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没有,不过我在附近的张大娘那里包厨,却也方便。”他那院子也是租的,虽说他家给他的费用不少,但租了那么一个院子后,自然不好再请厨娘,好在他在吃食上倒不讲究,又有一个贴身的侍童帮着跑腿,就在附近的一户人家那里订了餐,“你们若来了,也可以在那里包厨的。”
“既然如此,那厨娘就有我来请吧,孙公子可不要再推辞,否则我们兄弟可是不敢住了。”
他这么说了,孙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应了,因孙鹏下午还有课,所以几人就约定,等晚上在客栈再相见,等孙鹏走后,郑定辉道:“大哥,我们、我们这就是要住在他那里了?”
“你没听他说三间上房吗?虽然挤了些,却也能凑合了。”
“可是,可你昨天……”
刘文斜了他一眼,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说不能主动去要求,可没说不能去应邀,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这么热情,我若拒绝,却是会伤感情的。”
第60章
听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如此理所当然的话,郑定辉默默的扭过了脸,心中不断的念叨:“我真傻,我怎么会觉得刘大郎正义呢?我怎么会以为刘大郎善良呢?我怎么会觉得……”
其实若说他刚才没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尽然,只是昨天刘文说的太正直了,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圈,此时再听刘文这么说,那真是,除了在心中懊恼,也做不了别的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身边的空气不对,转过头,就看到刘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的嘴角勾起,眼睛也带着暖意,如果让孙鹏看到,估计绝对会两眼冒星星的想着这就是君子风度,但郑定辉实在太了解他了,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这绝对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大脑在第一时间就开动了起来,拼命的回想刚才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可是除了那一问,他刚才也没说什么啊,难道刘大郎现在已经龟毛到看了他的表情就想找事的地步了吗?但……他已经背过了脸啊,还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刘大郎?
郑定辉觉得应该不至于,不说别的,刚教训过他,刘文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正好的。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不得不说,郑定辉在揣摩刘文的心思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虽然不能说完全把握住了刘文的想法,可是他在什么时候容易生气,在什么时候相对来说比较好说话,他还是找到了一定的规律。
比如,表现出了他自己的强大,同时贬低了他的智商之后,刘文的心情总是会比平时好些的,在这个时候,哪怕稍微惹到他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所以现在刘文应该不是为了他刚才的那一个动作。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为了什么?
他继续往前面想,然后终于想到了原因。
聪明能干有知识有能力,在外人来看,刘大郎那简直就是个榜样,而在郑定辉来看他简直是一身的毛病,不过在诸多毛病之中,他还有一个最为显着的,那就是,他贪嘴!
先前他在那里吃瓜子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他却为了端架子只在那里喝茶,这支狐狸不知道怎么怪他呢,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叫了一声坏了,然后立刻装作不忿的样子道:“这茶楼看着怪好,要价也不便宜,其实东西并不好,你说说那瓜子竟有潮的,山楂也有坏的,不定是别人点了没吃完的又送上来了,这里的学生光顾着装高雅喝茶,不知吃了多少亏!大哥,以后若我们自己出钱,却是不能来这里了。”
刘文没有说话,郑定辉又道:“船上不方便,大哥你的衣服还有两件没洗,我先回去洗了?”
刘文看了他一眼,郑定辉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脸上却强自伪装,过了好一会儿,刘文终于点了下头,他也不敢大松气,正要再把这个话题转开,就又听刘文道:“不错,有进步,下次记得帮我藏一些干果蜜饯就更好了。”
郑定辉那个刚刚放下来一点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再看刘文,却见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有扯着嘴角干笑。
中午两人吃的是黄焖鱼,这可以说是上京有名的小吃,鱼都是那种一两寸大小的小鲫鱼,买回来之后要一条条收拾干净了,然后再放锅里炸,然后再配着各种大料用老汤卤,最后做出来的鱼,要又苏又香,吃到嘴中,要用舌头压一下就能化,更不用吐刺,这种鱼,配着烙饼、锅盔吃最是过瘾。
刘文郑定辉两人得到别人的指点,找了一家出名的,并不是在饭点上,但这一家就排了老长的队,郑定辉还好,刚才多少吃了点东西,刘文虽说早上也吃的不少,但刚才喝茶都刮干净了油,此时站在这里,还闻着这香气,那真是忍不住的就要磨牙,郑定辉心惊胆战的说:“要不大哥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买了给你捎回去?”
