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怎么是你?”宴此时才注意到菲利特也在这儿,不禁七分惊讶三分嫌弃地说道。
菲利特恼道:“怎么?宴,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
“如果不是你,”宴冷冷说道,将他们之间的过节记得很清楚,“我们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菲利特语塞。
战斗之间,一只血族掠向前来,宴又是反手一挡,那血族锋利的爪子划破他的手背,他的长刀也没入了那血族的胸膛,狠狠刺入拔出。
宴舔了舔手背上流出的鲜血,秀美双眉拧起如峰峦,“麻烦了。”
被那在空气中飞速传播的、甜美无比的气味一刺激,所有的血族都感觉心头一紧,紧接着更加兴奋起来——此时,渴血的愿望与对血猎的仇恨糅杂在一起,将血族们的战意调动到了极致,而受宴的鲜血的引诱,那些本作壁上观的血族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不要恋战!”菲利特低吼道,他已经意识到情况非常严峻,他们必须赶快撤离!
“我知道。”宴不满地低叫了一句,转攻为守,二人朝树林中掠去。
就在此时,一股黑暗的威压降临了。
“尤利西斯大人!”
“大人来了!”
血族们纷纷慢下了追杀的步伐,一致地朝半空中望去——一个背负骨翼的男人,满眼冰寒地俯视着血流成河的场景,声音可怖,“是谁……胆敢残杀由我庇护的同族?”
“是他们!那两个可恶的血猎!”有血族喊叫起来,义愤填膺,“他们冲进城堡夺走拍卖品、屠杀血族!”
宴和菲利特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二人对视了一眼,警惕地看向落下来的男人。
“尤利西斯子爵,我是菲利特·卡斯布兰特,”比起桀骜不驯的宴,身为贵族的菲利特显然要更适合交际,“您的同族绑架了主教之子并准备将其拍卖,我们只是执行任务。”
菲利特也与三代这样等级的血族打过交道,他认为比起低等的四代、五代血族,三代们都是更加讲理和精于世故的,只是菲利特没想到,今天这位尤利西斯子爵居然半分情面都不给,而是高傲无比地说:“呵,以为仰仗着家族的势力,就能让我放过你们吗?”他幽深的目光,阴冷地在二人身上游走。落在那东方少年身上时忽然顿住,尤利西斯子爵古怪地笑起来:“卡斯布兰特家的小子,想让我今天放你走也可以,把你旁边那家伙留下。他的刀上沾了那么多血,想必杀我同族最多吧?”
他猜得很对,但菲利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不可能,”只见菲利特脸色迅速地沉下来,寒声拒绝道,“如果子爵大人如此不给情面的话,那就休怪今后卡斯布兰特家翻脸不认了。”如今情势,菲利特也只能用家族来压一压面前这位,希望他考虑考虑后果了。
子爵轻蔑一笑,手上刀光一闪,长刃立现,冲向二人。他估量得这两人实力,一挑二完全有自信——哪怕在血族之中,尤利西斯子爵的近身格斗也是鼎鼎有名的。况且他身为三代血族,还具有远远优于人类的力量、速度和夜视能力。
如果菲利特与尤利西斯之间还有所谓贵族间的谈判考量的话,孑然一身的宴就完全只有战斗一条心了。宴的战斗方式是最让敌人厌恶与最令同伴忧惧的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无数次与尤利西斯紧贴的交锋,令宴更加下定了要打倒他的决心,也令尤利西斯更加迫不及待地要将这鲜美的少年禁锢入怀、啜饮鲜血。
不,如此美人,更应该将他调.教.成自己的血仆,终生只供自己把玩赏戏。
“嗤——”轻微的撕裂声,是尤利西斯的刀,划破宴的大腿,爆发的甜美气息令血族几乎要将他分而食之,却在子爵的目光下被迫退缩到一旁。
以差点被宴切断手腕为代价,尤利西斯在少年伤口处狠狠一扎,随后轻巧地后跃到几米外,将沾满鲜血的苍白手指放入口中,轻轻一咂,面上便迅速地露出了沉醉的神情。
“宴!”菲利特扶住一个踉跄的少年,徒劳地用手捂住他汹涌流血的伤处。
“啊……真是毒.药.般的味道……”尤利西斯眼中红光爆发,神色癫狂激动到扭曲,他注视着宴,如同食髓知味的饿狼,浑身气势陡然一升。
“恶心。”宴目光如刀,满脸嫌恶。但他现在战力陡降,更不能轻举妄动——一动,血流得更凶,只会更加激发这群吸血鬼的欲.望。
“菲利特,”宴冷静地说,“你先走,别管我。”
“怎么可能!”菲利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口否决,眼神坚定,“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宴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你在这儿也只是跟我一起送死,快滚吧。”虽然这家伙一直都是那么恶劣,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不会让一个有能力逃走的人在这儿给自己陪葬。当然,宴是绝对不会承认心里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感动的。
“听着,菲利特,我在这儿拖着这家伙,你赶紧走,”宴说道,“如果能找到外援,再回来救我也不迟。”
“那时候你说不定已经给他吸干了。”菲利特恨恨道。
“嘁,”宴举起刀,一推菲利特,离开他的怀抱,“说了,快滚,”见菲利特还想说些什么,宴直接提刀一怼,语气陡寒,“菲利特,别让我死了还厌恶你。”
“宴……”菲利特说不出话,他心中的天平在不断晃动,他以为他能为了宴毫不犹豫地赴死,可真的在面对此事之时,生命、家族和职责不断地敲响警钟,让他不要因为私情白白送命,他竟然发现他心中产生了可耻的犹豫!
