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戒备森严, 宫中规矩更是繁缛得很。她晚上跑出来不仅犯了宵禁,堂堂公主爬屋顶这件事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可上房揭瓦,对月吟唱这样在宫里近乎疯狂的事情一旦放到燕蔓庭的身上,却又有了几分合理。
她出生时恰逢连绵数月的冰雪寒霜退去,举国上下一片阳光明媚, 先帝爷大喜,亲自赐予朝颜公主的名号,爵位甚至可以比肩皇子。
从先帝爷到当今圣上,都把燕蔓庭当作无价之宝来宠爱。凭着这举世无双的宠爱,无论大小是非,顶着朝颜公主这个名号,便首先占了三分理儿。
虽是配角,燕蔓庭这个角色在戏份分布中占比并不多,可却是整部剧中颇为亮眼的一条线。
车里皮椅软垫,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还有冷气开着,安逸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张海峰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可是秦月一点儿也不敢懈怠,她连临到下车都得先把哈欠打完再开车门。
果然,一开门就看见正在收帐篷的顾芝岩。
秦月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往化妆间走去,经过顾芝岩,她敬意道:“顾导,您早。”
顾芝岩昨晚十点多收工,今天凌晨两点多又要开工,他索性没回酒店,就在场地外头搭了个帐篷凑合歇歇。虽说他一把年纪了,可当导演的就是这劳碌命,大半辈子的也习惯了。
倒是秦月,这样半夜被人临时叫起来拍戏,不仅没迟到,还打足了精神,一路跟人问好。在同龄演员里,她真是一点儿不带娇气的。
古装戏化妆时间长,秦月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进了化妆间。她步履匆匆,自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导演看她的眼神已是多了一分肯定。
大夏天的户外没空调吹,秦月披发长裙很快就开始冒汗。张海峰让洛琪给她擦擦额头鼻子上的汗,自己也拿了块冷毛巾挂在脖子上。
“这一层楼可够高的。”张海峰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屋顶的瓦片,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想到待会儿要踩上去,他都替秦月冒冷汗。
秦月第一次吊威亚,她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工作肯定得完成,便轻松道:“其实也走不了几步,主要还是坐着的戏份多。”
张海峰现在都还记得谢元仪以前在雪山上拍俯冲下来那场戏时的情景,也是靠着几根细细的钢丝,出了意外,当时她整个肩膀都脱臼了,那场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他忍不住又说道:“能不能行啊?”
顾芝岩在一旁冷冷道:“演员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奶娃娃。”
张海峰摸摸鼻子往车上走:“得,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顾芝岩看了一眼秦月腰间那几根细细的钢丝,拿起对讲机叫道具组过来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后,赶紧各部门就位。
顾芝岩喊下“action”后,刚才全程淡定一言不发的秦月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每一句台词都是少女的语气,眼神里透着娇俏,一颦一笑,尽数是青春的味道。
“不许拦着本宫!”燕蔓庭叉腰瞪眼,故作凶狠的姿态让一众侍从不敢上前。她转而望着屋顶,蹭蹭蹭不过数步,只带了唇角一抹笑就上去了。
步履盈盈,罗袜生尘。莹白的脸庞,粉嫩的襦裙,倒也与这皎皎月色颇为照应。
燕蔓庭坐在屋顶那副无拘无束的样子,虽是惊世骇俗,却也着实是独一份的风景,给这偌大的皇宫添了一分生气。
朝颜公主一出场便是这样惊世骇俗,即使爬完屋顶的的第二天被父皇训斥了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她高开低走的命运,由此开启。
“卡!”顾芝岩又看了一遍监视器,半晌,拿起对讲机,“嗯,过了。”
所有部门顿时一片欢呼。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眼瞧着马上就要天亮了,要是导演不让过的话,那近期内铁定会有一个通宵加班。
秦月卸了钢丝,腰间的痛感立刻消失了大半,她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刚才上飞上去那一下勒得她差点台词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你没事儿了,回去休息吧。”
“谢谢导演,大家辛苦了。”
秦月刚才还在跟大家鞠躬问好,回到车上就一动不动了。她不敢揉腰,那块地儿一碰就疼,当着车上这么多人面也不好意思掀开衣服来看。她仰躺在座椅上,只希望赶紧回到房间里贴副膏药然后狠狠睡一觉。
房卡“滴”的一声,秦月拧开门把手进去,鞋刚脱了一半,一道白色的影子就从拐角处蹿了过来。
秦月暗道一声不好,可是说时迟那时快,显然是来不及了。
“喵喵喵!”哼,本喵都独守空房半天了!
