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寡欢脱口而出“程竹。”
“……”
拟好书信,谢歇忽然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那怎么才能确定小黑条把书信送到了城主手中,而不是其他人呢?”
闫箜闻言也沉默了,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郁寡欢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块檀香,他将檀香放在炉中点燃,道:“城主喜在房中燃香,每月都要上我这儿来拿点,你看能不能让它循着这气味找过去?”
谢歇觉得有道理,赶紧将黑小弟放在檀香边上让它分辨气味。
谢歇戳了一下黑小弟,黑小弟躲开他的触碰,小脑袋左右动了动,定格在檀香飘来的方向,轻轻吐了吐舌头。
随后他们做了几次试验,将燃着的檀香藏起,让黑小弟沿着气味去找,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开始正式的行动。
将信条绑在黑小弟的背部,谢歇叮嘱了它半天才和闫箜一同悄无声息的将它放进了城主府。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谢歇觉得每一秒都异常难熬,他们一个晚上都守在原地没合过眼,直到第二天清早看到小黑弟绑着一封信件钻出来,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细细看了信上的内容,谢歇对闫箜两人道:“他说雪莲可以给我们,但是我们必须帮他将一个消息带给帝京的三王爷。”
闫箜听后十分高兴“不用钱?有那么好的事儿吗?”
郁寡欢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座城被敌军所掌控,只准进不许出,你们想出城并非易事。”
谢歇道:“总之不论如何,就算不是为了送信,我们也一定要出城的。”
这之后黑小弟又去了一趟,将谢歇等人的意思传达给城主,回来时尾巴上多了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半株天山雪莲。
闫箜注意到纸上写了几个字,磕磕绊绊的读了出来“若想要另半边雪莲,便于援军一同前来,到那时我自会交予你。”闫箜撇嘴“嘿,这狐狸,还留了一手,爷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
除去雪莲外,黑小弟背上还绑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三王爷亲启,闫箜想打开看看,被谢歇制止了,谢歇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晚便连夜出城。”
郁寡欢虽有不舍,但为了大局为重,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当晚,谢歇三人趁着夜色来到城墙旁,见城墙高有九尺,每十米一岗哨,若不想办法将人引开,是无法悄无声息的出城去的。
郁寡欢轻声道:“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尽快出城。”
“你会有危险吗?”谢歇连忙拉住他。
“不会。”郁寡欢眼神坚定,语气却略带迟疑“我去烧了城中的粮铺,那是城中所有人的粮食来源,这些人也必定会去救火,只是这样的话……还望你们动作能快些,城中百姓已与外界隔绝数日,家中存粮所剩无几,如今又被我烧了粮铺,我怕他们撑不到援兵来。”
郁寡欢这招各有利弊,但眼下并无更好的法子,谢歇也只能答应下来。
在点头的那一瞬,谢歇觉得有重担千金压在自己的肩上,毕竟郁寡欢将整座城中的百姓性命都交付于他手,纵是满腹心事,也无处可吐。
郁寡欢走时步伐坚定,在这浓重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谢歇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郁寡欢此行必定是带着某一种决心去的,至于是哪种决心,谢歇并不想去揣摩。
那晚城中闹出了许大的动静,都传言郁家的病痨大少爷突然发疯将城中唯一的粮铺给烧了,被官兵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被郁家的人花钱买通官兵带回家,否则难逃一死。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埋怨郁寡欢不给他们留条活路。
而被囚禁在府中的城主听到这个消息,静默良久,最终也空有一声叹息。
没有人知道,那夜城中喧哗之时,有两个人翻出城墙,带着他们唯一的希望,奔赴远方。
为了节省时间,谢歇决定兵分两路,闫箜去送信,他自己则返回飞舟庄。
闫箜一开始说什么也不愿意,谢歇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行路上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让他答应下来。
在分叉路口前,闫箜拉着缰绳迟迟不肯离去,口中叮嘱不断“那你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别与生人搭话,对了,你认得回去的路吗?不如还是我送你好了。”
谢歇摆手:“不用,凡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太过担心,等我将雪莲送到,会第一时间往返极寒之地,与你会合。”
“你武功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你钱够不够用?”闫箜还是放心不下“你还是跟我一块儿去帝京,让小黑条将雪莲给温蛮送去算了。”
谢歇不欲与他多做盘恒,扬手便是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顿时马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谢歇头也未回,朗声道:“路上多保重!”
