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江城好险没骂娘,只是一口气上不来憋得他肋叉子疼。这齐少爷是财大气粗吗?他知不知道训练一个重甲兵出来成本是多少就这么人山人海地往前推?!的确有人海战术但是那是用辅兵和相对廉价的轻甲步兵来的啊!
而齐德隆却是唇角一挑,看向邵江城:“君侯觉得如何?”他可是早就看不惯邵江城了,虽然封了武安君,却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不过只是个大头兵爬上来的将军罢了。全无败绩?那还不是因为打仗少么?拉他出来压阵,不过是为了堵住朝廷里那帮老棺材瓤子的嘴。
邵江城此时是怒极反笑,笑声更是冷而邪性:“呵,怎样?好,很好。”跟着咬牙切齿道,“齐大少爷可曾想过,倘若里面的人狗急跳墙断了吊桥,你待如何?!”
齐德隆似乎并不是很理解邵江城的话,微微蹙眉看他:“什么我要如何?自是想其他办法再攻下锦官城来。”
齐家不是军旅世家,只是财力和罢了。邵江城气的几乎抽筋,却只当自己这是对牛弹琴,便索性勒马回营:
“给我一万轻甲战兵,我去攻城。你只需要配合我。”他根本不想再接着看齐德隆发傻了。
但是没有人会真的觉得自己傻,齐德隆自然也是。看着邵江城回转,便多问了一句:
“君侯要去哪里?”
邵江城冷然回眸:“此战无果,我去另外部署。兵士虽轻贱如同草芥,但齐大少爷这样的打法,无异于自损兵力。”
劝也劝不动,索性自己干自己的就是。北方人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现在看来可真是如此!!齐德隆这一个草包,除了齐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到底是还会什么?!邵江城是满腹怒火,策马便回了营地。
此时战火已起,李唐重甲军已走入赵宋强弩射程,金火罐便是代替箭矢强攻。齐德隆亦不是傻子,吸取上次轻甲步兵损失惨重的经验,他料定锦官城里资源有限,箭矢等一旦打出城外,他们又无法回收,必然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赌的就是他们的兵比锦官城里的杀器多!
而且,他要消耗掉锦官城里的武器。比如此时,桥上重甲步兵是两人并排同行,前面的两人就是后面的盾牌。齐德隆认定昨日轻甲步兵涌上栈桥的时候是密密麻麻,锦官城里守军随便放箭都能射中个人,今日两人一列,一字长蛇阵,自然让锦官守军没那么容易得手!
而士兵也不是傻子,走在前面的人知道自己这是送死。但入伍就没有了回头路,身后还有压阵的长枪指着他们背后,敢扭头下一刻就会先被自己人的枪捅一个对穿!
所以只有往前冲。只要拿下了对面的城,就安全了……只要拿下对面的城就安全了!!
就算脚下是似乎不慎牢靠的吊桥,就算面前是战友惨叫哀嚎倒下甚至掉下去的身影!
滚烫的金火罐俨然就算重甲军的克星。打在铠甲之上,陶罐碎裂,滚烫的金汁带着毒性细菌杀伤人体。
但金火罐杀伤范围毕竟有限,重甲军步步逼近城门。
紧接着,箭矢飞出,带着火光!
箭矢上竟然被绑上了爆竹!扎入队列之中一阵乱响,混乱之间有人脚下不稳,或是跌倒或是失足坠崖,整齐的队伍瞬间凌乱。
齐德隆身旁副将看看齐德隆,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并没有读到什么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正欲开口,却听齐德隆只是冷冷道:
“继续。锦官城里不会有那么多物资,拖死他们。”
第十一章:黑云压城甲光开
副将没有想到齐德隆真的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攻打锦官城。
但这正是楼辕希望的。
这一次他没有守在城下。这样的大事,总要亲眼见证了,才不枉折腾了这一次不是吗?
军令已经下达于三面城门的各个守城副官,只待破釜沉舟的时机。
守城的箭矢渐渐少了,攻城的战线一寸寸推进。齐德隆的嘴角带起一丝讥讽的笑。小瘸子,你也不过是黔之驴罢了。现在是不是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
是吗?楼辕看了看远处的日色,夕日欲颓。从早晨到现在,李唐死了多少兵他不知道,只知道,随着弓弦一声空响,守住正门的锦官城守军终于用出了最后一支羽箭。
他们赌输了。他们的军备,不如敌方的兵力。
而东西两座城门,早已没有了箭矢,正在用狼牙拍和夜叉擂抵挡第一批登墙的敌军。
齐德隆冷笑一声,看来他不比等邵江城了,锦官城已经穷途末路!带着狞笑,他挥了挥手,加快了这次攻城的进度,更多的重甲兵涌上了吊桥。没有了金火罐和弓箭的阻挡,他们向着锦官城突进!