“啊!”秦月被鳕鱼饼抱着脖子压得坐倒在地,真心实意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的腰刚刚被勒得青紫交加,现在不仅要负担一只成年猫的重量,还要承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带来的冲击力。旧伤添新伤,她当场就疼得泪奔了。
鳕鱼饼今儿这是怎么了?
鳕鱼饼刚对着镜子练了半天“喵式霸道总裁笑”,可此时看着秦月这幅眼泪汪汪的样子,它顿时觉得不对劲,马上把翘到半空中的嘴角拉了回来。
秦月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炉城市35度的天,校区停电停水整整两天,懒月差不多已经是懒炙了。。。虽然拖更成性,但是还是得向小仙女们说声抱歉啦!
2018,我心中的C位必须是空调!
第73章
秦月第一次在鳕鱼饼面前如此失态。
虽然它只是一只小猫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鳕鱼饼那双金濯细闪的眼睛, 一眨一眨地, 好像一位能说会道的真人坐在自己面前一般,因为秦月还是感到了几分难为情。
鳕鱼饼伸出爪子在秦月额头上轻轻抚着, 虽然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但是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喵。”有困难就讲出来嘛, 本喵替你做主!
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毛茸茸的触感, 秦月的焦灼与疼痛似乎也卷去了大半。她惩罚性地捏了捏鳕鱼饼的脖子:“刚才吊威亚, 再被你这么一撞,我要是身体差一点就该进医院躺着了。”
“喵喵喵!”我的错好吧?有话好好说啊别掐脖子行不行!
秦月的手指刚好放在鳕鱼饼的后颈上, 稍稍一收, 指尖就扼住了绒毛下方娇嫩的肌肤,那正是它全身神经最薄弱敏感的地方。
鳕鱼饼立刻喵喵乱叫起来,一双莹白的耳朵以光速之势刷成了粉色。
女人, 快给我放手!
看着上一秒嚣张跋扈,神气得不得了的鳕鱼饼秒怂的样子, 秦月每次都能笑出声来。这次也不例外, 她坐靠在墙壁上, 弯着嘴角乐了半天。
夜里地板凉,坐久了四肢变有些发僵,秦月把鳕鱼饼放进被窝里:“我去梳洗一下就回来睡觉啦。”
鳕鱼饼偏就不安生,看到秦月没把浴室的门关紧,“蹭”的一下踢掉被子跑进去, 一骨碌溜上洗漱台,瞪着俩大眼睛,一副大佬的坐姿瘫在水池边的瓶瓶罐罐旁。
秦月正在刷牙,含糊不清道:“粗去。”
鳕鱼饼玩心大起,也顺手拿起一支牙刷塞进自己嘴里。
秦月一看,急了,那是薛语冰的牙刷啊!
她伸手去拿回来,拽不动,偏偏又不能对一只猫咪强取豪夺,只好匆匆漱了口,好声好气说道:“这牙刷不是我的。”
“喵。”朕知道。
“要是我告诉薛语冰,信不信她挠你脖子?”秦月微眯着眼睛,装出一副神秘莫测不可侵犯的样子。
“喵。”鳕鱼饼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
可巧,它这么一转身,本来在台子上摆的好好的瓶瓶罐罐们全被打翻了。一整瓶洗发水和沐浴露轰然倒下,分别砸在鳕鱼饼的脚上和肚子上,其余小容量的日用品也跟着七零八落。
鳕鱼饼现在是实打实地瘫着了,宛如一只废猫。
秦月哭笑不得,把鳕鱼饼捞出来擦干毛发,直接提溜回床上,给它裹紧小被子,严肃道:“不听话的后果,下次再这样,我可要告你状了。”
被窝里的鳕鱼饼“喵喵喵”地哼唧着,整个儿一大写的柔弱。
气死了,一家之主的派头全没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做攻?
谁知道猫咪这么不经砸!鳕鱼饼整个脑袋都钻进被子里,任秦月在那苦口婆心,就是不说话。
秦月回到浴室把妆卸了,匆匆整理完,三两步走回床边,被子一掀就钻了进去。
“呼。”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终于躺下了。
秦月扭头,发现鳕鱼饼的脑袋还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无奈道:“出来啦,不告你状。”
被子里传来几声嘤咛,就是不见它露头。
秦月把不情不愿的鳕鱼饼强行抱出来:“乖我很累了,陪我补会儿觉,嗯?”
她最后这声“嗯?”尾音拉的有些长,声线也略微嘶哑了些,微酥带麻的,正是狗血小言中霸道总裁的标配音调。
鳕鱼饼不由得猫躯一震,当场就从被窝里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