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染像是被烦的不得了,“行了行了,已经醒了。”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现在什么时辰?”
樊殃见他醒了,也不蹲在旁边小心伺候,“已经晚上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宫染一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娘亲最后的嘱咐,她那么的温柔。“没有,只是太累了。”
“刚刚阿沧来过了,叫你下去吃饭,我看你睡那么死,也没喊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去睡觉?”
宫染摇摇头,“没胃口让人把洗澡水抬上来,沐浴一下。”
难得从他身上看出疲惫之感,樊殃叹一口气,无奈道,“好吧。”
简单沐浴一番,宫染便飞到了客栈的屋檐上。他几番深呼吸,好像能突出体内的浊气一般。一点的不在乎瓦片有多脏,他挥起白色的长袍做在屋檐上。
客栈下面是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甚至还能看到几个西域人,深眼窝高鼻梁。
街道两旁的长灯已经被点亮,红红的灯柱邻里在两旁,让街道上看起来更加繁华。听闻说,牟封城的宵禁时间非常晚,有时子夜时分还有人在街市上来往,城门除非发生什么大事才会关闭。
根据朝廷的奏章来看,牟封城的城门已经十几年没有关过了。
下面正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哭闹,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娘亲没有给他买糖葫芦吧。
宫染看着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哭闹向娘亲要糖葫芦,再后来,自己非要有什么男子气概强忍着不肯吃糖葫芦,娘亲还特意派人去外面买了几串糖葫芦来诱惑自己。
叮咚-叮--叮咚--
屋檐下下面挂的铜铃被风吹的摇晃起来,清脆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放松起来。
宫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记得小时候娘亲就总是抱着自己在小院子纳凉,风时不时吹过撩起一阵清脆声而后又偷偷溜走。
那些夏日想想都是奢求,时过多年,有时竟然会想不起娘亲的样子,府中娘亲的画像全被爹爹烧了,只记得她永远都是那般温柔。
后来李伯告诉我,娘亲幼年时曾被一个世外高人带去习武,一走就是十几年。娘亲回家时,在路上偶遇了宫谦,他们相伴而行回到京城。就是那一相视,才定下着罪孽。
那个冬季,他们到处游玩,山中玩乐时还会诗词一首,作曲填词。
李伯说着眼泪顺着就流下来,说起李伯的眼泪,我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他的妻子重病身亡,他跪在墓前,自责悔恨。
第二次,娘亲死不瞑目,他含泪跪拜,对天发誓要保护好自己。
第三次,他醉酒说起这辈子眼睛看到的一切,无声的眼泪就下来了。
宫染环顾四周,“若是有酒就好了。”
“你别想!”
宫染回头一看,果然是樊殃正一身狼狈手脚并用的网上爬。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搭把手!我好像卡主了。”
宫染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把他拉上来,“你怎么过来了?”
樊殃拍拍身上的灰尘,“你还说我,我就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只有浴桶没有人!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说着取出腰上的牛皮纸,“糖葫芦~吃不吃?”
宫染冷哼一声,不屑的回过头,“小孩子吃的东西,本公子看不上。”
樊殃取出糖葫芦,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径直把糖葫芦塞进他嘴里,“什么小孩不小孩的,你年龄也不大。告诉你哈,很好吃的,我已经吃过一串了,酸甜酸甜的。”
樊殃奇怪的看着宫染,“怎么了?你看糖葫芦的眼神很古怪啊,你和糖葫芦有仇?”
宫染严肃的表情在听到樊殃的一句话瞬间土崩瓦解,无奈的摸摸他的头,“本公子和你有仇,要不要来打一架?”
樊殃猛的推开那只做乱的手,“你一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你不是很弱吗!阿沧为什么和我说你把那黑衣人头领癸先生杀的没有回手的能力!!”
“本公子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若是没有一点武艺防身,那早就死了。那一脸毙命是压箱底的绝招。”
樊殃冷哼一声,“你鬼话连天,我才不相信你。”
宫染也不解释,随意的坐了下来,指着远处的灯火,“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樊殃看那灯火聊天,甚至有一种要点亮天空的魄力,所有的灯光都簇拥着期间的高塔。
“那是永泰商铺的一处产业。”
“永泰的!”樊殃有些诧异,在一个平均起来只有两层高度的地方。一个五层建筑是罕见的!即使是在京城,也只有两处五层的建筑。然而就在这离京城如此远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繁华的地带?
