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今天不开车 番外完结 (发呆的樱桃子)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发呆的樱桃子
- 入库:04.09
……看来神魂碎片并不在这里。
江循以为自己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来搜寻太女或应宜声, 却不料在登上百十余部的阶梯后, 他身子一转,便在林间空地里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高挑的身影笔直地端坐在一条山间流水间,褒衣博带,青衣如画。他挽起袖子,从潺潺流水中取出一只浮动的酒壶。
曲水流觞, 山泉流水,这倒是名人高士的雅趣。
应宜声将这斟在身侧的小小桌案上的两只酒杯里。在斟酒时,他的脖颈优雅地低下,与他纤细的身型配合,勾勒出天鹅一样优雅的弧线。
放下酒壶,他背对着江循,笑道:“来啦。喝一杯?”
江循根本不打算同他坐下来聊天喝酒谈人生,抬起手来,念力一卷,那两只酒杯陡然炸裂,酒水化作滴滴水露,子弹似的朝应宜声面门奔袭而去!
应宜声手指极快一勾,身侧流动的温热山泉瞬间被牵引成一幕水墙,在他四周形成了完美的圆弧翼护,水弹纷纷融入其中,消弭无影。
江循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那些融入水墙的水弹便纷纷绞动起来,刹那间,水幕碎成一片,哗啦一声尽数倾洒在地。
……可被水幕翼护的人已经消匿了踪影。
江循蓦然回首,确认应宜声的确消失之后,右手一抖,手中所持阴阳再度展开,他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勾动了一把伞骨,带出一片荧荧的青色星辰。
刚才还一派高世风光的溪流边早已是狼藉一片,桌案倾倒,酒杯炸裂,江循不作耽搁,腾身飞起,凌驾于群林之上,松林莽莽苍苍,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极目远眺的视线被浓密的树冠遮挡,根本找不到应宜声的位置。
虽说胜景如此,夫复何求,但是为求稳妥,还是把山给炸了拉倒。
打定主意后,江循便催动起灵力来,刹那间,千山鸟飞,噗噜噜振动着双翅从树冠中冲天而出,从江循身侧飞掠而过,鸟羽纷纷扬扬从天上坠落而下,江循及时将阴阳举在头顶,好挡住那飞旋的羽毛。
但是,他却渐渐觉出了不对劲儿。
……鸟羽太多了,好像所有的鸟都被褪尽了毛,好像飞上天的就是一包包羽绒,江循的眼前竟然变成了一片交织着的、纷纷扬扬的羽毛雪海。
江循诧异地放下阴阳,眼前一花,四周的情景就转换了。
他居然不在空中,而在那道应宜声塑造的水幕包围之中!
而自己施力的水滴正搅碎了幕墙,子弹一样朝自己速度极快地袭来!
江循来不及想这是什么原理,只飞快将阴阳护在身前,旋身飞转,凝结成珠的水滴冰雹似的从四面八方打来,打在混沌皮所制的伞面上,嘭嘭有声,将其内的煞气全部激发出来。
挡掉所有的水珠,江循重新将阴阳一抖,把那煞气缭绕的伞面合拢,警惕地四下环顾。
自己的确站在那条应宜声浮水流觞的温泉溪流边,脚旁还有被绞成碎片的浮瓢。四周松涛、泉音与鸟鸣交织成一片,和谐共生,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细想片刻,江循便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再不耽搁,选取了身上的两个穴位,稍稍一点,封闭了自己的听力。
刹那间,万籁俱静,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巨变。
四周萧瑟一片,冷气刺骨,山间再也没了春意盎然的高雅之境,松林变成干朽枯木,鸟雀的尸骨残羽满布地面,溪流干涸结冰,一片残景,一片死气。
江循生生打了个哆嗦,强行战胜了掉头跑路的本能后,才避开地上成群的雀尸,沿着狭窄的小路一路向前。
——自己从进入悟仙山的那一刻,就着了应宜声的道。
他居然忘了,应宜声是学习音律的,任何能称之为声音的东西,都可能是他的武器。松涛,鸟鸣,泉音,共同为江循编织了一个幻境,引导着他沿着一条幻觉中的小径一路“上山”。
而实际上路是向下的。他进入了一片苍莽的谷地。
……按照谢回音的描述,此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泉洞。
终于下到了谷底,映入江循眼底的是一片蜂窝式的监牢,岩壁上布满了大小等同、形状规则的牢房,滴水成冰,森冷刺骨。江循路过一间牢房,便见其中倒卧着一具尸骨,尸骨周围环绕着满满的冰蚕尸体。
可见,在丧失了神魂的灵力供应后,这些为护卫神魂而生的三眼冰蚕也随之殒命。
江循正心虚间,身后传来的一声笑语差点吓得他把阴阳直接丢在地上:“嗨。来喝一杯吗?”
