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张老头出去打渔了,天不亮就出了门,差不多该回来了,你一会儿就留在这吃午饭。”韩应给他倒了杯茶。
魏初阳喜滋滋地应了。两人聊聊天,时间倒也过得快。易洛果然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易洛将几条鱼养在桶里,又跑到兔子窝去喂兔子,就是不搭理身后跟条尾巴似的魏初阳。
“易洛,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这么久没见,我应该没有哪里惹到你了吧?”魏初阳见易洛专心致志地喂着兔子,把他当空气,语气又哀怨了几分,“还有,我给你写信,你为什么不回?”易洛平日里要画图样,笔墨纸砚也是齐全的。
易洛举着菜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把剩下的菜叶都丢给魏初阳,说道:“我告诉你你哪里惹到我了,就你写的几封信,我估计只认识我自己的名字,你让我怎么回?”
这下魏初阳傻眼了,他不知道易洛不识字啊,易洛的气质可跟文盲沾不上边,而且他还会画画。额,画画和识字好像没有必然联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知道我不认识字吗?”易洛怀疑地看着他。
“我……我忘了,呵呵。”魏初阳干笑两声,立马转移视线,“哎呀,阳阳胖了好多,看来你把他照顾得很好。”他说着把兔子从窝里抱了出来。
易洛还是盯着他,没说话。他看出魏初阳这次从三里屯回来好像瘦了一点,人也变黑了一些,没以前那么像小白脸了。
“快到正午了,我去做饭。”
“我帮你!”魏初阳急忙扔下兔子。
两人在井边打了水洗手,便进了厨房。
“你跟我来!”吃过饭后,魏初阳不由分说地拉着易洛走到院子里一块土比较软的泥地上,随手捡了一跟细长的树枝。
“我没兴趣。”一看这架势易洛就知道他想干嘛。
“回来!试试看嘛,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也不逼你,嗯?”魏初阳拉着他蹲下,左手拽住他,右手用树枝在地上拨拨划划。他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里用的文字居然是简体汉字,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有文化的了。
“这两个是什么字?”他指着地上的字问易洛。
“我的名字。”易洛斜眼看他。
“你还认识什么字?”
易洛半晌没回答,魏初阳正想说算了,易洛却拿过他手中的树枝,有模有样地在地上写起字来,虽不见得多美观,但一眼就能认出是什么字。
魏初阳沉默了。易洛也写了两个字:长亭。
“你知道‘峥’字怎么写吗?”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他在针对易洛的过去,这样不好。
当他看到易洛摇了摇头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易洛肯定知道他指的是谁,那么,他摇头是为了安慰他,还是他真的不会写?
“你真的不会写?”说实话他不太信,没理由他会写情敌的名字,倒不会写心上人的名字。
易洛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但见魏初阳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他只好开口解释道:“这几个字是长亭教我写。我最早学的是自己的名字,然后,我问他‘峥’字怎么写,他说‘峥’字的笔画太多,我记不住,就教了‘长亭’两个字。之后我就不再学了,真的没兴趣,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
魏初阳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数完之后还是不确定,又数了一遍,几次下来,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如果我没数错的话,‘亭’字的笔画和‘峥’字的笔画是一样多的。”
易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记忆中的易长亭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他愣神片刻后只淡淡道:“你肯定数错了。”
魏初阳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反驳他。他把地上的“长亭”二字抹掉,重新在地上写上两个字。
“我记不住。”易洛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亭’字九笔,‘初’字七笔,‘阳’字六笔。”这话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可说完看见易洛一副无辜的表情,他又暗笑自己幼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情敌吃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跟一个已逝的人争什么呢。
“不学就不学吧,起来,别蹲着了,一会儿脚酸。”他说完就率先回屋了。
易洛跟在他身后,他还在想那个问题:“峥”字真的是九笔吗?
