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旗袍 (莫轻漓)

　　“可是你明知道我是结过婚的……”虽然不想提及自己拿失败的婚姻，但是现实摆在面前，张嘉仪不得不提。
　　“结过婚的你仍是张嘉仪。”仍是我喜欢的那个张嘉仪，“而且，你的婚姻并不幸福……”原本握紧张嘉仪的手已然放松，不知何时改为十指相扣，交织缠绵，陆曼姿将其轻轻举到心口，情真意切道：“他终究不是你的良人，而我，若你愿意，定会与你白首偕老。”
　　如此佳人，竟痴情如斯，张嘉仪怎能不被感动？
　　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只与自己交握的素手之上，肌肤柔滑，指节纤修，指甲莹润，是如此的美丽。
　　只是，待到垂垂老矣，肉松皮皱之时，真能如她所说那般，仍旧相携相持吗？
　　且不说自己已非未嫁之身，而她仍是冰清之躯，岂是自己可以沾染的。
　　只同为女子这一点，又怎能相守百年？
　　“我是女人。”张嘉仪欲抽手出来，若不能相持到老，又何必徒劳纠缠。
　　“我知道。”陆曼姿不依，死死扣住张嘉仪的手不放，“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前一刻还是梨花带雨的柔弱姿态，这会儿竟说出如此霸道露骨的话来，当真是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矜持，转变如此之大简直令张嘉仪瞠目结舌，“你简直是疯了！”
　　“我是疯了，为你疯了。”陆曼姿粲然一笑，并不为张嘉仪慌乱之中的口不择言所扰，微微侧身倚在张嘉仪怀里，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处，静静聆听着那陡然加快的心跳声，娓娓道来，“无爱不成疯魔，张嘉仪，我已为你成疯成魔，你当真狠心负我？”
　　“我……”身体紧绷，张嘉仪想要将陆曼姿推出去，却下不去手。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风华正茂的女子，十六年的光阴，大好的青春年华，女子有多少个十六年可以等，陆曼姿竟将它耗在了自己身上。
　　负她，怎狠得下心？
　　不负她，又何尝不是毁了她？
　　自己一介弃妇，受人蜚语也便罢了，若和她在一起，岂不是要累她一世为流言所扰？
　　“我不能害了你。”终是狠下心，将怀中之人推离，张嘉仪欲起身下床，脱离这让自己难以取舍之地，却不料被人揽腰抱住。
　　“你怎么狠得下心？怎么狠得下心！”如泣如诉。
　　张嘉仪僵坐床边，陆曼姿将头抵在她颈间，双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腹，不消一刻，眼泪已然打湿她的肩头。
　　悔不当初，刚刚就不该一时冲动捅破这层窗户纸。张嘉仪恨不得时光倒流。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当初见她遭人欺凌时不曾助她，不曾哄她，不曾游戏与她。
　　时光终究不能倒流，付出的情又岂可收回？
　　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即是命中注定，为何又要饶这样一个大弯？
　　为何不从最初相遇时便一直在一起？为何中间要有分离？为何要让我……嫁为人妇又遭人休弃之后才与她重逢？
　　为何，要让我们同是女子？
　　既已注定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对我们仁慈一些？
　　即便是当初身处异国身怀六甲却遭夫遗弃，张嘉仪也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憎恨命运的不公。
　　“别哭。”干瘪瘪的两个字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抚平别人的伤痛呢？
　　自嫁与简时安，八年中，除却简妮出世那日，无论多么艰难张嘉仪都不曾哭过，没想到此时此刻却因陆曼姿落了泪。
　　“不要走，不要走。”竭力压抑，却仍止不住心头肝肠寸断般的痛楚，根本由不得自己，就像是对张嘉仪的贪恋，着魔一般，甘愿放低姿态，放下身段，甚至是丢弃尊严，只要能把她留下，只要能在她身边，“求你了……”
　　不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即便没有喜欢上自己也可以，即便不是以爱人的身份在一起也可以，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可是，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张嘉仪，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可以。
　　喜欢吗？
　　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怎么不让人心生喜欢，心生感动？
　　但是，到底是因为喜欢而感动，还是因为感动而喜欢，张嘉仪分不清楚。
　　她唯一清楚的便是，她不能再让陆曼姿伤心了。
　　“喜欢。”张嘉仪轻轻按住腰间紧握的双手，郑而重之，“我喜欢你，陆曼姿。”
　　所以，不要再哭了。
　　“嘉仪姐……”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却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陆曼姿伏在张嘉仪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已经说了喜欢你了，怎么还要哭呢？
　　张嘉仪心疼不已，唯有以吻封缄。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有点快了，不过坐者君真是等不及了！！！！！快就快吧，坐者君立志要在20W内完结！！！！




