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景曜点点头。叶千凝惊异的道:“原来这套剑法来头这么大!我还以为这就是随便从问道阁中找出的丙级功法呢。”
旁边五长老的弟子们连连点头,谁也没想到最普通的一套早课剑法竟是祖师爷曾用来斩蛟的顶级功法,再想想大师兄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主也曾约束他们认真修炼过,可是谁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大师兄故意摆架子在他们面前耍威风。
现在听了观云剑法的来历,一时都有些脸红,叶千凝本来最是傲娇,在大师兄面前却怎么也娇气不起来,扯住他的袖子道:“师兄,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用功的,你别生我们的气啊。”
转头怒瞪杨俊彦:“小燕子你明明知道怎么不早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杨俊彦苦笑着摇摇头。
“师妹莫要胡闹,”越景曜止住她想要逼问杨俊彦的动作,“这套剑法与我云岳派的功法相合,两者相得益彰,所以算是云岳派的基础功法。众位师弟不提,其他的弟子们对观云剑法也不甚了解,还请师弟们能仔细讲解这段渊源,也算是不辜负祖师爷的苦心了。”
杨俊彦等人齐齐点头。
云岳派的规矩并不严谨,每批新进弟子大致按照资质分成两类,如果没有长老想要收徒,就分别成为内门和外门弟子,由五个长老每人教导一部分。
五个长老有沉迷闭关的,有喜爱丹药的,有管理门派事物的,就是没有喜欢教徒弟的。就连最爱收徒的五长老也只是喜欢收徒,教导都是交给门下的亲传弟子。
所以这些弟子都是应该由他们负责的。
偏偏这一批的亲传弟子本身年龄都不大,最年长的越景曜才五十岁,大半时间都用来修炼闭关,更别说那些更小的师弟们。
本身心性都不够稳重,更耐不下心来教导其他人,所以才会出现竟有弟子入门几年,连基础剑法招式都不会的情况。
“此事就拜托各位师弟了。”
章献楷等人应下之后鱼贯相形离开,越景曜叫住了闻人换。
“大师兄?”
闻人换有些紧张,小脸通红。那些连剑招都不会的弟子一定是他们季峦峰的,大师兄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这把剑是我幼年时所用,虽然不是法器,长度重量却也还算与你适合。你年岁尚小,筋骨未成,弟子剑于你却是过重了。”
闻人换接过灵风剑,拔剑出鞘,发出一声清呖。
三长老性格粗豪,虽然疼爱闻人换,也只会督促他修炼修炼再修炼,这种小事却是不曾在意。
“谢谢大师兄!”捧着灵风剑,闻人换欣喜的向越景曜道谢,犹豫了一瞬突然抱了他一下,转头飞奔而出。
越景曜也回到了庚蒙山主峰。
还有一个月就是各大门派十年一次的收徒之日,新一期的弟子来了之后,继而又是门派大比。十年的时间既能考察上一届弟子的所学,又能让新弟子见识一下仙家功法,坚定向道之心,一举两得。
二长老苏海真人管理门内事务近百年,也早就想放下担子交给有能力的小辈,自己可以随意远游开阔心境。
见越景曜不但突破了筑基,还让弟子们都敬服有加,就连他那个只会闷头修炼的傻徒儿说起大师兄都一脸敬慕,苏海真人干脆的把收徒和大比的事情都交给了越景曜,如果景曜得用,他能够放手门派事务远游的时刻就不远了。
云岳派收徒自有流程,越景曜只要指派合适的弟子负责各个部分,在有意外状况的时候做出指示就好。
云岳派是仙门中执牛耳者,慕山真人是唯一一位分神中期的大能。修真界已经近千年无人能成功飞升,五百年间甚至连进入渡劫期的都寥寥无几,慕山真人是最有望修至大乘历劫成仙的。
且名门正派,下山历练的弟子们对于百姓也多有帮助,盼望加入云岳派的不止有世家名门,平民子弟更加向往这种能够翻云覆雨,改变命运的莫测手段。
第106章
庚蒙山下从几天前就聚满了人。
一月十五一大早叶千凝就兴奋的拉着杨俊彦要去看新弟子测试。
杨俊彦无奈的跟在她身后, “入门测试每次都一样, 你不是早就看腻了吗?”
“入门测试当然看腻了, 但是大师兄主持的入门测试我还没看过呢。小燕子你不想看大师兄训诫新弟子的样子吗?我特意为大师兄准备了仙衣霓裳,一定会惊艳众人的!”