“走!”宴猛然一喊,冲向尤利西斯。
菲利特心中一惊,看着宴一往无前的矫健身影,心中却突然不知从何处升起莫名的信任,“等着我,宴!”语毕,便转身猛地钻入了树林。
几个来回间,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宴落败了。
尤利西斯子爵将少年脆弱的脖子攥在手中,十分享受地拂过他那如星辰般的凛冽眼眸,喟叹道:“得了一个你这样的小奴仆,也值得了……”看起来,尤利西斯子爵也并不是个那么有责任感的领主。
“哼,愚蠢的血族。”宴冷冷一笑,口中正要一咬,被尤利西斯子爵眼疾手快地掐住双颊,以几乎要掐碎他骨骼的力气,硬生生地截下了他的动作,随即手指伸入,熟门熟路地将藏在牙后的毒.药取了出来。
“真可爱,”尤利西斯子爵笑道,眼睛里却染上了怒意,“你们血猎,果然是死了都要恶心血族。”他以前也抓到过味道鲜美的血猎,本以为能好好品尝一番,却没曾想那血猎咬破毒.药自尽,而且那毒.药似乎是特制的,渗入血液,令原本诱人的味道变得腐败无比,着实令人扫兴。
宴也是心中一颤,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条路都被这血族断了!难道他居然要被生平最恨的血族……宴挣扎起来,双手成爪猛然扣上尤利西斯的手腕,同时不顾腿伤,狠踢向对方要害,尤利西斯一抓,虽然再次将他制住,却也被他在手腕上狠抠出两条深深血痕。三代的鲜血只流失了一小会儿,就渐渐愈合了,饶是如此,也仍然令尤利西斯勃然大怒,攥住宴的手腕陡然一拧,少年发出一声闷哼,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痛呼溢出口,紧接着,尤利西斯掐住宴的脖颈的手猛然收紧,竟瞬间将少年提了起来。
“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尤利西斯阴恻恻地笑了,满意地看着少年的脸,在月光映照下,因缺氧而发白发青。
但是,就在下一刻,一股陌生的、铺天盖地的深沉气息陡然低压——尤利西斯心中一震,刹那间,白光一闪,只见尤利西斯掐住少年喉咙的手与他的身体分离。三代的鲜血四溅泼洒。
“啊啊啊啊!”
☆、血族的愿望
状况来得突然,所有血族都呆愣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尤利西斯大人,上一秒还洋洋得意,下一刻就痛苦地捧着血流如注的断腕嘶吼。血族们纷纷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便跪倒在地,匍匐行礼。
“天呐,是二代大人!”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见到二代!”
那位尊贵无匹的二代血族,路易斯德公爵,将他的少年接入怀中,望着少年双眸紧闭的苍白面庞,脸色极其难看。
“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动我的少年?”
属于二代的威压,牢牢锁定住尤利西斯,使他的断腕根本没办法自我愈合,尤利西斯的心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惧,“大人……我、我不知道!”他的嘴唇颤抖着,脸色青白。
路易斯德公爵目光冰寒,“威尔,”被点到名字的三代血族,立刻从公爵的身后站了出来,“是!大人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带上,”公爵冷冷地说,“等宴醒来以后,让他亲自处理。”公爵虽然愤怒,却没有被这情感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将宴身上的伤治好才是当务之急,而该惩罚的,一个也跑不掉。
“最后,”公爵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血族,“参与进来的血族,全部禁食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