“怎么捎?”
郑定辉一愣,他们刚到,住处还没妥当,自然是没有锅碗之类的东西的,他想了想道:“那要不大哥,你先坐在那儿等着?”
刘文向那屋中看了看,那屋里也是挤满了人,他想了想,还是进去了,一见他进去,郑定辉终于出了口气,然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在那里排队了。
这家店虽然人多,但伙计也多,只要后面的做出来了,前面的人只要盛汤盛鱼放香菜,倒也利落,因此不一会儿就轮到郑定辉了,他交了钱,端着两个大海碗寻刘文,一路还要小心着不要被人碰了,最后终于在最里面的地方找到了他。
“大哥你先吃着,我去拿饼。”
他说着将碗放下,就又转身去拿了饼过来,他要了一份烙饼和一份锅盔,因他先前拿不住,那伙计就将这东西给他另放了一个碗,他此时将碗放下,人也跟着坐在了旁边,正要去吃,却发现刘文有些不对。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这环境……”
其实这家店占地极广,环境也不错,只是因为人多,卫生上自然也就不是太理想了,郑定辉见他不动筷子,就以为他又犯这龟毛的毛病了,刘文摇摇头:“不是,不过是碰到了一个熟人。”
“啊,是谁?该不会是刘怀德吧。”
一听他说熟人,他就自然想到了刘家村的人,刘文摇摇头,拿起筷子,过了一会儿又道:“说不定,咱们的厨娘也不用再找了。”
郑定辉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刘文却不再说。
这家店这么多人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汤鲜美醇浓不说,鱼也炸的脆苏,这么在汤中卤过了,咬一口,也能感觉到其中的香脆,而这种脆在汤中这么一滚,又有一种缠绕在舌齿间的厚重感,刘文这么讲究礼仪的人,在吃了一口之后,也想学周围的大吃大喝,不过即使没有,他的吃饭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几分,而那边郑定辉早拿着锅盔泡到了汤里,若不是顾忌刘文,恐怕也是要跟身边人学的。
这家店的黄焖鱼并不便宜,一碗就要三十文,不过给的也不少,一大海碗,差不多要有个三四两小鱼的,郑定辉能吃,当然是不在话下,刘文却也将自己那一碗吃完了,吃完后有点遗憾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
“大哥,不如咱们再要一碗?”
“你还能吃?”他看了眼那放饼的碗,他只吃了半片烙饼,剩下的两张半连带着一块锅盔可都进了郑定辉的肚子。
“总还能再吃一些的,这次我要个小碗的就好了。”
“吃饭只能吃七分,你吃到这个程度就够好了,要想吃,下次再来好了。”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郑定辉自然也只有跟上,心中不由得开始怀念刘武——若是有他在,这刘大郎必定不会说什么吃饭只能吃七分的话。
两人吃了鱼,又在上京稍微走了几步,之后就回去收拾东西了,郑定辉本想将刘文的衣服洗了的,但想到湿淋淋的带着不方便,也就只有先放到那里,等到下午,不到酉时,孙鹏就找来了,刘家兄弟结了帐,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孙鹏在贡院读书,本应该就在那附近租个院子的,但那附近的房子就没便宜的,而且大多都被租了出去,所以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几条街外了,不过虽然偏了一些,但附近也都是卖文具、开茶楼的,环境倒也不错。
地方也不大,只有一个院子,好在房间还不少,除了三间上房外,还有两间下房,另外茅厕厨房也都齐全,院中还有一小块地方种着竹子,看起来绿莹莹的倒也喜人。
因知道他们下午要来,孙鹏早吩咐了侍童打扫房间,再加上原本房主留下的家具,他们可以说是拿着包袱就能住的,孙鹏本要将主屋让给他们,刘家兄弟极力推脱,最后还是孙鹏住了左屋,刘文住了右屋,中间那一个房间做客厅,而郑定辉则和孙鹏的侍童名叫侍墨分别住了两间下房,对此郑定辉倒没什么感觉,这说是下房,其实也就是日照差点,家具一般点,其实地上也铺着石砖,墙上也粉刷的干净,窗户也钉的牢固,而且房间也足够大,想来这房子也和他们在华安住的一样,是什么大户人家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