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许轻声道：‘要追上去吗？’
元清远侧头对上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眼神，从心地点点头，对司机道了声歉，就合上车门，向李故阳两人走去的方向追去。
司机瞪瞪眼：“抓、奸去啊，这么急。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上车拦什么拦，浪费我一腔沸腾的热血。”司机说完，一打方向盘，嘴里哼着不知道走调走到哪里去了的歌谣开远了。
元清远他们聚会的地方附近正好是小吃街，到了晚上极其热闹。更何况隔了一个街区左右又是酒吧一条街，11点又是很多都市年轻人们夜生活的开端。
现如今世道对同性恋开放了不少，尤其是年轻人接受能力提高，新生的一代小孩也从小被教育同性恋不算什么。
不过，放到自己孩子身上，家长会是什么态度又是关上门自家的事了。
所以，李故阳和柯柠两人勾肩搭背的，那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反倒让人不怎么起疑。就算偶尔有人看出两人之间氛围不对，也就匆匆扫一眼就是，毕竟只是路上偶遇的一对陌生人罢了。自己的生活都忙得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关注别人的是非。
街上的人群虽然不至于摩肩擦踵的，但也有些挤挤攘攘的，到是方便元清远隐藏身形。
元清远和晏许远远地钓在两人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一路吃着小吃，笑着谈天说地。一直到两人似乎走累了，随意找了一家小摊子坐下，柯柠笑着和李故阳勾勾手，然后转身步入了人群。柯柠脸上的笑容元清远极其熟悉，那和不过三四年前经常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致。
李故阳温柔地注视着恋人离开的背影，和老板点了些吃食和饮料，就坐在原地，神情闲适地四处看看。
这一看，就和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元清远对上了目光。
李故阳视线一凝，眼底浮起不可置信。
元清远站在人群中，正背对着一抹昏黄的路灯的灯光，神情隐在黑暗中，白色的衬衫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浮动，眼神淡然又复杂，背景是流动的形形□□的人群，竟平平显出一股时光流转的沧桑。
李故阳唰得一下站起来，把端着烧烤走过来的中年大肚腩老板吓了一跳，老板别了李故阳一眼：“小伙子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不就烧烤好了吗？干什么这么激动，和收到前任结婚请帖一样。”
老板在某种意义上还是真相了，不过这个小伙子的前任并没有结婚就是了。
李故阳神情恍惚地看了一眼老板，似乎没有听懂老板在说什么，下一秒他的目光又移向元清远的方向。
他还在那，和三年前一样，只是好像变了很多。
元清远缓步走过来，宛如闲庭漫步。练习了几天的走路和配合，他此时的动作很是寻常就是速度慢了些而已。
等元清远走进小摊子的白色灯光笼罩的地盘，他的脸终于清晰起来。他看起来和这个小摊格格不入。
元清远在李故阳所在的桌前站定，眸光微垂，游移在李故阳的五官上：“李故阳。”
此时，还未离开的烧烤店老板像是明白了什么，嘴巴微张，脸上挂起一丝八卦的意味，快速瞟了眼两个人的相貌，离开的脚步特地放慢了些，耳朵轻轻抖了抖。
“清，清远。”李故阳回过神，脸上一分钟内闪过的表情尤其多变难言。
元清远似笑非笑：“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啊。”
“你……你去哪了？”李故阳想起什么，脸色有些尴尬。
“这就要问问你亲爱的亲人们对我做了什么。”元清远散漫的神情略略锋利起来，刺得李故阳心微微地揪疼。
“什么意思？”
“你自己知道。今天这样的我之所以站在你面前，还是拜你李家人所赐。我和你无话可说，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搞清楚，等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搅你的好事了。”元清远微勾起右边的嘴角，重新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李故阳被元清远讽刺的语气蛰了一下，他心底有个地方开始泛着细细的刺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用知道，你现在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元清远顿了顿，侧侧头看了眼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微沉，“你总不想你的现任回来撞到现在这个场面吧。”
“……你说。”
“三年前的5月份前后，你在哪里干什么？”三年前的五月初，正是元清远双手被废的时间。