风笑晨看了看楼辕,楼辕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跟着,就听令箭一声冲天而起!
这一次,真的没有退路了。楼辕苦笑暗想。
齐德隆呼吸一窒——楼辕,你竟然还有后招?!
这算什么?楼辕想,破釜沉舟?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惜是他无能啊……如果是陆放翁在的话,根本不会给李唐打到城下的机会的吧?如果换了辛幼安或者他们楼家的谁来……一定不会这样的。
令箭响彻,明明纷乱的沙场似乎突然就是静了下来。其实,怎么可能是人静了下来呢?只是突然就有了一股不一样的凝重。
风笑晨举起了长弓,旁边,楼辕竟然也到了垛口前,一样举起了弓。
手上的是提前留下的两支箭,同样的,两侧城门的副将手里,一样有提前留下的鸣镝箭。
这是他们最后一击。
为什么还要留下这几支箭呢?难道是困兽犹斗么?还是这两支箭上有什么诅咒或者法力,可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怎么可能呢?齐德隆远在栈道对面,不论是怎样的强弓、怎样的臂力,都是无法用一支箭击中的。
而且,是每个城门都留下了这样两支箭。
难道这箭是一支就可以穿透重甲、甚至是穿透全部的敌军么?
不,都不是。
楼辕一样是坐在轮椅上,却已经到了垛口前。箭在弦上,弓如满月。风笑晨并不惊讶于楼辕可以拉开这张强弓,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大人,千万要瞄准些啊,这是最后的箭了。”
楼辕只微微嗤笑一声,慢悠悠的口吻仿佛目空一切,淡淡道:
“这一箭放空了,我还有袖箭呢。”
说是这么说,可那个认真而淡漠的神情,摆明的就算风笑晨失手他都不会失手。
两声鸣镝破空之音,乃是东西城门的信号。风笑晨依然拉开着弓,问楼辕:
“大人真的想好了?”
“婆妈。”楼辕拿起兵刃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分明是凛然杀气。忽然就冰冷的眼神,直视目标,“你再不放箭,我就先松手了。”
也许这才是他,其实这才应该是他。一只妖养育出来的一只半妖,没理由是安静的小绵羊或温柔的小白兔。楼家的子孙,本来就应该是狼。
牙永远是尖的,走遍天下从不惧怕于任何人,孤高残忍,而又桀骜不驯。
从前看到的小白兔小黑猫啊,大概只是一种伪装。
于是风笑晨也不再多说,只是终于将最后的一支箭矢放了出去。楼辕的箭几乎同时出去,他的箭是鸣镝,带着一股尖锐的哨声,和风笑晨的箭同样击中了目标——
齐德隆的脸色猛然一变。
他们的箭,射在了栈桥桥桩上。
燕尾箭头截断了吊桥的藤索,楼辕他们,自己断了栈桥。
楼辕冷眼注视着,栈桥绳索断了,于是栈桥带着上面的重甲兵,在楼辕眼前慢慢划落。哀嚎惨叫的声音,楼辕忽然就听不清楚了。很多年后他回忆起这个场景,也只是无声的一道弧线,远远落下,摔到了对岸山壁上,以及上面的人像蚂蚁一样摔进了下面的滔滔岷江里。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造杀孽?楼辕想,又摇摇头。不是,他以前不是也杀过生?只是这次……死的人太多了些吧。
太阳终于到了山头,金灿灿的夕照洒下来。楼辕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对岸的齐德隆也见到了这个场面。沉默许久,咬牙道:
“收兵回营!!”
这时候了,不收兵还能如何?
看着对岸的人马退去了,楼辕几乎浑身脱力,手垂下来,长弓也掉到了地上。
“大人,”风笑晨突然叫了他一声。楼辕愣了一下,木愣愣地扭头去看他。眼睛没有焦距,模糊了一会儿,才看着风笑晨的脸。
风笑晨想,这孩子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死人吧。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楼辕的头发。楼辕似乎被他这样吓到了一下,跟着就抬手拍开了风笑晨的手。没说话,风笑晨便淡淡道:
“战场么,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今天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我明白。”楼辕揉了揉眉骨,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我只是……只是……”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淡淡叹息了一声,“没事了。”
他大概是有些慌了吧。楼辕想,以后要面对的是渐渐减少的食水……如果李唐就这么撤兵了他们当然就可以开始修复栈道,如果李唐一直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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