第39章 借钱
这几天魏初阳安安分分地待在店里,哪儿也没去,期间吴小义和齐风他们来找过他一次,不过他没跟他们去。下个月就要搬家了,有一大堆的事要张罗,买店铺的钱还有七百两没付,而之前那五百两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镇子上的店铺不是很值钱,愿意接手的人只给出了二百五十两的价,所以魏川最近一直愁眉苦脸的,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高骛远了。魏初阳跟江泯心里也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魏川心里更不好受。
“大川,你怎么还不睡?”夜里江泯被魏川翻来覆去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睡不着。”魏川翻身面对着江泯,“要是实在没办法,我就去我二叔家一趟,看能不能借一点儿。”他二叔魏福临跟他并不是直系亲属,只是同族,就住在颍州城里,生意做得很大。
“先睡吧,明天再说。”江泯伸手帮魏川拉了拉被子。二人睡下。
早上起来,魏川跟江泯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他二叔家,江泯原想陪他一块儿去,魏川却说他一个人去就好。
“爹,我陪你去吧!”两人刚商议好,魏初阳突然出现在厨房里。刚刚他们说的事情魏初阳听了七八分,让他爹这个年纪低声下气地上门去求人,想想就不忍,他现在没有能力解决他们家现在面临的窘境,但起码得跟他爹和阿么站在一起。
“你去干什么 !”魏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就让孩子陪你去吧,店里我看着呢。”江泯却是站在魏初阳这边。
没办法,魏川只得答应了。爷俩仍旧是赶着马车进了城,将车停在魏府门口,魏初阳很积极地去敲了门,惹得魏川斜眼看了他一下。
“你们找谁?”门开了,一个家仆探身问道。
“我找你家老爷,你就说他的侄子魏川来看望他老人家了,劳烦!”魏川上前一步,回道。
“我去通报一声,你们先在这儿等着。”那人说着把门关上了。
在门外等着的时候,魏川显得有些拘束,他没来过他二叔家几次,他是家中独子,当初他爹和阿么过世的时候,还是这个二叔搭了把手,不过从魏福临搬到颍州城他们就少有往来了。平日里不见亲近,难得来一次却是为了钱,魏川想想就觉得臊得慌。
“爹,你别担心了。要是这次二叔公愿意帮我们,我们承了这份恩情,以后总有报答的机会,若是不成也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魏初阳开解道。
“唉。”魏川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两人等了一会儿,那家仆又开门出来,领了他们去大堂坐着,有下人上了茶水,主人家却是还没到。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倒也不见急躁,就坐那等。
“方才我听下人说侄儿来了,还道他胡说呢,不想真是侄儿你。”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裹着绫罗绸缎的中年哥子在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颍州城离白水镇也远不了多少,合该多走动走动,侄儿莫不是怪我和你二叔未曾去镇上看过你吧?”林琯在上首坐下,从进门脸上就一直带着笑。他身材丰腴,皮肤白皙,要不是眼角堆积的皱纹,魏初阳还以为他比他爹还小。
“二叔么说笑了,魏川这么些年也没常来看望二老,叔么不要责怪才是。”魏川站起来回话,魏初阳也跟着站起来。
“呵呵,哪儿的话!”林琯夸张地笑了两声,把视线落在魏初阳身上,“你的孩子吗?今年多大了?”
“回叔么么,我十七了。”在这个世界,么么是称呼爷爷的夫郎的,也可以用来称呼与爷爷同辈的人,一些有地位又上了一定年纪的哥子有时候也被人尊称为么么。
“长得倒是比你爹年轻的时候俊俏,是随了你阿么吧?”林琯说这话的时候眉毛挑了起来,语气略带讽刺,似乎是对魏初阳他阿么有什么意见。
“有人说我像我爹,也有人说我像我阿么,就不知叔么么怎么看了。”魏初阳随口答了一句。林琯也没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又笑着招呼两人坐下。
“怎么不见二叔?”魏川憋到现在才问道,他跟林琯算是有些过节,借钱的事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今天来了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老爷正接待他们呢。我听说你来了,这不急急忙忙赶过来,怕让你们久等。”林琯喝了口茶,继续道,“你看我现在也没时间好好招待你们,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跟你二叔能帮的定然不会推辞。我们魏家四离五散的,近傍有个亲戚也属难得,你说是吧?”
魏初阳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魏川用眼神制止了。
“二叔么,实不相瞒,我这回来府上叨扰,确实有事情想求你和二叔帮忙。前些日子我将镇上的铺子作抵押,在城里买了一家铺子,想开一个酒楼,现在还缺几百两,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忝着脸上门。”魏川话说得谦卑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