杨俊彦不赞同的摇摇头,“千凝你, 你这话被大师兄听见一定会先训诫你的。”
叶千凝吐了吐舌头,求饶般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踏上仙鹤招手,“快一点, 我们去占个好位置!”
修仙门派每十年一次的新弟子入门,大部分都是由门内人员带着测灵石到门派的附属地, 集中检测少年们的体质属性,有灵根的直接带回门派,再经过测试决定少年们的归属是内门外门或者亲传。
而云岳派的弟子招收并不相同。所有想入门的少年们都要自己到达庚蒙山下,再统一开始测试。
叶千凝和杨俊彦赶到的时候,山门外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海。
叶千凝抻头看了两眼, 就开始搜寻大师兄的踪迹。
庚蒙山常年被阵法掩盖,阵内寒暑不侵, 四季如春,阵外寒冬腊月,朔风阵阵。昨日下了一场大雪,冷风时不时卷起几片雪花。
往常都会有人或设下驱寒阵法,或搭起临时棚帐来为这些前来拜师的少年遮挡寒风,这次却是什么也没有, 任他们在寒风中颤抖。
叶千凝和杨俊彦都皱了皱眉头,眼中含忧,大师兄第一次接手这件事,可能是事务太多忙忘记了,还是该尽快提醒他一下为好。
两人对视一眼,正好越景曜也到了,穿着叶千凝准备的仙衣,气度高华,姿态凌然,让少年们狼狈不堪的凛冽寒风,在他周身也不过是吹动发梢衣角,更显风姿出众。
叶千凝眼神发亮,不过还记得正事,向大师兄提出了疑虑。
越景曜却风轻云淡的摇摇头道:“不必,这样就好。”
叶千凝听了这话有了几分怒火,就连杨俊彦也面色不佳,“这些少年都是肉体凡胎,自然比不上我辈修真者体质超凡。如果这样在数九寒风中站上一天,他们恐怕会风寒入体,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
叶千凝激动的样子引得其他或是来帮忙或是来看热闹的弟子们也注意到了这边。
越景曜却依旧冷漠道:“天道平衡。今日我等设下阵法为他们挡去寒风,他日又有谁能为他们挡住晋阶雷劫?大道凶险,能够依靠的唯有自身。”
叶千凝语结,又看向下面,世家出身的自有长辈或是仆从护持,富户公子身披裘衣大氅也不算太过狼狈,至于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只能尽力裹紧身上的单薄衣衫,渴望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庚蒙山。
“大师兄你说天道平衡,可是富家子弟和贫民百姓怎么可能相同?狐裘和麻衣更不可能相同!”
“各人天赋或有高低,但若是这点困难都撑不过来,可见心志不坚。修真之路步步惊险,还不如退而享受人间烟火,也好过成为大道之上一具枯骨。”
说话间少年们已经经过了测灵石,衣冠楚楚的富家子们大都已经验过灵根,此时信心满满的等在一边,而剩下那些粗布麻衣的少年就忐忑的多,没有通过测试的更是万念俱灰,甚至当场崩溃,被富家子弟们指指点点的嘲笑。
叶千凝气鼓鼓的,却也明白灵根之事并不是人力所及,噘着嘴跺跺脚,记下几个格外嚣张的新弟子,决定有机会要好好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
测过灵根就是洗心途。
只有通过洗心途才能成为云岳派的正式弟子。洗心途并不困难,庚蒙山因为阵法的原因常年被云雾笼罩,只有十年一次的收徒日才会散去,洗心途就是走上庚蒙山的唯一通道。
当那条看起来并不曲折的小路展露在眼前的时候,新弟子们发出一阵哗然。
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洗心途已开,洗心炼性,方见云岳。”
这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话音落下,少年们争先踏上了面前的小路。
一步之间,周围景色大变。依旧是寒风刺骨的冬日,却不见了周围人影,茫茫白雪中只一人踽踽独行。
少年们先是一惊,马上也醒悟了这是仙家功法,当下不再迟疑的向着山顶而去。
叶千凝却咦了一声,看的更加仔细,杨俊彦也眯了眯眼,之后露出个微小的笑容。
“大师兄,这洗心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叶千凝拉着越景曜声音欢快的问。
“千凝!”杨俊彦喝住她无理的问话。
越景曜也没在意她的无心之语,只是叫上了一个负责测灵根的弟子,把一个白瓷药瓶递给他。
那弟子听了越景曜的吩咐后接过药瓶点点头,回到了庚蒙山脚下,给那些没有测出灵根的少年们一人一颗丹药。
刚刚才遭受了打击的少年还茫然的站在原地,刺骨的寒风卷起飞雪,也唤不回他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