李故阳沉凝了一下：“我从我母亲那得知一个专业的音乐培训营开始了，是由界内著名的音乐大师开办的，机会难得。因为时间紧迫，5月1号的当天晚上我就乘飞机去了训练营。就没得及和你说，我记得我托了管家和你说一声，怎么，他没告诉你？”
不远处，烧烤摊老板正和他婆娘窃窃私语着。他挽着发髻的老婆往元清远这边看了一眼，对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老公挑挑细眉，继续专心手里的工作。
她老公碰了个没趣，用手背抹了一把汗，不甘心地往这边盯了一会。被他婆娘在后脑勺上打了一记，这才吃痛的龇牙咧嘴地认真干活。
元清远沉默良久，最后释然地笑笑：“没什么，谢谢你给我解惑。”
“我……我后来参加了音乐节，专门为你写的歌得了亚军……可是，我找不到你了。你去哪了？”李故阳抬起头和元清远对视，黑亮的眸子很是不甘。
李故阳的长相有些偏向花美男，比柯柠多了分男人味，比元清远又多了分秀气。
眉毛修剪得精心，一头喷了摩丝的帅气的飞机头，穿衣休闲中透着精致，看着很有文化修养的男人。
元清远定定望进李故阳的眼底，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笑得有些残酷：“我看你还是别问了。”
话毕，元清远转身就要离开。
李故阳一个箭步上去扣住元清远的手腕，语气急切：“清远！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当时找你找了好久，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你……你，你拿了钱出国了……用离开我作为交换……是不是真的？”
元清远冷笑：“你这不是知道了吗。”说着，他一甩手，使劲甩开李光阳禁锢他的手。
李故阳站不稳似的后退了一小步，他摇着头，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你不会这样做的……”说到后来，他语气却不再那么肯定，看着元清远的眼神有些摇摆。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不相信啊。”元清远瞥了他一眼，一瞬间眼底闪过的一抹失望。同时他心里又唾弃了自己一声，明明知道结果怎么样，却总是怀抱希望。
晏许看着李故阳，低声安慰元清远：‘你别难过，我看这小白脸还没你帅呢。’
元清远心里轻笑，沉重的心情松快了一些：‘是是是，我帅我帅。’心里这么说笑着，现实里元清远脸色不变。
“我走了。”元清远背过身去，又挥了挥手，“祝你们幸福，那孩子人挺不错的，好好珍惜。”
李故阳上前几步，张张嘴几欲开口挽留，最后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元清远的背影融入在人群里。
他眼睛瞪得生疼，眼眶隐隐发热，可是那个身影终究是消得无影无踪了。
柯柠提着奶茶回来，就看到李故阳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柯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人来人往。
“故阳，怎么了？”
李故阳茫然然地转头看向柯柠，恍惚地摇摇头，扶着桌子无力地坐下。挨着椅子前还差点没坐稳摔倒地上去，幸好柯柠及时扶住了他。
那边李故阳心神不宁，李家此时也一片混乱。
李家老太爷把报纸唰得一声扔在不远处埋头站着的李想身上，满脸怒气：“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不是让你把手脚处理干净吗？！”
打在李想身上的报纸跌落在地面上，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几个偌大加黑加粗的大字：李姓富二代勾结黑社会买凶伤人！
下面配图一个监控摄像的截图，一个黄头发的男人一脸狰狞地挥拳打向墙角缩成一团的人身上，他的背后李想正靠着墙叼着烟，满脸的戾气。
“哪家报社干的？小爷我恁不死他！”李想啐了一声。
李老太爷见李想这死不悔改的模样，怒气更甚，眼睛一瞟就看到茶几上的茶具，想也没想朝李想扔过去。
茶杯里还盛着热水，李想被泼出来的热水烫的哇哇大叫，赶紧闪向一边。
一旁站着的满脸担忧的妇人赶忙将李想护在身后，一脸乞求地看向李老太爷：“爸！这事是那个报社干的不厚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黑我们阿想，阿想不是故意的。阿想，快跟爷爷道歉。”妇人推了身后的李想一把。
旁边还站着一个画着浓妆，穿着讲究的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不关自己高高挂起地站在一边，还有闲心仔细打量自己涂成红色的指甲，看向李想和妇人的表情很是幸灾乐祸。
李老太爷瞪圆了眼：“道歉？！有人黑他？哼！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想法子把这事压下去，和欧阳家的联姻是不想要了是吧！黑他？他还用人黑？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德行？”虽然言语间火气不降反升，但是李老太爷的表情到是舒缓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