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先去处理这些东西吧！”各大基地的人已经明白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大家迟疑，立刻分配任务，让各自的异能者同伴或者手下去各地帮忙。
“顾楚——”被称为刘司令的中年男人神情凝肃，郑重地对顾楚说道，“你的体内有丧尸病毒的抗体……”
没等他说完，顾楚就点了点头：“只要能够研制出疫苗，我不介意。”
中年男人面色一喜，朝众人大喊：“顾楚说他会提供给大家抗丧尸病毒的血清！大家放心！给我把那些丧尸都灭了！”
众人高声吼着回应，迫不及待地加入猎杀丧尸，保卫基地的混战中。
周围众人来来往往，异能者将体内异能发动到极致，痛快淋漓地将丧尸斩杀。而顾楚则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远处某一点。
半晌，众多丧尸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朝两边分开，留出一条三人宽的通道。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异能者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那边看去。几秒后，几个人沿着这条通道从远处慢慢走近，除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他几人都姿势僵硬，脸上如同木偶般毫无表情。
而见到来人的那一刻，顾楚心脏重重一跳，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愤怒自胸间骤然迸发开来，几乎将他所有的神智都吞噬。
因为被陈默拉着的，正是应该留在P市基地的柳谨！
柳谨不止一次中过陈默的招，顾楚不敢冒险，在这次出来之前将他留在了基地，现在却怎么也没想到，陈默已经将少年控制住了！
“陈默！”一个异能者手中发出两个火球，猛地朝陈默扔去，“这些是你做的吗？！”
在场众人，就算不知道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只看现在上千万的丧尸将陈默和他身边的柳谨围在中间的架势，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依旧一副学者风范的陈默笑了笑，越过众人，对上顾楚的视线，温柔无比地说道：“顾楚，我还需要感谢你。”
在前去接回顾楚和柳谨之前，他就已经彻底控制了那几个丧尸中的“伪王”，而他在他们体内注射的那些药物，对柳谨也同样有效，虽然在运输的过程中，柳谨没有听从他的命令，更将顾楚掳走，甚至把自己也给绑了，但是之后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栽在了那些伪王身上。
这次能够安抚柳谨暴动的顾楚前来A市基地，他早已知道，也利用了这个机会彻底将柳谨控制住。
陈默依旧在笑，而他的身后，越来越多面容麻木的新人类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同那些丧尸一样，黑洞洞无机质的双眼盯着铁丝网内的众人。
第70章 末世十八
谷钥曾经设想过这一世新人类和人类两相对峙的局面, 更是在新人类觉醒之后, 总是处于惶惶然状态。没人能够理解她面对这些新人类的惊惶, 私心里她也曾对顾楚所说的话保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正如他所说, 目前能够控制住柳谨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他不会让新人类与人类陷入对战的状态。
但是现在，她怎么也没想到, 新人类最终还是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而促成这一切的, 却是末世爆发的源头、“创世”计划的总负责人，一个什么异能都不会的普通人。目力所至，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丧尸已经彻底将A市基地包围, 新人类更是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完完全全听从陈默的指挥, 再也没有丝毫对于人类的同情，而是如同机器人一般毫不犹豫地收割着异能者的生命。
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谷钥猛地睁开眼, 对上潘哲担忧的目光，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摇摇头道：“没事。”说完再也没有犹豫, 跃身加入了前方的战局，和周围的异能者一起对抗前方的丧尸和新人类。
一时间，基地上空，各种各样的异能被发挥到极致, 而一个个异能者和新人类又接二连三地从空中跌落。
另一边，顾楚的视线自少年出现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少年的脸精致而漂亮，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楚在那上面见到最多的，是双眉紧蹙，两眼大睁，无辜又可怜的模样，而少年也知道自己这番表情最能够引起人内心的柔软，总是毫无原则地在他面前展现出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是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丝毫情绪，失却了在他身上边耍赖边毫不留情地冲刺的张牙舞爪，只剩下一片空白，一片木然，仿佛一个精致的玩偶，彻底失去了生机。
