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君凤泽等人的臣服与恐惧,不是毫无缘由的。
三年前的谢清桥会手下留情不伤人命,以至于差点被炼狱真火烧出原形,三年后的谢清桥却已能面不改色地屠遍九州大地。
如果没有陆洲在,如果他与陆洲的命运没有产生交集,那么今日的谢清桥,完全就会像海羿所期待的那样,成为毫无弱点的妖皇,杀尽人类,带领妖族成就大业,重现蛮荒之地!
然而,命运的轨迹从一开始就乱了。
谢清桥悠悠地缩回手,正要起身,空中忽然又掉下一个人来。
“你……清桥?”一身白衣落满了灰尘,神情却仍然温和,带着些许惊喜,不是杜明溪又是谁?
而另一边,陆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祎,他现在越来越怀疑凌祎和苏柳柳等人来自一样的地方,这些人有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有意无意地围着他转,而且他们看他的目光都很奇怪,总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怜悯,兴奋,愤恨,爱慕……
归根究底或许是某种“先知”的优越感。
这时常令陆洲感到无语。
凌祎并不知道陆洲的想法与警觉,他此刻正在纠结:“我到底要不要按照剧情暗算陆洲呢?他可是我最喜欢的主角,有点下不了手啊!可是剧情也很重要,万一不照着来,导致剧情崩坏怎么办?”
与此同时,身处不同地方的苏柳柳,许文柏以及吕松,突然间都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身影一同消失,而后,全都掉进了封禁墓场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洲洲和小桥要开始反对付穿书者了→→
第56章 穿书者聚(一)
三年前没搭上主角,天将人雨却掉到了主角身边,凌祎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他想拉关系的时候碰不上,不想见陆洲的时候偏偏就遇上,摆明了想让他走反派路线跑剧情!
不按剧情来,可能会出事,但按着剧情来,他的结局不还是死吗?
坑爹啊!
凌祎纠结半天,硬着头皮先冲陆洲打招呼:“陆道友,好巧啊,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
“记得。”陆洲简单的打断他的话,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告辞。”
凌祎连忙追上去,打了个哈哈,“这里这么危险,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陆洲道:“抱歉,我寻人心切,先走一步。”
说罢,他身形一闪,已在数里之外,而且还在加快速度。
“喂,陆道友!陆洲你等等我——啊啊啊!”凌祎卯足了力气追上去,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脑门朝地摔去,下一刻,整个人忽然被疯涨的树藤绑了起来,挣扎着却挣脱不开,反而越绑越紧,“陆洲,陆洲救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洲脚步一顿,眉头拧了下,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指尖发出剑气,却仍断不了树藤,于是拔剑出鞘,落桥剑横扫之下,数条断裂的绿藤掉在地上,其中竟然冒出了血迹。
“啊——”凌祎身体直直地往下掉,手脚像骨折一样不自然地垂着,脸色惨白一片。
陆洲挥出劲气接住了他。
这树藤有些像当初灵虚幻境中的,只是还要更加厉害。封禁墓场毕竟曾是上古战场,历经无数年战乱血煞之气的洗礼,又有无数强者的尸骨留存,怕是令这里原先弱小的存在也变得无比可怕了。
方才一个小小的树藤,都要出窍期的修为才能斩断,陆洲本身修为也不够,靠落桥剑才能救下凌祎。
凌祎倒在地上,疼得眼泪哗哗的,“怎么动不了,我的手脚是不是断了?”
陆洲打量着周边,尽皆是山石树木,仔细看才发现地上有不少凸起的印记,他试探地碰了一下,底下的树藤瞬间飞起窜来,陆洲拔剑击退,这才缓缓道:“这里危机重重,走路要谨慎些,不该碰的最好都别碰。”
说着,他拿出一枚续脉丹抛进凌祎嘴里,“这绿藤的力道足以勒死元婴期修士,你身体太弱,被勒断了筋脉,自然动不了。”
凌祎感动得咽下丹药,心道:“果然是陆洲啊,我爱的主角就是这么好……”
又来了。
陆洲看到他的眼神就莫名其妙,感激感动也就罢了,欣慰是从哪来的?正常人不是应该反省己身再记下注意点提高警惕?
这脑子里想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陆洲仁至义尽,便不想再管他了,凌祎回过神急忙叫道:“陆洲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受伤呆在这儿,万一再遇上什么会死的!你是正道之首天穹剑宗的弟子,侠义为怀啊!”