☆、第 36 章

　　036
　　轻轻一啄，不过蜻蜓点水，可谓寡淡至极。
　　张嘉仪一时冲动，脸色微红，却也敢做刚当，抬眸坦然望向陆曼姿，却见她犹在神外，木头一般动也不动，唯有那双秋水之眸，荡起微波，水色潋滟，氤氲雾蒙，仔细打量，卷翘浓长的羽睫之上犹带晶莹泪珠，欲滴未滴，凄凄楚楚，令人望之可怜，可爱。
　　总算是不哭了。张嘉仪暗暗松了一口气。
　　“嘉仪姐。”陆曼姿终是回神，眼波流转，似喜似嗔，低眉垂眸，红晕满颊，“你刚刚说……”
　　“我喜欢你。”似是被迷了心窍，张嘉仪双手捧起那低垂害羞的脸庞，但见她娇俏的面颊虽满是泪痕却悲戚不再，反衬得她更是楚楚动人，让人心尖颤动，不禁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喜欢你。”
　　“嘉仪姐……”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竟叫人难以置信，明眸闪动，陆曼姿再次确认一般，期期艾艾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略略犹豫，张嘉仪点点头。
　　“我……”心愿达成，陆曼姿嘴巴开开阖阖，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道起，末了，也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嘉仪，哽咽着，“我也喜欢你，真的。”
　　张嘉仪见她才消停一会儿又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当真无奈，不喜欢你要哭喜欢你也要哭，究竟该那你如何是好呢？
　　“别哭，乖。”张嘉仪轻声哄着，一手轻轻托着陆曼姿的下巴，一手捏着手帕为她擦泪，“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林妹妹一样。”
　　“若我是林妹妹，那你岂不是宝姐姐？”陆曼姿微仰着头，眼泛桃花，直望着张嘉仪不肯眨眼。
　　“宝姐姐？”张嘉仪不解其意，抬眼去看，就见陆曼姿一双桃花眼紧紧胶着在自己脸上，面上一红，复又垂目下来，视线只在她眼睛下方流转，做全神贯注状为她擦泪，“那林妹妹的泪可不是为宝姐姐流的。”
　　“怎么不是？“陆曼姿胡搅蛮缠道，“若不是因为林妹妹爱着宝姐姐，她又怎会在宝姐姐嫁给贾宝玉那晚泪尽而亡呢？”
　　张嘉仪闻此，不由嗤声一笑，骂道：“若曹公在世，知你这般曲解，定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陆曼姿吐舌一笑，天不怕地不怕道：“曹公忙着写书，哪里有空理我？”
　　“你呀。”张嘉仪笑着为陆曼姿擦完了泪，忍不住轻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尽胡说，以后再不可拿作古之人调笑。”
　　陆曼姿摸摸被戳的额头，故作委屈道：“嘉仪姐，下手好重，戳疼人家了。”
　　“跟你说正经的呢。”自己下手轻重，张嘉仪自是知道，却也不拆穿陆曼姿的小把戏，轻轻揉着她的额头。
　　陆曼姿自然甘之如霖，撒娇一般，为自己辩护：“人家也是一时有感而发嘛。”
　　“有感而发？”张嘉仪不知陆曼姿有何感，为何发。
　　陆曼姿双手握住为自己揉额头的那只手，低头摆弄，似个兴高采烈的孩童一般，快言快语道：“就是突然想到我们三个还真像红楼梦里的那三个。”
　　“我们三个……”张嘉仪方才记起除了她和陆曼姿，还有另一个人，一个不能忽视也无法忽视的人，简时安。
　　陆曼姿话甫一说出口就知自己失言了，这会儿提什么简时安！
　　“嘉仪姐……”忐忑不安，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又说错话，只能怯怯地望着一脸沉寂的人。
　　像吗？张嘉仪问自己，若真如陆曼姿所言，林黛玉爱的是薛宝钗……
　　但是，林黛玉爱的怎么会是薛宝钗呢？张嘉仪摇头苦笑，真是被陆曼姿带坏了。
　　“嘉仪姐……”陆曼姿不安地摇晃着张嘉仪的手。
　　回神，张嘉仪见陆曼姿如临大敌分外忐忑，心下一疼，指腹轻抚她那爱生泪的眼眸，满是爱怜道：“曼姿是否也在我与简时安的成婚之夜险些泪尽而亡呢？”
　　“想得美！”陆曼姿嘴上虽硬，心上却软成了一滩水，握拳捶上张嘉仪的肩膀，软绵绵的，花拳而已，“我才不会为负心人流泪。”
　　张嘉仪却将这花拳紧紧握在手里，不似陆曼姿的玩笑娇嗔之色，严肃刻板的模样直叫陆曼姿担心是不是把她打疼了惹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