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南宫凛这个不嫌事少的,却直接让他和苏亭晚见了面。刹那间,宁书尧有些无所适从。
苏亭晚这时已经跑了过来,她的两个眼圈都红了,加上那青紫色的黑眼圈,实在惹人怜惜。明明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却眨着眼睛,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说道:“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人能拒绝这样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表露出的善意,宁书尧叹了口气,接着伸出手在苏亭晚头上揉了两下,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这熟悉的动作却让苏亭晚觉得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她喜上眉梢,淡漠清冷的伪装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像个得到表扬的少女一样,兴奋地抓着宁书尧的手臂,又叫了声道:“师父!”
“嗯。”这次宁书尧应了,他放下揉着对方脑袋的手,顿了顿说道:“三年前的事……”
“我知道师父的苦衷。”苏亭晚急急打断了宁书尧的话,似乎不想让对方提起这件事,她的眼神渐渐透出些温柔,轻声说道:“多亏了师父当年给我的药,我的伤势才能好的这么快,所以,我不恨师父的。当时那种形式下,您能保住我的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顿了顿,她又急切地补充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偷药典!”
“我知道。”宁书尧像是保证一样,字字清晰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这样……就好了。”苏亭晚看上去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深深吸了口气,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接着笑着重复道:“这样就好。”
这三年来,唯一困扰她的是,就是宁书尧有没有怀疑过她。如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心底唯一的郁结总算是放下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该放手了。”气氛正好时,莫长歌非常不是事宜地插进来说了句。他拉开苏亭晚拽着宁书尧衣袖的手,脸色有些臭。
苏亭晚这才注意到自己师父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容貌还十分熟悉,仔细回忆了下,她立刻震惊地脱口而出道:“是你!”
“你认识我?”莫长歌皱着眉问道。
“……”苏亭晚有些气急。
三年前,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大份师父留给自己的药,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给自己,还警告自己,说什么师父是他的,让她不要觊觎对方!
结果过了三年,这人还说不认识她了?!这还要不要脸了?!
“师父,他不是好人。”苏亭晚将宁书尧往自己这里拉了拉,满脸戒备地看着莫长歌。
“……”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莫长歌觉得对方这就是在污蔑!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位姑娘,我和你才只见过一面,只凭片面就断言好坏,是不是太过份了?”
苏亭晚纠结了半天,她怎么能当着师父的面,说面前这个男人觊觎他已久,这种话她根本说不出口啊!
纠结半天,苏亭晚才对宁书尧说道:“师父,三年前他抢走了我的药。”
“不可能,三年前我没有见过你。”莫长歌觉得有些荒谬。
苏亭晚觉得对方的神态不像作伪,可是三年前抢走她药的,确确实实就是面前这个人。
一时之间,她有些迷惑了。
“三年前,你确实和我说过,你要去药王谷。”恰在这时,南宫凛出声对莫长歌说道。
“可是……”莫长歌想要出声辩解道,可是无论怎么回忆,恰好是在遇到宁书尧之后,往前推三年的记忆消失的干干净净,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任何片段。
听了这话,宁书尧也露出沉思的表情。对不上的剧情,是因为谁的记忆被篡改了吗?能够篡改他们的记忆……难道是那位?可是如果他们的事已经被发现了,怎么会只是篡改记忆那么简单?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脑袋,有什么,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他忽略了。
第42章 风起云涌江湖梦 (八)
南宫凛,江南首富长子,武林盟主,还是雪月楼背后的主人,每一个名头听起来都响当当的。可实际上呢,不好意思啊人家上位靠的是人格魅力,武功比莫长歌还要差上几分。真要给个定位,那就是韦小宝这种人生赢家,躺着都能上位的人品超好型男主。
而如今,这位人生赢家,正饱受着来自黑恶势力的摧残。
事情的缘由说来其实也简单,不过是苏亭晚认定了莫长歌不安好心,极力阻挠他和宁书尧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欲求不满”的莫长歌又不能对苏亭晚下手,于是就逮着南宫凛,美其名曰为切磋,实则是进行着单方面碾压泄愤的举动。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南宫凛边摸着嘴角火辣辣的伤口,边捧着破碎的心灵碎碎念,他拿起镜子看了看镜中,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自己,顿时火从心起,无声地痛斥道:“打人不打脸啊!”