陆洲:“……”
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响起杀猪似得惨叫声:“啊啊啊——”跟方才凌祎的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洲升起不妙的预感,果然,掉下的人哭着大喊:“男神救命啊!!!”
“……”陆洲心太累。
掉下来的人正是许文柏,他心里悲愤怒嚎:“老子这回安安分分地在万兽宗打个酱油怎么又特么躺枪了!主角进入封禁墓场的情节作者还没写到!这崩坏的剧情究竟是什么鬼啊!”
根据许文柏知道的剧情,封禁墓场是在陆洲元婴期的时候开启,但到书的三分之二,陆洲进入化神前期,有匹敌海域四尊者与各方大佬的实力后,作者才开始写他进入其中。
其后,穿书者就没有预知剧情的优势了。
但是现在全都乱了,陆洲在元婴期就进入了封禁墓场,而且还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拖了进来……许文柏总觉得好似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吓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唯一能给许文柏安全感的,就只有陆洲了,何况,许文柏当初在黑魇林时,就对陆洲生出了难以言说的感情。
所以他也顾不上陆洲会讨厌,转眼间就爬起来扑到陆洲身边去了,“男神男神,好巧好巧!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听到“男神”这种称呼,凌祎睁大了眼睛,心道:“我擦,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穿书者?老天你搞什么啊!”
陆洲静默许久,淡淡道:“来得正好,你背他走吧。”
许文柏原以为是二人世界,这才看到了旁边躺着的凌祎,顿时傻眼:“啊?”
与此同时,谢清桥和杜明溪沉默相对,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还挺有缘的,当年在黑魇林,如今在封禁墓场,都遇到了。
谢清桥手指划了下水波,站起身来。
“清桥……”杜明溪正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左手,有血迹从谢清桥的的肩膀往下,顺着手臂从指间滴落。
杜明溪急忙上前,伸手想扶他,又怕冒犯,“清桥你受伤了?”
谢清桥不以为意道:“与你无关,让开。”
杜明溪连道:“我帮你疗伤吧。”
三年前一役,成了陆洲的心魔,却也令杜明溪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他现在看到谢清桥,心中就止不住的生出愧疚与补偿之意,甚至不忍见谢清桥受一点伤害。
杜明溪心知这感情有点不对,但也阻止不了自己胡思乱想。
谢清桥抬起右手,对着左肩划下,数道细针被逼了出来,他波澜不惊道:“不用你多事,你们人类的虚伪,我领教多次了。”
他往前走,指尖却还在滴着血珠。
杜明溪越看越难受,声音依然温和,却掩盖不了其中的失落,“人妖不两立,你如今成了妖皇,众位前辈更不会觉得当初做错了,他们身在其位,不得不为九州人族考虑,我不敢妄加议论。可是,可是我知道你跟其他妖族不一样……”
“清桥,你相信我,我绝无害你之心。”
谢清桥反问:“那又如何?”
“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像朋友一样相处。当成你愿意救我们,愿意救黑魇林中的无辜人,说明你对人类并没有那么抗拒,不是吗?”
杜明溪循循劝他,俊秀的脸上满是诚恳与善意。
谢清桥偏了偏头,嗤笑一声,冷漠道:“杜明溪,你不要搞错了,我会救你们,是因为陆洲。我只对一个人类不抗拒,那就是陆洲。”
“……可是陆道友他不该把你带上歧途!”杜明溪想起三年前陆洲亲吻谢清桥的一幕,摇了摇头,喃喃道:“你只是个孩子,是他的弟弟,他不应该……”
说到一半,杜明溪不知如何接下去了,他向来敬佩欣赏陆洲,只是谢清桥跟陆洲……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如果你敢当着陆洲的面说这些话,我一定会杀了你。”谢清桥一伸手,无形的灵力化成锁链掐着杜明溪的脖子。
“清……桥!”
谢清桥松手,让他摔在地上,“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如果这是歧途,也好过你们的正道。杜明溪,看在九州会武时你送出的三枚琉璃果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一命。但你记住,我跟陆洲的事情,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说罢,谢清桥漠然转身,杜明溪咳嗽着,望着他的背影,黯然了一会儿,瞥到地上的血迹,又担心了,“不行,万一他遇到诸位前辈就糟了,我得看着他……”
想着,杜明溪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