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越抑制住自己濒临极点的情绪,微微俯身,想去脱他的鞋。
殷宁吓得把脚缩到一旁,“你要做什么?”
“我是你父亲,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楚天越的声音仿佛没有温度,殷宁早就过了筑基期,经过彻底的洗髓,身体不染纤尘,也很少出汗,早就不用像凡人一样需要每天洗浴清理,浑身的肌肤莹白透澈,每一根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楚天越摘掉他的鞋,又把袜子脱了,露出了一双细窄的脚丫,脚面白若霜雪,脚趾头却圆润粉嫩,不由呆了一呆,“看来你的师门也没怎么亏待你,居然还是这么娇生惯养……”
“宁宁小时候怕凉,夜里喊冷,都是爹爹把你抱到怀里暖手暖脚的。”楚天越突然笑了笑,“那个时候你小小个的,只会依赖我,你都忘记了吗?”
殷宁愣了愣,摇着头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楚天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狠厉,伸手解掉了自己的外衣,把他推进被里,“虽然你身上没胎记,但身体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微妙的气息,那种气息难以形容,殷宁微微仰起脖子,只觉得身周都被楚天越的味道包围了,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想哭,楚天越把头埋进他的颈间,声音淡淡的,“你娘亲走了,我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彼此相拥的距离紧不可分,殷宁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叫嚣着渴求对方的接触,这种太过失控的本能让他觉得惧怕,他咬了咬唇,努力想要挣开对方的怀抱。
“宁儿,你想要爹爹对不对?”楚天越压住了他的手腕,“不管你再怎么断情绝欲,血脉相融的本能是不可能抵抗的,不管你做了什么事,爹爹都会原谅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爹爹都会照顾你,玉清真人就算再厉害又这么样,他能像爹爹这样毫无保留地对你吗?”
“啊……”殷宁的眼眶红了红,手脚已经被握住了,一股暖流顺着四肢蔓延到心脏,楚天越的动作细致而有耐心,“爹爹这些年遇到了很多事,都是想着宁儿才撑过来的。”
殷宁见他外貌如同少年一样,气质却平添了几分沧桑,不由试探地伸出手,楚天越抬起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里蕴藏着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你……真的是我爹吗?”殷宁又把手缩了回来,“可是你明明那么年轻,看上去只比我大个三四岁……”
“外貌都只不过是皮囊而已。”楚天越让他摸自己的骨头,“真正的年纪是要从骨龄判断的。”
“那你现在三十岁……”殷宁把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你是十六岁的时候有儿子的吗?”
楚天越面色微郝,殷宁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师父说一个男人不满二十岁就成亲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楚天越:“……”
“不过我喜欢你。”殷宁侧着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师父说我从小父母双亡,可是我总觉得你很亲切,这就是父子之间的亲情吗?”
楚天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沉了沉,“你师父是这么跟你说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殷宁摇着头,又把脸靠在他的心口上,“你能跟我讲讲吗?”