蓦地,窗户里丢进来了一瓶药,不偏不倚,恰好丢进他的怀里。
苏亭晚在窗外说道:“给你的,能让伤口愈合得快一些。”
“qaq……”南宫凛热泪盈眶地接下药瓶,心底有种被猛然击中的心悸感。
多么善良又温柔的人啊。
然而其实苏亭晚想的是,南宫凛伤口好的快,就能多和莫长歌缠斗一会,这样她的师父就能不被后者缠着了。
美妙的误会持续着,鸡飞狗跳的快乐日子却总是结束的很快。
莫长歌接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殷贵妃怀孕了。
这么多年来,殷贵妃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然而却在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快要撒手归西的时候怀上了,这个时机也着实是耐人寻味。
老来得子,实在是一件能令老皇帝开心的事。如果这一胎是男孩,那么凭殷贵妃的宠爱程度,坐上那至尊的位子,简直轻而易举。
他必须得回去了。
莫长歌想着。
南宫凛也猜到了对方肯定要离开了,思索了一番,他叫来两个擅长易容的下属。对莫长歌道:“你会用到的。”
“多谢。”莫长歌说道。
“行了,说谢多生分。”南宫凛摇摇扇子道:“等你坐上了那个位子,多给我些钱就行。”
“我也去。”宁书尧忽然出声道。
一听这话,苏亭晚立刻出声附和道:“那我也去。”
南宫凛轻笑了声,说道:“就算你们不想去,我想皇帝陛下也一定会很想见见药王谷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回到京城没多久,莫长歌就收到了老皇帝的命令,带着苏亭晚进宫。所幸关于药君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所以老皇帝没有指明要见宁书尧。
只是,殷贵妃的弟弟刚死,而且所有矛头都指向莫长歌和药王谷,这个时候提出要见他们,恐怕来者不善。
南宫凛带来的两个易容高手在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价值了,他们一个画成了莫长歌,一个画成了苏亭晚,且将两人的姿态言谈学了个惟妙惟肖。
第二天,他们就代替苏亭晚和莫长歌进了宫。
而正主则在雪月楼中等着消息,到了晚上,宫里就传来消息了,说是妖女苏亭晚迷惑四皇子,企图迫害贵妃之子,陛下大怒,已经将两个罪魁祸首逮捕入狱了。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南宫凛听到这个消息后连连咂舌,顿了顿,他又像有些惋惜与嘲讽地说道:“只是,蠢了些,被人当棋子使了也不自知。”
“棋子?你是说她背后还有别的人?”苏亭晚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你就要问你的师父了。”南宫凛笑着朝苏亭晚抛了个媚眼。
苏亭晚直接忽视了他,转头问道:“师父能告诉我吗?”
“这对于药王谷来说,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沉默半晌,宁书尧如此说道。
他简略地将当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上一代药君,也就是宁书尧的师父,有一个师弟,醉心于研究掌控人体的秘术,如今四处冒起的尸人,以虫蛊操纵尸体,便是他当年研究出来的。
只是,早在许多年前,他应该就被施了重刑,并被逐出了药王谷。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不仅没死,甚至还潜藏在净天教里,化名鬼医,成了幕后的推手。
后续的资料,都是从雪月楼这边得来,加上宁书尧的记忆,其实已经猜了七七八八。
殷贵妃根本就没有怀孕,那只是鬼医利用虫蛊制造的假象,只是虫蛊太过霸道,一旦在人体内孕育而生,就会疯狂吸取母体的生命,直到母体死亡。
鬼医显然没有将这一切告诉殷贵妃,后者也许还沉浸在即将成为人母的美梦里。
不过,这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宁书尧不会可怜她,只是觉得有些痛惜。
“我在查净天教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南宫凛摇着扇子半眯起眼睛说道:“他们的主人,姓姬。”
“前朝皇室的姓。”莫长歌出声说道。
“正是。”南宫凛合上扇子,眼底满是兴味:“一个小小的贵妃,后面居然牵扯出这么大的势力,当真是有趣,十分有趣。”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莫长歌瞟了南宫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