闫箜郁闷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调转马头朝帝京方向去了。
一路上平静的很,并没有遇上什么波折,再加上谢歇日夜兼程,愣是比来时快了一天。
抵达飞舟庄时银华洒了一地,谢歇带着一身风尘跨进门,封十刃等人立即将他团团围住。
“怎么样了?”
谢歇接过江亦陨第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这才道:“雪莲我已经带回来了,但这中间发生了一点变故,我明天还得赶回去与闫箜会合 。”
听到闫箜的名字,众人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三刻随口问了一句“闫箜呢?”
谢歇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交代了所有事情,包括闫箜的去向。
封十刃听后眉心皱起一个疙瘩“你小子,怎么什么事都让你给碰上了?”
谢歇只是苦笑,忽而话题一转“温蛮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醒来的时间很少,也不甚清醒,喝过药又睡下了,但不用太过担心,明天将雪莲入药喂他喝下,情况必定会有所好转。”三刻笑言。
谢歇闻言放松下来,而人一旦放松下来便会疲态尽显,他揉了揉额角“有热水吗?我想先洗个澡。”
洗漱完毕,谢歇爬上舒适柔软的床一觉睡到大天亮,次日被午时叫醒时他整个人还是迷糊的。
听说是温蛮醒了,谢歇立马就打起了精神,连头发也没梳一下,急急忙忙往温蛮那处赶,一进门,就见温蛮半撑在床上,额角冷汗直冒,背部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来,他却还是不管不顾,抬起头往门口张望,绷紧的身体在看到谢歇的那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干什么呢?还不快趴好!”谢歇行至床前“你替我挡了那一下,我半点事都没有,倒是你伤的很重,要不是有江亦陨在,你怕是要被阎王收了去。”
温蛮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谢歇倒来一杯水给他润喉。
温蛮喝下后,声音略带嘶哑道:“我无碍。”
对于温蛮的这种性格,谢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没想到温蛮竟会主动开口,他将脸颊枕在手臂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谢歇,样子竟有几分孩子气。
“等我伤好,便带你去我家。”
谢歇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总觉得温蛮和‘家’这个字眼有种奇异的违和感“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家里的事,你跟我说说呗?”
温蛮摇头“你亲眼看。”
谢歇耸肩,将杯里的水饮尽,起身对温蛮道:“你好好养伤,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温蛮见谢歇要走,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竟从床上爬了起来。
谢歇连忙安抚他将极寒之地的事情又与温蛮单独说了一遍。
可谁知温蛮听后忧心更甚“我同你一起去。”
“放心,有闫箜在,我不会有事的。”谢歇止住温蛮的举动,临出门前又加了一句“温蛮,你可有看见你枕头底下压着什么?”
温蛮闻言往枕头底下一摸,摸出一枚铜钱。
他一愣,随后将铜钱挨着胸口贴身放好,轻轻的拍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咦三天没更新,今天来章粗长……虽然也没多粗长就是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与江亦陨等人告别后,谢歇独自赶往极寒之地,却没成想会在半路与闫箜相遇,谢歇见闫箜单独一人,身后并无援军的踪迹,连忙勒住缰绳,问到“人呢?”
别后重逢的闫箜十分高兴,他将自己的马拴在路边,赖在谢歇的马背上不肯下来“别提了,那帮子皇亲国戚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清楚点。”
“到了帝京我才知道,皇上病重,估计撑不了几天了,他的儿子臣子们都各自结为了党羽,内斗都嫌人手不够,更别提派出援军了,我把信送给那什么三王爷,谁知他又写了封信让我交给郑亦邪,敢情我什么时候成了个送信的?”闫箜咬牙道。
谢歇听着郑亦邪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郑亦邪,郑亦邪?似乎略有耳闻。”
“他是当代武林盟主,我就奇了怪了,你说朝廷里的破事怎么还能和他扯上关系?”
在闫箜的提醒下,谢歇总算想起来郑亦邪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谢歇早已把他忘在了脑后。