宫染看出了他眼中的诧异,“不过是他们廖家人的一处资产而已。”
樊殃抿抿嘴,“感觉这样很不好,虽然说我很支持商业发现,一个成功产业的成长会带动一个国家昌盛起来。可是廖家在炫耀,他勾结晋王,肆意扩张产业,甚至还假用他人名字来躲人耳目。他区区一个商人世家,妄想以此来改变一个国家的君主,他……他太狂妄了!”
宫染点点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廖家?”
樊殃沉思片刻,“有很多选择,一,培养起一个和廖家一样强大的家族,让他们互相牵制,互相运用,彼此制衡,如此就可以放心统治。”
宫染点点头,“是一个好想法,可是现在的廖家已经太强大,没有任何家族可以匹敌,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并且在廖家身后还站着晋王。”
“这个不定因素是要考虑进去。”樊殃继续说道,“二,廖家成长起来是几代人所导致的,一个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收买廖家人,里应外合搞垮廖家,蚂蚁也可以撼树啊。三,使计挑破离间!”
宫染轻笑一声“你到是说在了点子上,如果廖家遇险晋王一定会出手帮助,但是如果晋王自顾不暇无法使以援手,那么裂痕自然就出现了。”
“不说了不说了,大晚上的,想太多容易睡不着。”樊殃躺在宫染的腿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天空真干净,我有点困了。”
宫染揉了揉他有点吃胖的廖脸颊,“那你睡吧,我一会送你下去。”
“你不睡吗?”
宫染温柔的笑了起来,“睡了一下午,暂时是睡不着了。”
樊殃闭上眼睛,手紧紧的握住宫染的手,像是怕他逃走一般,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第51章
牟封城相邻城东郊的地方,有一处古色古香的宅子,整个房子都是上好小叶紫檀和梨花木,在加上格外珍贵的金丝楠木造成。有传言是外地一位巨贾在此建造,可惜没过几年那巨贾便死了,这宅子就被一个姓白的书生低价买了去。
此处地方有些偏远,鲜少有人来往,再加上这里高大的树极其多使得此处格外隐蔽,安安静静的环境便只有鸟儿的叫声,真的是犹如城中小洞天,人间小仙境。
在这宁静的环境里,突然一声木头吱吖从楼上穿出来,这突兀的让人忍不住皱眉头。
随着声音向上看去,一双白净的手从里面申出来,抱住一只落下来的鸽子。那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鸟的小脑袋,那小鸟像是也很喜欢他一般,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还用脑袋蹭他掌心。
那人显然被那鸽子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点了点鸽子的头,“坏鸟,快去休息吧,飞了这么远,肯定累了。”
这是他身后又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叫了起来,“真是讨厌死了,大老远把人家从京城叫过来,这里一点都不让人快活~”
那人抽出鸽子脚踝上绑着的纸条,无奈的看了身后人一眼,“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说着打开纸条,短短只有一句话。
“上面写的什么啊?”
那人将纸条递到他手中。
白先生联系晋王人马在牟封城阻杀宫染!
“阻杀宫染,宫家小公子?”
白先生点点头,将纸条拿走放入火焰中。“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轻笑一声,“白先生有所不知,廖风带人去救小王爷和郡主,可是除了廖风其他人都被宫染杀死的。雅夫人此刻恨不得将宫染拨皮拆骨放到火里烤一烤再喂狗,雅夫人一向心高气傲,他兄长都是险些丧命着还不气死她。”
白先生看着那纸条烧成灰烬,被风吹的无影无踪,“可是我并不想按照那纸条上写的。”
那人一听立刻没形象的大笑起来,“我的白先生啊,你不会是想袒护宫染吧?你可是廖家的人。”
白先生摇摇头,“此言差矣,尚情你可知道宫染在宫家的地位,虽然表面上看处处受到打压,但是别忘了,他才是嫡子!宫老爷子只认同他一个孙儿,只要老爷子活一天,宫染就不能死!一旦……一旦宫染突然死掉,宫老爷子一定会大发雷霆,唯雅夫人是问。”
尚情唏了一声,“我才不管你们那么多,宫染就交给我杀,保证他一块骨头都别想好好的。”
白先生急忙挡住他的去路,“尚情你不要胡闹!一切应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