了片刻，猛然摇头：“不不，我是无辜的，这件事我是身不由己，是有人强迫我去做的！”
“无辜？身不由己？那么请你回答我，当年联邦研究所几千人惨死，那些人哪里不无辜？还有他们的家庭，他们难道就是你身不由己的牺牲品？”魏寕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审判台内的章育骑。
“我也是被胁迫的，我举报，我戴罪立功，我……”章育骑好像疯了一般絮絮叨叨。
顾晨听到这顿时眼前一亮，掐了一下旁边的慕容卓柒，低声道：“这条线可以跟进啊，让他招出幕后真凶。”
慕容卓柒摇头：“没用的，之前抓捕章育骑后，季老就已经嘱咐人连夜审问了。和章育骑直接联系的是玉修，再后面还有谁他根本不清楚。估计也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旁听席上坐了许多人，之前因为学院异兽林事件而调回联邦的联邦六军元帅和联邦十六军元帅也坐在其中。
和自己一起奋战的同僚其实是幕后主谋，没有比这更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了。慕容源和闻质钦的脸色此刻都阴沉如水。
作为一方元帅，身在高职，不能守护一方安危，救人民于水火，本就是失职。对无辜群众下毒手，更是罪大恶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