顾楚觉得自己早已平息的情绪再次被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愤怒自心底油然升起，叫嚣着将所有敌人都彻底撕成碎片。
他闭上眼，分出自己的精神力，化成最细小的触丝，连接上所有新人类和丧尸的精神体。这是王所具有的天赋，而作为后，这其实是他被创造以来所具有的，更是他身为顾楚所拥有的……本能。
只一瞬间，他的大脑便进入了一片白色的世界，触目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就像是被大雪所覆盖的辽阔平原。而那层积雪之下，星星点点，颜色各异的精神体在活跃地跳动着，平原最中间，一簇比其他精神体都要大许多的火苗不断翻动着，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灼烧成灰烬，顾楚知道，那是少年的精神体。
顾楚正将自己的精神体慢慢探入少年的，耳边却轰然响起一道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伴随着这声悠远的钟声，他的意识渐渐抽离，精神体也缓缓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顾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实体，更没有精神力，茫茫然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但这片虚无让他感到安心，感到眷恋，如同母亲的子宫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在里面翻滚、歌唱，他有种错觉，这里就是他应当在的地方。
忽然，虚无中响起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那似乎出自一个慈祥的长者，嘴角含笑唤着后辈的名字：“顾楚……”
舌尖微动，顾楚甚至不用去想那到底是谁的声音，口中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声：“父亲……”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但对这股波动却感到异常亲切，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虽然没有实体，顾楚却感到自己最本源的精神力被安抚了一下，让他忍不住眯起眼，在那股轻柔的力量上轻轻蹭了蹭。
那个声音依旧沧桑而悠远，像是叹息一般，在他的耳边问道：“顾楚，还记得人类的所作所为吗？”
顾楚的双眼瞬间茫然了一下，呆呆地回答：“记得。他们让我痛苦，让我衰弱，让我遭受前所未有的折磨……”这一段话无需思考便说出了口，仿佛他已经说过千千万万遍，而他所说的内容也已经成为无可辩驳的事实。
那声音温柔地说道：“那你还记得陈默做了什么吗？”
顾楚怔了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陈默……陈默控制了柳谨……”说到“柳谨”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清明，但仅仅一瞬，便再次涣散了，他的意识犹如一个努力表现自己，想要赢得长辈注意的孩子，只知道缠着那股力量撒娇。
“新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已经彻底爆发，你觉得，在战争结束后，已经利用丧尸屠杀了人类的新人类，能够和新人类和平共处吗？”
顾楚茫然地摇头。
“作为新人类的后，你能够被人类友善对待吗？”
顾楚纠结了两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而直接导致众多人类死亡的柳谨，又会有什么结局呢？需要我告诉你吗？”那声音轻笑了一声，像是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你能够终止新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战争，但是在这之后，这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重，人类对于新人类快速进化的本能也越加忌惮。最终，人类再次发动了对新人类的战争，这一次，新人类被人类绑上了手术台，他们的身体被解剖，基因被解析。而柳谨，也会在一次任务中因为能量爆发而再次被控制，他被关在特制的牢笼里，遭受那些研究人员惨无人道的折磨——”
“够了——”顾楚忽然大喊，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我的孩子……”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感叹了一声，“这就是既定的未来……”
叹息声缓缓散去，顾楚却沉浸在最后那句话中，脑中回荡着的，完全是“未来”两个字。
周围的虚无慢慢消失，白茫茫的景象如同幕布一般再次出现在顾楚的脑海中，精神力和实体再次出现，而那些如同火苗一般的精神体也清清楚楚地展现在顾楚眼前。
他忍不住回过头，更多的星火跃入他的眼帘——那些是人类。
新人类会被人类所屠杀，而柳谨也会被人类囚禁折磨……这一念头在顾楚的脑中被不断放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脑海中窜动，勾出他心底深处的毁灭欲，让他忍不住想要将眼前这些星火都彻底毁灭。
柳谨……他要保护柳谨……
顾楚的视线忍不住往少年的脸上移去，混乱不堪的意识中，只有这句话显得清晰无比，盖过了所有叫嚣着彻底毁灭人类的嘈杂声音。
“阿楚，我好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