楚天越的目光一柔,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好。”
殷宁蜷到他怀里,楚天越从他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开始讲,讲到一半殷宁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道:“明天再讲吧,我想睡觉。”
“小懒虫。”楚天越刮了刮他的鼻尖,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看着儿子沉睡中明净的脸蛋,心头一阵宠溺,忍不住想亲亲额头。
宁儿,我的宁儿,我最珍视的宝贝……
楚天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眸逐渐变得炙热,浓烈的魔气飘荡在他的身周。
“谁要当你的好父亲?”楚天越勾起唇角,笑意彻骨的凉,“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你居然就这么把我忘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老实听话的男人了,你要是再敢抛弃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49章
“宁儿, 宁儿……”
殷宁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个低沉的声音唤着他的小名,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困……还要睡。”
“真拿你没办法。”楚天越无奈地笑了笑, 抬起食指圈绕着殷宁的发丝,指间的触感柔顺细滑,犹如上好的绸缎, 他想起从前自己总是给儿子扎小辫子, 一条条地绑起来再打结特别可爱,如今殷宁是罗浮山的弟子, 就要换做道士的发髻,虽然看着齐整精神,却失了少年的烂漫感。
殷宁年方十四, 还在发育期,手腕和脚踝的骨骼纤细柔韧,楚天越想到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时候是在家族里干粗活重活,养不出儿子这么精细的手脚, 一时又感慨,又疼惜,把儿子揽进怀里,看着儿子脖颈间还不甚明显的喉结,小小的一个突起,仰起来的弧度既脆弱又稚气,因为刚刚进入变声期,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模糊的界限,话说多了还会哑哑的,楚天越很想听他多喊几声“爹爹”,好像怎么都听不腻似的。
其实楚天越这几年过得很不好,当年苦等儿子不归,他数次想上山寻人都被阻挡,心灰意冷之际,还经历了意外的磨难。
他碰到了专索人命的魔修,拼了命地不想死,只是为了能再见儿子一面。
魔窟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迥然不同,等他脱困时,外面已经是沧海桑田了。
魔界是赤.裸.裸的黑暗丛林,为了抢夺一点资源,哪怕是挚友也能自相残杀,为了活下去,他杀掉了背叛他的好朋友,即使对方此前已经跟他共患难了好几年,他下手的时候仍然没有半点波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了,为了活下去,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近乎丧失理智的时候,儿子是他唯一的救赎,是他逐渐变得麻木的心脏里面唯一柔软的地方。
“宁儿,爹爹爱你。”楚天越的眼眸深了深,抱起儿子的动作轻柔得好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似的,“你是爹爹一个人的宝贝,爹爹当然舍不得伤害你一根头发,但是你要乖乖的,除了在爹爹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他伸出手,认真地帮殷宁整理着头发和着装,连系一条普通的腰带都是亲力亲为,只有在做这些日常小事的时候,他才能依稀找回从前父子相处的温馨感。
“我的宁宁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楚天越皱了皱眉,“谁都配不上我的宁宁,他们一定是想把宁宁从我身边拐走,让我变成一个孤独一生的男人,我绝对不要这样。”
“我的宁宁才十四岁,光是筑基期的修士就可以活足足两百岁,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楚天越抱着儿子自言自语,“所以宁宁在一百岁之前都不准谈情说爱,不然我这个当爹的会受不了的。”
“唔?”
怀里的少年呻.吟了一声,楚天越回过神,又恢复了一副好父亲的神态,“宁儿,你醒了?”
“楚——”殷宁眨了一下眼,楚天越亲了亲他的额头,“叫爹爹。”
殷宁害羞道:“爹爹。”
他有点相信楚天越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毕竟这种自然的亲昵感是绝对没办法伪装出来的。
“你饿不饿?”楚天越突然笑了一下,“爹爹做好吃的给你吃。”
殷宁摇了摇头,“我已经开始学着辟谷了,平时不用吃太多东西的。”
“那你还缺什么东西,穿的?用的?”楚天越伸手捏了捏他的衣角,“爹爹都给你买。”
“那些东西平时师父都会给的。”殷宁仍然不为所动,楚天越大感痛心,觉得儿子已经被玉清真人收买了,“你师父对你有求必应,那你是不是不需要我这个爹了?”
殷宁慌忙辩解,“不是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信,我都把我忘了。”楚天越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委屈,顿了顿又问,“有多喜欢?”
“光是抱在一起睡觉就觉得很幸福的那种喜欢。”殷宁比了个手势,“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楚天越这才高兴了点,殷宁推了推他道:“我要回去了。”
“不准走!”楚天越扯住了他的手腕,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压低了声音,“你要回去做什么?”
“我要回去见我的师兄师姐。”殷宁疑惑地看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他们都是跟我一起来贺寿的同门,就算我要跟爹爹相聚,也得先跟他们交待一声,这是礼节。”
“哦,原来是这样……”楚天越松了一口气,“也好,那你先回去吧。”
殷宁心里一甜,晕乎乎地走出门,一阵凉风刮过,他的困意顿消,突然想起了女鬼姐姐的事情。
女鬼姐姐要他杀爹爹,难道是爹爹曾经对生前的女鬼姐姐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女鬼姐姐他也喜欢,爹爹他也喜欢,两边要是打起来他该偏袒谁啊?
殷宁烦恼地攥紧了拳头,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刚一进屋,果然第一时间就是劈头盖脸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