……数米开外,应宜声手持酒壶,侧身躺卧在一间监牢之内,胸怀大敞,颇有放浪之姿。
他冲江循摇一摇酒壶,眼角眉梢间净是风流之色:“打够了吗?打够了的话,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江循从不敢对自己的敌手生任何小觑之心,当然他也不会傻到接近应宜声,他撑着阴阳就地坐下,开门见山:“我的身份揭破,可与你有关?”
他曾听秦道元在言谈中提过,他做了一个梦。
应宜声无半分隐瞒的意思,笑眯眯道:“当然。我在他梦中化作你的模样,告诉他,我才是秦牧,我被江循杀死了,埋骨有恨,求父亲替我伸冤。”
……怪不得秦道元一心一意认定,秦牧是被自己害死的。
江循心中有了火,口气更加冷淡漠然:“你揭破我的身份,将我逼出正道,是要与我谈什么?”
应宜声:“我要你的身体。”
蜜汁……诡异。
江循拢了拢自己的前襟,戒备地盯着应宜声:“……用来做什么?”
应宜声浅浅一笑,对着酒壶壶嘴饮了一口,舐尽唇角流下的酒液,才道:“这你不用管,给我就行了。”
江循被这种无耻的精神深深震惊了。
但他也发现,应宜声所指的、所要的,似乎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为仙界和魔道所共同忌惮的神魂力量。
江循突然了悟了。
他要的是自己作为衔蝉奴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一具躯壳。
这具躯壳可以随意改造外貌,伐骨洗髓,可以容纳应宜歌的魂魄,能够让他永生不死。
他是由神兽衔蝉奴转生而成,这具身体是由日月精华赋予,与他本身的魂识无干,即使没有后来在朱墟和西延山补充进的两片神魂,他也依旧是天赋神身,一个绝妙的容器。
应宜声想要的,就是这么一具可供改造的身体。
但是,他绝不会想连带要了自己的灵魂,他想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灵魂从这具天赐的肉身里驱赶出去,保留这一具皮囊。
是了,应宜声此人此生,唯爱应宜歌一人,他对任何事物都不会产生兴趣,他的一举一动,皆是为了那个多少年前坠下山崖的少年。
……所以他敢在这里等待自己,绝不会是毫无准备的。
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岩壁间,骤然亮起了无数的浮光刻印,一圈圈,一层层,粗看起来像是一双双野兽的眼睛,从岩缝里若有若无地注视着江循,投来太息一般忧郁的目光。
江循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身体抽搐几下,便颓然坠倒在地。
这些目光笼罩了他,锁定了他,把无数的光流丝线刺向了他,把他的手脚筋脉全部刺穿,把他一点点托举到了半空中,在他体内乱窜,迅速在他的筋脉间交织成成一片片蛛网一样的乱絮,发疯似的汲取起他的灵力来。
一股股削皮剖骨的剧痛让江循向天发出了一声痛叫,他想要继续调动灵力,那些法阵却笼罩着他,逼得他神魂溃散,手脚无力,眼瞳痉挛,口唇煞白。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怎样的陷阱之中。
……释迦法阵?
玉邈并没有告知江循太多关于释迦法阵的事情,只说可封江循一月的灵力,这是封印衔蝉奴神力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于是江循便没作多问。
他流落在外,当然查不到关于这一法阵的详细资料,他之所以能猜到这是释迦法阵,一来是因为太女提过此阵,二来则是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法阵,正水泵一样向外抽取着他的灵力。
……可是,哪来的这么多法阵?筹备这种法阵不该是很困难的吗?
应宜声缓慢地踱到法阵之前,一把空灵声音缥缈地从法阵外传来:“我替我弟弟谢谢你。”
……不用谢,我先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江循挣扎了一下,勉强确认自己的舌头还有活动的能力后,才问道:“你怎么……法阵……这么多?”
应宜声歪着头,笑眯眯的:“不告诉你。”
江循:“……”
自知自救无门,他肢体已经疼到麻木,舌头已经不能再动,但他还是努力发出含糊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谢回音,你还活着?”
应宜声以为江循会骂,会哭,会诅咒,会求饶,会问很多问题直到他再也问不出问题来为止,却没能想到他会问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他歪歪头,反问:“……谢回音,那是谁?”
被无数阵法困紧的江循闻言,唇角勾出了个叫应宜声捉摸不透的笑容:“……好吧,虽然你不配合,还是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